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惜垂著眸走過去,欲抬手將舒欣喚醒。


    舒老太猛地將南惜推了一把,「你幹什麽?你沒聽見我說嘛?她身體不好,醫生說需要她好好休息。」


    南惜冷著眼看著她,「我隻是想把她叫醒,她不醒我怎麽跟她說話?」


    「她能聽見你說話,你直接對著她說就行,說完趕緊走。」舒老太有些不耐煩了,尤其是這個女孩不笑的時候,那雙靈動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人心似的。


    他們家的事可不能被人發現。


    南惜站著沒動,外邊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屋裏沒有開燈,她隱在忽明忽暗地窗戶邊,目光森冷。


    窗邊驟然亮如白晝,伴隨著轟然一聲,大雨傾盆而落,猛地拍打著窗戶。


    舒欣在這個時候醒了,聲音細若遊絲,「是惜惜來了嗎?」


    她好像聽到她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南惜收迴目光,垂著眸走到了舒欣的床邊,「怎麽樣?哪裏不舒服?」


    南惜的聲音很輕,可在舒老太的耳裏卻比窗外的炸雷還要響,她剛才……剛才的眼神……


    太嚇人了。


    一個小女孩居然會露出那樣的一雙眼睛。


    仿佛……仿佛能把她吃了,連骨頭都不會吐……


    舒老太連連後退數步,不知是被南惜的眼神嚇住了,還是被窗外的炸雷驚住了……


    舒欣望了南惜一會兒,直到下一個驚雷響起,她才目光定了焦,「惜惜真的是你?你怎麽來了?」


    話音剛落,舒欣就猛地咳了起來,南惜眉心一蹙,將舒欣半扶著坐起來,「別說話了,我送你去醫院。」


    「醫院?為什麽要去醫院?她就是感冒了,睡一覺就能好了,我們家可沒有閑錢給她治病。」


    舒老太擋在門口,一邊躲閃著南惜的眼神,一邊用力扒著門框。


    南惜猛地將舒欣的被子掀開,聲音猶比窗外的炸雷更驚人,「感冒?全身青紫肋骨斷裂,你跟我說感冒?」


    「不如,你也嚐嚐這種感冒的滋味如何?」


    舒老太猛地將櫃子上的花瓶抱在手裏,卻不看南惜,隻盯著舒欣,「你爸爸說了,不準你離開,你哪裏都不準去。」


    南惜將舒欣放平,拿起滑板猛地將窗戶砸開,瞬間玻璃四濺,有碎片飛快地劃過舒老太的臉頰,有血珠滴落。


    舒老太下意識地抬手一抹,整個人都嚇得跌倒在地,「你是個神經病,你是個瘋子,你跑到別人家裏來砸窗戶,還要帶走我的孫女,」


    「啊……」


    餘光有重物快速朝她襲過來,舒老太緊緊閉著雙眼,半天都不敢動,等再睜開眼,哪裏還有南惜和舒欣的影子。


    糟了!


    ……


    ………


    南惜將舒欣送到醫院後,通知了老歪過來,也跟寶樹和書嵐打了個招唿,隻說是在司家,兩人並未疑心。


    先前打車過來,但還是淋了不少雨水,舒欣身上的傷口有些發炎,醫生給她上藥治療的時候她咬著牙,哪怕疼暈過去也沒有開口喊一句。


    旁邊的小護士低頭抹著眼淚,心疼得不行,醫生也是連喊造孽,滿是嘆息。


    如此一陣忙亂,等醫治結束,已是晚上23點。


    舒欣被送進重症監護室,南惜陪床在側。


    老歪接到消息趕了過來,褲腳濕了半截,一看就是打不到車淌水過來的。


    「怎麽你一個人在這裏?」


    見到南惜,老歪驚了一下,雖然南惜在電話裏大概說了一下舒欣的情況,但見到還是太觸目驚心。


    怎麽會弄成這樣?


    「這大概就要問問舒龍了,究竟是有什麽樣的仇居然能將親生女兒打成這樣。」


    南惜冷冷地開口,說出的話卻十分悚然。


    老歪不可置信地道:「你是說……她父親打的?這……」


    虐待未成年那可是刑事犯罪啊!


    「醫生怎麽說?」老歪心疼地看著舒欣,他身為班主任居然沒有注意到舒欣這孩子平時的異常。


    他有很大的責任。


    「全身多處軟組織挫傷,肋骨斷了一根,頭部遭受過重擊,有輕微腦震盪。」南惜將醫生的話一字一句地重複出來,每說一句聲音就更冷一分。


    她看了老歪一眼,又道:「你不要想太多,有些事不是你能阻止得了的,別什麽事都往自己攬。」


    老歪嘆了口氣,「我作為班主任,自然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事到如今,唯有先讓舒欣同學養好傷,另外我會聯繫相關部門處理此事的。」


    南惜垂著眸沒說話,她不信有關部門會給出一個滿意的處理方案。


    此案屬於自訴案件,不告不理,但若要告,裏麵的文章可就多了。


    南惜的肩上驟然一沉,一雙骨節滿是繭地手覆於其上,老歪的聲音沉穩而有力量。


    「相信我,我一定會守護好我的學生,為我的學生討迴公道!」


    南惜心微動,她仰著臉看向老歪,對方正望著病床上的舒欣,眼眶發紅,滿是憐意。


    或許,她可以相信老歪!


    ……


    ………


    舒欣的事沒有在學校裏廣泛傳開,在三班的人基本上是都知道的,餘蘇白作為班長,主動提出一起去醫院看望舒欣,並且偷偷地組織了一次捐款。


    然後她去辦公室將錢交給了老歪,「這些都是我們的零花錢,對於舒欣治病可能是杯水車薪,但是……但是是我的一點點心意,我們希望舒欣同學可以盡快好起來,迴來我們這個班級。」


    「好…….好孩子。」


    老歪將錢收下了,大概是年紀大了,眼眶裏有濕意。


    餘蘇白低著頭,「文老師,那我迴教室了。」


    「好,去吧!」


    南惜正在看周翼交過來的試卷,從第一次的基礎訓練到之後的加強練習,錯率從90%到50%,今天總算是到60%了。


    南惜將最後一套試卷給他,「三天之內寫完給我。」


    「三天?」


    明明之前時間越縮越短了,怎麽又變成了三天。


    周翼不解地看向她,南惜卻已經踩著滑板出了教室。


    她還要去給舒欣送飯,周翼張了張嘴,終究還是將話咽了迴去。


    對比起來,他比舒欣可是幸福太多了,至少他的老周頭還願意給他一個學習的機會,如果這次月考考不好他都對不起老周頭。


    周翼猛吸了一口氣,晚飯也不吃了,埋頭就開始奮筆疾書,惜姐雖然說是三天,但他已經做了這麽多試卷了,怎麽還能用這麽長的時間,他一定要提前交卷,讓惜姐看到他的努力。


    半個小時後,周翼抓著腦袋,看著試卷滿臉痛苦,「啊……為什麽?為什麽這些單詞我一個都沒有見過,為什麽我記得上次這道題求的不是這個數啊?」


    「這句話又是什麽意思,語文書上沒有啊!」


    「這個又是什麽細胞?」


    「啊……三天時間不夠啊啊啊……」


    「學習…….太難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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