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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大,你是想告訴我在那裏開始就在那裏結束對嗎?”孟巧巧帶著哭腔。


    “不是。”我搖頭,“真的不是。”


    “是什麽?”


    “我想告訴你,這個地方埋下了許多屬於我們的迴憶,飄在空氣裏,掛在樹上,任何一個角落都有,雖然很大一部分迴憶都是分開的、獨立的,你是你、我是我,但畢竟是我們最熟識的地方……”我指著麵前我們中學的母校,“我在這裏遇到了你,你也在這裏遇到了我,那時候我們想不到今天,但是今天……我們可以去看看我們的過去,用另一種感覺,另一種感情,走過去走過的路。”


    孟巧巧愣愣的望著這個地方,忽然露出一絲笑容。


    “走吧!”


    “我們能進去嗎?”


    “當然,為什麽不能?你等一下。”我飛快跑到不遠處的便利店買迴幾斤花生,還有一瓶精裝老白幹。


    “準備賄賂看門大爺?”


    “有何不可?以前都這麽幹的,以前花生還沒現在多、酒還沒現在好呢!”我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老白幹和花生。


    “看門大爺一定受賄嗎?”


    “我剛剛看了,還是以前的大爺,我跟他有點交情。”


    “真的?”


    “騙你幹嘛?”


    “也對,你以前老逃課。”汗,孟巧巧還記得。


    坦白說,其實我沒有十成的把握,但總要一試是不是???


    我鼓起勇氣敲了敲警衛室的合金窗。


    “誰?”


    “王大爺你好,還記得我嗎?”


    “你是……?”看來不記得了,不過也很正常,畢竟已經過去十多年。


    “我讀過這所學校的,過去老逃課,晚上都是你好心給開的門,我還陪你喝酒呢,記得不?”我一麵說,一麵比劃著。


    王大爺看看我,然後看看孟巧巧,搔搔腦袋,最後搖頭。


    “拿。”我把老白幹跟花生遞過去,“十多年沒迴來,這是孝敬你的。”


    “嘿嘿,這個好。”還是那麽貪杯。


    “是這樣的王大爺,我跟我女朋友都是這所學校出來的學生,我們難得迴來一躺,碰上放假我們又進不去,能不能通融一下讓我們……?”


    “這個……”王大爺為難的表情。


    “我保證不會幹壞事,我可以把身份證押你這,我隻是想進去懷念一下,你那麽好心腸會答應的是不是?”


    “這個……真不行。”


    “王大爺,求你了,我真的不會幹壞事,隻是進去隨便走走。”


    “真不行。”王大爺把老白幹跟花生還給我,我沒接。


    “王大爺……”


    “真的不行,學校有規定,現在可不象過去那樣出入……”


    “王大爺,我求你了,你會有辦法的是不是?我就進去走走,一小時,半小時……”說著說著,我眼淚就出來了,“隻有一次了,以後再也沒有機會,求你了,就一次,一次就夠。”


    “算了林大,我們不要進去了!”孟巧巧扯我衣服,把我拉走。


    “巧巧,你耐心我一下,王大爺會讓我們進的,我向你保證。”我甩開孟巧巧,走迴警衛室,隔著一扇窗跪了下去,“王大爺,求你了!”


    “林大,我們不進去了!”孟巧巧在身後哇哇大哭,“不進了、不進了……”


    “好吧好吧!”王大爺有點受不了,眼眶都紅了,“快起來。”


    “謝謝、謝謝。”我跑迴去拉孟巧巧,“走吧!”


    “別呆太久。”王大爺把小門打開,然後又交代道,“記住別亂竄。”


    “保證不會。”


    我深深鞠了一個躬,拉著孟巧巧飛快進了小門!


    “林大,你不需要這樣的。”進了校園,孟巧巧道。


    “巧巧,我不知道還能為你做些什麽,我什麽都做不好,我還惹你哭,對不起!”


    “不是的,我很開心。”


    “可是你在哭。”


    “我不哭。”孟巧巧擦了擦眼淚,“不哭了!”


    我停下來,轉過身,張開雙臂給了孟巧巧一個擁抱。


    “能這樣抱著多好!”


    “現在不是在抱嗎?”


    “可是……”


    “巧巧,沒有可是。”


    “對,沒有什麽事情一直美麗,隻要美麗過就足夠了,是嗎?”


    “是,我們去那裏?教室?”


    “不想去。”孟巧巧拚命搖頭,“我不要爬樓梯。”


    “那……?”


    “我想隨便走走。”


    由於放假的緣故,校園內顯得十分安靜,手牽手走在已經變化很大,但依舊無比熟識的各條校道上,我心裏一陣陣感歎,感歎我們的時光,原來這麽就過去了十多年。人生有多少個十多年?五六個?幸運的話或許比較多,如果不幸運呢?恐怕……我不知道孟巧巧還能來幾遍,或許這是最後一遍,我很慶幸自己還能陪伴她,真的!


    逛了一圈,我們在教學樓後麵的球場中央練了一塊厚厚的草皮並排坐了下來,孟巧巧看著前方,我也看著前方。


    在看什麽?不知道。


    等什麽?不知道,大概等時間流逝吧!


    時間是個什麽東西?是魔鬼,一個可怕的魔鬼!


    “林大,到九點了嗎?”


    我看了看手表顯示的時間,沉默。


    還有2分鍾,最後的2分鍾……


    “如果時間能停下來該多好。”孟巧巧歎了口氣。


    “停下來?”我腦海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於是飛快把自己的手表摘下來,將時間按停後交到孟巧巧手中:“行了,這該死的時間已經停了下來。”


    孟巧巧看著我,大顆大顆流淚往下掉。


    “怎麽啦?”


    孟巧巧搖頭,死死的咬住嘴唇。


    “別哭了好嗎?”我輕輕給孟巧巧擦淚。


    “嗯,不……哭!”


    “這才對嘛!”


    “應該你哭,因為從現在起這塊破表屬於我了。”孟巧巧把我的手表收起來,可是就在孟巧巧完成這個動作以後,下課鈴忽然響起,我們都知道這個下課鈴響的是晚修時間,而晚修下課時間正正是9點。孟巧巧苦笑,“林大,真正的時間無法停止,不過我很高興你願意停止我們的時間。”


    我無語,心裏堵的慌。


    “好了,你自由了,我們結束了,這輩子誰也不欠誰了……”孟巧巧站起來,張開雙臂衝天空大喊了幾聲,然後她的身體就在我注視之下一個旋轉靜靜倒了下去。我很奇怪為什麽反應不過來伸手去接孟巧巧,等到有了這個意識以後,孟巧巧已經摔倒在草地上,臉上帶著淡淡的、安然的微笑,鼻孔卻不停溢出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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