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


    玉笙準時在校門口,坐上喻老來接他的汽車。


    “喻老。”


    喻老一臉愧疚:“小笙啊,我是真沒有想到最關鍵的證人就在我的身邊,我對不起你爺爺啊!”


    喻老隻要一想到玉老爺子離開交流會時,給他遞來的無助失望的眼神,他就心如刀絞。


    他們明明是這麽多年的朋友,他怎麽就不肯給老玉多一點信任呢!


    “喻老,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您,您也是被小人給蒙蔽了,我們現在當務之急是查清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還爺爺一個公道!”


    “對!你說得沒錯!我這次就算是豁出老命,也一定要為老玉洗清冤屈!”


    喻老抹去眼角的淚痕,聲如洪鍾道。


    “喻老,您能和我說一下您這位朋友嗎?是我見過的老前輩嗎?”玉笙問。


    喻老搖頭,“你沒有見過,老馮自從幾年前打了眼,虧掉上百萬後,就再也不碰古玩了,現在在城郊開了一座農家樂,我們現在就是要去農家樂見他。”


    去往城郊的路上,喻老又詳細地給玉笙講解了老馮的傳奇經曆。


    老馮比喻老還要大上五歲,小時候就在典當行當跑腿,因為長時間接觸老物件兒,漸漸也就上了心。


    他勤學好問,又刻苦,跟著典當行的掌櫃也學到了不少知識。


    後來他辭去了典當行的工作,開始走街串巷收古董,成了地皮黨。


    因為眼力不錯,價錢也公道,他很快就積累起一筆財富。


    等上了一定的歲數,他嫌東奔西走太累,便決定安定下來,開了一家古玩店,和玉老爺子成了同行。


    隻是後來玉老爺子的片玉經營得蒸蒸日上,老馮的古玩店卻很不景氣,收入甚至還比不上他當地皮黨的光景。


    於是,一年之後他將古玩店盤了出去,又開始上山下鄉,到處收貨。


    又過了幾年,時代發展迅速,造假的技術也越來越高明,連老馮這樣的老江湖也免不了吃虧上當。


    幾次之後,老馮見勢不妙,連地皮也不鏟了,將手中的古玩賣了幾件出去,開了家農家樂,從此再也不碰與古玩沾邊的東西。


    按照老話來講,老馮也算是金盆洗手,徹底退出江湖。


    玉笙聽完老馮的故事,對這位老人頗為敬佩。


    單憑他能夠克製住自己的欲望,見好就收,及時止損,就足以看出他心性堅毅,不會輕易被外界元素幹擾。


    這樣的人就算做不出一番大事業,也絕對不會窮困潦倒,虛度一生。


    一個小時後。


    車在一個農家小院門口停下。


    一個麵色紅潤,精神矍鑠的老者站在小院門口,看到喻老下車,他立刻大笑著走了上來,給了喻老一個熱情的擁抱。


    “老喻,好久不見啊,我想死你了。”


    喻老也用力地拍了拍對方的背,“你這個老家夥,這些年來過得比我還滋潤,一點兒也不見老啊。”


    老馮一聽更是高興,笑得假牙都掉出來了。


    喻老指著老馮道:“小笙,快喊人,這是你馮爺爺。”


    玉笙立刻上前問好:“馮爺爺好,我是玉笙。”


    “你就是玉笙,老玉的孫女?”


    馮老看著玉笙,神色有些複雜。


    “是的。”


    “唉,你爺爺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先進來吧,等坐下後,我就把我知道的事都告訴你。”


    “謝謝馮爺爺。”玉笙連忙謝道。


    通過馮老之前的事跡就可以看出馮老是一個怕麻煩的人。


    他能在此刻站出來實屬不易。


    玉笙理應心存感激。


    三人穿過一片田地,進入一間老宅子。


    等馮老和喻老各自坐下後,玉笙才跟著入了座。


    “我其實一直都在猶豫要不要將這件事說出來,畢竟當時鬧得很大,我因為顧慮太多,沒有選擇出來發聲。後來每當想起這件事,我也覺得愧對老玉。


    本來這一件事徹底翻篇,有些話也會徹底爛在我的肚子裏,但那些人實在是太過分了,我不能再坐視不理了。


    所以我主動聯係了老喻,想著和他說說心裏話,讓他不要再記恨老玉,倒是沒想到他和你還有聯係。


    既然如此,那看來是老天都看不過去,讓我把這件事說出來。”


    馮老一坐下,就忍不住向玉笙和喻老說起了心裏話。


    喻老時時感到愧疚不安,他又何嚐不是如此。


    現在能夠將真相說出來,他也算是卸去了壓在心頭多年的一個包袱。


    “馮爺爺當年那件事到底是怎麽一迴事?那個和田玉的板指究竟是不是陸子岡大師的作品?”


    玉笙將埋藏多年的疑惑問了出來。


    馮老雙目放空,陷入迴憶之中。


    “說起和田玉扳指,必須先說玉扳指的主人,那個人姓何,我們都喊他何老板。”


    許是因為經常迴憶起這件事,所以馮老記得很清楚。


    何老板是從外地來的,據說是一個房地產公司的老板,身價過億。


    剛來到雲城沒多久,就請了好幾位古玩專家幫忙鑒定古玩,因為出手闊綽,守信重諾,沒過多久就在雲城的古玩圈子裏打出了名聲。


    馮老也是在這個時候認識他的。


    他托馮老為他去雲城遠郊鏟地皮,然後從馮老這裏買走了好幾件老物品。


    “你們不知道他出手那個闊綽勁兒,把錢都不當錢一樣,眼都不眨就扔出去。”


    就是因為何老板不差錢的人設立得太成功,所以在他和玉老爺子產生紛爭,各執一詞後,幾乎所有人都無條件站在了何老板一邊。


    因為何老板根本不差錢,也不至於為了一個和田玉扳指的去訛玉老爺子。


    而馮老是什麽時候發現不對勁的,是他在去何老板的別墅幫他送貨時,無意間在辦公桌上看到了那枚和田玉板指。


    馮老進入古玩行這麽多年,也有古玩人的通病,那就是看到好東西就邁不開腿。


    於是鬼使神差地,他走進了那間辦公室,拿起了那枚和田玉扳指。


    這是一枚標準的明代風格玉雕,玉質溫潤,雕工精良,上麵還有“子岡”二字落款,以及一整句詩文。


    各項表現都符合明代玉雕大師陸子岡的風格。


    他當時就判定這是出自陸子岡大師的精品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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