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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小淑沒騙我,寧芝果然到了,身為陸璐的好朋友兼同學,她的到來也合情合理。


    整整五個月時間,我沒有見過寧芝,想她的時候隻能眼巴巴看著我們當初照的婚紗照,但往往觸景生情,越看越難受、越看越揪心。此時此刻,看到活生生的寧芝出現在眼前,我很亢奮、激動,這兩種感覺甚至控製我往前走,隻是一切卻在幾步之後嘎然而止。


    我想幹什麽?


    我們不是已經沒有關係了麽?


    或許,我更應該遠遠看她,避免令彼此都尷尬。


    五個月足以改變許多事、許多人、許多物,包括眼裏的寧芝的形象,她整個人都起許了許大變化,原本的長發剪短了,穿著風格也改變了,變的暗淡無光。不知是不是受到內心的哀傷影響,整個氣質都變消沉了,是那種無力的、蒼白的消沉。過去,我覺得寧芝笑起來很純淨,至少在我眼裏很純淨,而現在呢?她笑起來充滿了一種苦中作樂的味道,我心裏涼透了,一個倔強的女孩就這麽被生活無奈硬生生改變。


    我非常痛恨寧芝的父母,是他們毀了寧芝;我也痛恨寧芝,因為她在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拋棄了我;我更痛恨我自己,因為我沒有能力去挽救寧芝,助她脫離火海。


    “不過去打個招唿?”陸璐忽然出現在我身邊。


    “不了!”還有意義嗎?


    “林大,是不是男人你?”陸璐增強了說話的穿透力,直指男人的弱點。


    “當然,我還知道自己是個過氣的男人,你知道什麽叫過氣嗎?就是不再重要了、沒有任何意義了、不該出現在不該出現的位置了。”


    “什麽過氣不過氣,我隻知道你沒風度,不是一個合格的男人。”陸璐哼了一聲,然後道,“你自己想清楚,不要老用一些原本不存在的借口強迫自己逃避,你其實可以不逃避,如果你要繼續懦弱,我為寧芝曾經深深愛過你而感到悲哀、不值。”說完,陸璐氣憤地從我身邊消失。


    我是個男人嗎?我真毫無風度嗎?我在逃避嗎?我很懦弱?


    我被以上四個問題所困擾,而最糟糕的是,我竟然也覺得陸璐說的事實。


    “嗨,好久不見!”


    “嗨,你還好嗎?”


    “嗨,臭藥材,還好嗎?”


    以上不屬於對話,隻是我個人在廁所裏對著鏡子練習的發音。我現在才發現,原來自己笑起來是那麽難看,說話語氣是那麽不真誠,連我自己都受不了,麵對寧芝能說出口嗎?


    “嗨,好久不見,還好嗎?”剛走出廁所幾步,我在裏麵練習了十數遍的台詞忽然從另一個人口中說出,這個人正是寧芝,而且看情形她一直在廁所門外等我,因為女廁在走廊的另一頭,她不可能、也不需要經過。


    “嗨。”呆了幾秒,我終於反應過來。


    “來很久啦?”


    “剛來。”


    “我也是。”


    “你黑眼圈很大。”


    “昨晚睡的不太好哇。”寧芝擠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你很忙嗎?”看情形,寧芝依舊同時幹著多份工作。


    “一般,有時候挺忙,但還可以應付過來。”寧芝依然露著苦澀的笑容。


    大概和寧芝聊了幾分鍾,都是一些淡淡的,不涉及過去亦和未來無關的話題。這非常可笑,曾經我們有說不完的話、談不完的情,就連相互沉默不做任何交流都能呆一個下午,此刻卻隻剩陌生、尷尬,除了淡淡地交流一些無關痛癢的事情,彼此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這個世界上最邪惡的事情是什麽?是你不想要的結果出現,你卻無力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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