餘家的司機將車穩穩停在一中校門口,比約好的時間提早了半個小時。


    離放學前二十分鍾,市長請南惜、司九和沈衍吃飯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一中。


    大家艷羨之餘也終於承認,無論他們怎麽議論南惜,人家確實很優秀的事實。


    譚曉玥目光陰沉地盯著那輛緩緩駛離校門的車。


    嘴角掛著嘲諷的笑意:餘石,你真不識好歹。


    兜裏的手機傳來震動,手機屏幕上顯示的「父親」兩個字。


    譚曉玥麵無表情地接起。


    電話那頭是一道有些諂媚夾雜著小心翼翼地聲音,「曉玥啊,你之前讓我們盯著南家,我發現南寶樹開始大量收購土地,而且價格壓得很低,這明顯不太對勁。」


    譚曉玥冷笑一聲,「那你就以更低價將地收購過來。」


    「可是這和我們公司的發展業務不…….」


    電話那頭的人還在繼續,譚曉玥麵無表情地將電話掐斷,目光望向餘家的方向。


    南惜,我知道你想做什麽,我說過,我了解你就跟了解自己一樣。


    那麽,你休想做到!


    ——


    餘家,餘石穿著一身休閑的家居服,儒雅的臉上滿是笑意。


    一手攤開在沙發椅上,神情隨意閑適,並不減弱周身氣勢。


    餘蘇白和家裏的傭人洗好了水果端了上來。


    沈衍笑著接過來。


    南惜和司九客氣地謝過,卻沒動。


    對於餘石請吃飯,特意喊上南惜和司九的事,沈衍一聽就樂了。


    拋去別的不說,有時候餘石做事也挺有意思的。


    沈家和餘家是世交了,沈衍對餘石就像是對家裏的叔叔一般,敬畏是有,但也少不了親近。


    他笑道:「叔,晚上吃什麽好吃的?」


    餘石挺喜歡沈衍,懂事聰明最重要的是有分寸,在什麽場合說什麽話,這一點他很欣賞。


    否則也不會今兒特意將他喊上。


    聞言,朗聲笑了,「這個天吃火鍋是不行了,不過請了做川菜的師傅,你愛吃辣,到時候品鑑品鑑,看看和你家的味道比起來怎麽樣。」


    沈衍也不客氣,直接說道:「那估計是不能,我家黑哥在做菜方麵是一絕,連我爺爺也得服。」


    餘石:「哈哈哈,那委屈你了。」


    沈衍擺擺手,「沒事,這水果甜,吃完了還有嗎?」


    餘石看向餘蘇白,這是給她說話的機會了。


    餘蘇白甜甜一笑,配合地說道:「水果還是管夠的,衍哥哥想蒸著吃煮著吃,都行。」


    沈衍抿著唇噎了一下,隨即仗著手長,在她的腦袋上揉了一把,直到她頭髮亂蓬蓬起來,才作罷。


    餘蘇白瞪著他,嬌嗔道:「爸,你看他!」


    餘石正看熱鬧呢,連忙擺手,「孩子的事自己解決啊,我可不敢管。」


    堂堂一把手居然說不敢。


    沈衍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他就說餘石挺有意思的。


    「黑白」通吃什麽都想占一點兒的那種意思。


    餘家因有沈衍在,一時氣氛倒也十分熱絡。


    當然得除去一直沉默著的南惜和司九。


    兩人自從進來打了聲招唿就沒開過口。


    餘石既然作為這裏麵唯一的長輩,難免得開口關心一下。


    他先是看向南惜,「怎麽了惜惜丫頭?學習壓力太大了?」


    當然,這純屬是放屁,但確實不失為長輩打開話茬的好開端。


    畢竟,如果她要是說大,那他就可以順口安慰一下,如果她要是說不大,那他就順口誇讚一下,再說到下一個話題。


    南惜垂著睫,看不清眸內神色,聞言也隻淡淡應了一句,「學習壓力是什麽?」


    餘石:「…….」


    「噗嗤——」


    沈衍實在沒忍住,敢這麽不給餘·長袖善舞·石麵子的人,南惜算是第一個。


    不過這話也沒什麽毛病,她確實是最有資格說這個話的人。


    餘石當然也沒料到南惜說話這麽囂張,隻好幹巴巴地又說道:「惜惜丫頭成績好是有目共睹的,但是也要戒驕戒躁啊!」


    南惜「嗯」了一聲。


    神情看不清是同意了還是不屑。


    至少餘石是看不出來。


    他能看不出來的人不多了,沒想到這十幾歲的小女孩居然算一個。


    或者還得算上一個十幾歲的男孩。


    他又轉頭看向司九。


    還沒開口,司九朝他點點頭,「多謝餘叔叔關心,肖老師勸我要給自己一點壓力,對考試要有敬畏心,我會注意的。」


    餘石:「……」


    南惜嘴角下意識的勾了起來,不過她很快意識到,生生將唇線抿直了。


    客廳氛圍一時有些尷尬,傭人及時解圍,「先生,飯好了。」


    餘石站了起來,臉上重新掛滿了笑意,似乎已將剛才的不愉快拋擲腦後。


    朗聲道:「走吧,我們去吃飯了!」


    四人都站了起來,跟在餘石身後進了餐廳。


    餘石自然落座首位,餘蘇白和沈衍分別在左右兩側,然後分別是南惜和司九。


    倒是個避無可避的情況。


    就算南惜一晚上不抬眼,她也無法忽視對麵投射過來的灼熱視線。


    南惜拇指指腹輕輕轉了一圈銀戒,最終還是抬眼,望進了那道目光裏。


    瘦了。


    這是南惜腦海裏的第一想法。


    她垂眸,夾菜,放進嘴裏,輕輕咀嚼,時而偏頭聽餘石與沈衍說話。


    看起來自然無比,隻有她自己明白,她根本不知道她吃了些什麽進去,也根本不知道餘石和沈衍在說些什麽。


    餘家不比沈家,餘石喜歡在飯桌上說事。


    吃到一半,他終於說起了這次的目的,「下個星期省裏有一場物理競賽,我打算安排你們幾個去。」


    說著目光在南惜、司九和餘蘇白麵上掃過。


    那道灼熱的目光從她麵上移開,遲來的味覺充斥著,甜膩的味道使她泛起陣陣噁心,她眉心輕蹙了一下,掐著手心將嘴裏的東西咽了下去。


    一杯清水遞了過來,放在她的身側,她看都沒看拿起就喝了。


    喝到一半方才想起那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來自於誰。


    就好像是一個鬧脾氣的小孩,自己關在房間裏悶了半天,結果出來的時候發現大人根本沒有在意。


    小孩隻好收拾起情緒,也裝作沒有事發生,又還是忍不住暗暗地委屈。


    等自己情緒好不容易過去,結果撞見在偷笑的大人,原來這一切都是大人故意的。


    於是小孩更加別扭了。


    此時她就是那個別扭的小孩。


    她覺得她所有的一切心思都被攤開,像個小孩一樣被逗弄了。


    她就挺煩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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