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腳趾頭也能猜到,背後黑手是丁國振,山豬吃不了細糠狗改不了吃屎,在京城天子腳底下也敢明目張膽地做出綁架這樣的事。


    司君念不知道該嘲笑丁國振,還是該同情隻剩半口氣的自己。


    這兩個亡命天涯的莽漢是最後一天唿吸野外自由的空氣,監獄的櫥窗在向他們招手。


    或許司君念這病懨懨的樣子是玻璃缸裏的金魚翻不起大浪,兩個綁匪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


    薑夏一個醫學生,身手倒是出乎意料的敏捷,像一頭獵豹。山路狹窄,很適合他這種體型。他慶幸今天沒有穿風衣,一身輕便的休閑裝幹淨利落。


    司君念趁身旁的紋身綁匪注意力在薑夏身上,他的右手悄無聲息地伸進上衣口袋。


    額角有細汗流出,指尖剛碰到手機,一隻布滿猙獰傷疤的粗糙手掌隔著布料摁住他的手。


    「嘿,想報警?你個細皮嫩肉的小白臉還跟我玩心眼兒?」一口黃牙帶著濃重的口氣朝司君念麵門噴射,熏得他幾欲作嘔。


    手掌用力,捏得司君念骨頭節節作響。


    「放開他。」薑夏戰鬥間隙,瞧見司君念的手被抓心中一緊,他是畫畫的,右手很金貴。他還沒好好牽過這隻手,這個噁心的罪犯竟敢這麽對待這隻手。


    趁著紋身綁匪的注意力在他的右手上,司君念眼角一道精光閃過,左手從身下以迅雷不及耳的速度把一隻鋼筆筆直地插進紋身的眼眶。


    「啊~啊,啊~」撕心裂肺的喊叫響徹整個山穀,他鬆開司君念拚命捂著眼睛嚎叫。


    這突如其來的的變化,懾住場下激戰的兩人。


    薑夏反應極快,他往上跑了幾步,把司君念摟進懷裏。


    「怎麽樣?有沒有事。」仔細聽,薑夏深沉的聲線帶著輕顫。


    司君念虛弱地搖搖頭。


    薑夏捂住司君念的眼睛,警惕地看著兩個綁匪。另一個明顯被這樣的場麵嚇得昏了頭,他正手足無措地查看同夥的情況。


    鋼筆插得很深,眼珠是保不住了,鮮血流了滿臉。


    薑夏不敢停留,半抱半摟地帶著司君念往下逃。


    「我......我戳瞎了他的眼睛......」司君念抖得厲害,薑夏掌心下的睫毛簌簌闔動,眼角濕潤。


    「沒關係,你是正當防衛,不要怕。」薑夏一邊安慰他,一邊掏出手機報警。


    下了山,兩人不敢在山腳久留,司君念手腳發軟已經是一步也不能走。


    薑夏彎下腰背他,「打電話給你的司機。」


    背上的人沒有迴應,「司君念,司君念?」


    薑夏心急如焚,找了個座椅小心的把他放下。


    「司君念?」這個位置離後山不遠,不是安全的地點,但沒辦法了,司君念需要急救。


    捏住他的下巴,烏青的嘴唇張開一個口,薑夏毫不遲疑地貼上去給他人工唿吸。


    剛唿過兩口,墨色的黑眸睜開一條邊,兩隻手輕柔地抱住薑夏的頭。薑夏詫異剛準備起身,柔弱無力的雙手用了點力,他便順著這道力跟司君念接了不算深的吻。


    吻了兩下薑夏戀戀不捨地移開,他深深地看著司君念,眼中的深情濃重得化不開,直到司君念迴給他一個虛弱的笑,失而復得的心安這才在心中慢慢升起。


    後麵傳來腳步聲,是警察和保安過來了。


    直到這時,薑夏懸著的心才真的落到實地。跟警察一起來的還有救護車,老王跟著救護車送司君念去醫院,薑夏則留下協助警察抓捕罪犯。


    警察搜尋到半夜成功將兩名犯罪嫌疑人抓捕到案,他們很快交代出幕後指使人,不出司君念所料,正是丁國振。


    安心了解清楚來龍去脈後將老王打罵一頓,當場辭退了他。當時司君念在醫院休養,直到新的司機和保鏢日日夜夜守在病房外,他才知道。


    曹宇和陳昶來過幾次,被安心罵走了。安女士沒了平日精緻的妝容和得體的修養,看誰都不順眼。他兒子差點死了,她那吃點藥都要用珠寶哄大的寶貝兒子,差點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事,她怎麽對得起司家的列祖列宗,怎麽對得起早逝的司隴。


    司君念沉默地看著安心發瘋,有生以來第一次對她產生了愧疚之情。


    這件事怪他,怪他不懂人心,自以為能處理這樣棘手的事。


    薑夏作為當事人在警局待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晚上才有空來醫院。


    攜手走過生死一線,兩人臉上皆是劫後重生的慶幸。


    「原本想在一個合適的場合鄭重地問你,現在是等不及了。」薑夏握住他的手,「你願意做我男朋友嗎?」


    轟~~~


    司君念覺得自己的心髒在這一刻停止了跳動。


    第34章 我願意,男朋友


    病房內靜得能聽見兩人的心跳,節奏紊亂,兩人皆是。


    等待的時間有點長,薑夏的手心出了汗。他垂下眸,濃密的睫毛留下一片陰影。


    也許自己太心急了,司君念剛遭遇綁架還在治療,整個人的狀態不穩定,現在自己是否在仗著救過他,挾恩圖報。


    從沒對任何人動過心,他不知道別人談戀愛是怎麽開始的,應該問一下趙周一的,而不是自以為是的認為兩人發生過親密關係就可以為所欲為。


    那個吻呢,那個不算太深的吻,到底是什麽意思。


    「是我唐突了。」薑夏覺得抱歉,不應該如此沒眼色,至少應該等他出院,在他身心恢復正常後,麵對麵地讓他感受到自己的喜歡。也許兩人的了解還不深,畢竟他們總共才見過幾次,就是手機號碼和微信也是上周才加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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