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清心訣。”


    顧極柔聲傳音提醒。


    知道她心中仍有自己後,他心裏的那塊缺口就已經被填補了一大半了。


    現在雖然他很高興她的心弦因為聽到自己的消息而震顫,但他更擔心她的心境。


    被他這一提醒,江蕾微微有些恍惚的心神一凜,立刻運起了清心訣。


    很快,她的頭腦就重新清明,隻有心底還殘留著一絲惆悵。


    隨後,一直是顧極在問話,江蕾幾乎沒有再插口。


    百裏甲有問必答,中間也幾次婉轉地想要得知兩人的來曆,都被顧極輕描淡寫地轉移過去了。


    等到最後,兩人幾乎已經將這個小世界裏的情況都摸了個一清二楚,百裏甲卻仍然不知道他們是從何而來,又是如何進入這裏的。


    隻是,他雖然有點鬱悶,卻也不敢追根問底。


    他本來就隻是戰鬥力不強的丹修,腰椎被重創後又始終難以治愈,而對方雖然修為隻是築基,但隨身的法器實在太厲害,他們剩下的所有人加起來也不夠幾次爆炸的。


    最主要的,既然他們倆能進來,那是否代表他們也終於能離開這個靈氣越來越稀薄的小世界了?


    想到這裏,百裏甲更加恭敬。


    顧極自然看得出他眼裏的期待,卻依然什麽都不透露。


    所謂上趕著不是買賣,現在他們是憑借一堆熱武器震懾住了百裏甲等人。


    但若是早早讓他們知道外麵的世界其實並非是浮淵界,而是靈氣比這裏更為稀薄的異世界,難免會有一些想法,到時候反而麻煩。


    所以,即便要帶出去,也得在他們心中先奠下足夠的敬畏感才行。


    “先帶我們去水月門看看吧。”


    問的差不多後,江蕾提議。


    百裏甲應聲,和兒子族人囑咐幾句後,就禦劍在前麵帶路。


    “仙人,可以帶上我嗎?”


    這時,一直乖乖站在旁邊的小搬山猿才輕聲地向江蕾開口。


    江蕾想了想,點了點頭,帶它上了飛劍。


    沒多久,百裏甲就帶著兩人來到了水月門的山門處。


    從這裏開始,上麵有一大片依山而建的建築。


    這些建築有大有小,有簡樸有精美,還有高聳的殿堂,各色不一。


    但由於被妖族侵占多年,大多都已經有些殘破。


    期間還雜樹叢生,很有蕭條之感。


    山門外,立著一塊數丈高的石碑,上書三個大字:問心石。


    “這塊問心石是什麽作用?”江蕾忽地心中一動,詢問百裏甲。


    “這是我們水月門當年初步篩選門徒的第一關,裏頭設有問心幻境。”百裏甲解釋道,“我們水月門從建立伊始,就格外注重弟子心性。隻要是大奸大惡之徒,不管資質多好,我們都不會收。但若秉性純良,哪怕資質很弱,我們也願意給機會。”


    “我可以試一下嗎?”江蕾很感興趣。


    顧極建議她建立自己的勢力。


    她也覺得有道理,也已經整理好了幾套適合不同人群的武道修煉方法。


    隻是她也一直有個顧忌。


    那就是還是難免會擔心有人學了她傳授的武技後去為非作歹。


    尤其是宗門收徒,更得慎之又慎,否則學的越多,造成的業力就更多更強。


    但若是這塊問心石真有效果,哪怕人心易變,也能在最初的時候就篩選掉一批害群之馬。


    “自然可以。”


    百裏甲雖然覺得這種陣法對大宗門來說應該都是小道,不太理解江蕾的想法,但人家仙子既然想玩,他當然不能拒絕。


    於是,百裏甲就讓江蕾站在問心石前,伸手按在上麵,然後啟動陣法。


    江蕾隻覺得眼前一花,就發現自己站在了一座陳列著無數法寶的寶庫之中。


    每件法寶都是流光溢彩,看起來極為誘人,下方還有碑麵文字,詳細介紹法寶名和功效威力。


    而在她的旁邊,還站著十幾個穿著古裝的少男少女,也都正十分好奇地打量四周。


    每個人的五官都栩栩如生,表情也都十分細致生動。


    江蕾似乎還能聞到旁邊一個看起來家境不錯的富家小姐身上那淡淡的熏香。


    旁邊的富家小姐也在轉頭看她,仿佛是覺得她穿的窮酸,還捂了一下鼻子,鄙夷地拉開了幾步距離。


    江蕾低頭看向自己的穿著。


    布衣釵裙,明顯是個村姑打扮。


    再看雙手,不僅十分粗糙,還布滿了勞作留下來的細小傷痕。


    這時,一道淡淡的嗓音從空中傳來。


    “從現在開始,你們便是水月門的新進弟子。你們每人都可以自由選擇其中一件法寶,但切記莫要貪心。”


    “我要這個。”


    “我也要這個。”


    空中聲音剛落下,兩個少年就同時去搶一把看起來就非常厲害的寶劍,然後誰也不肯相讓的爭吵起來。


    其他人也都紛紛去選擇自己心儀的法寶。


    江蕾隨便走到一把折扇麵前,正好伸手。


    旁邊一隻白嫩的手率先伸了過來,一把將折扇搶走。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嫌棄她的富家小姐。


    不僅搶折扇,搶到手了居然還不忘記譏笑諷刺:“一個泥腿子居然也想附庸風雅,簡直笑死人了。”


    江蕾忽然想看看自己若是搶迴來,後續會怎樣,就猝不及防地一把將折扇搶了迴來。


    那富家小姐一怔,頓時氣惱地撲了過來就要打她。


    江蕾抬腿,一腳將她踹飛。


    問心石並未判她出局,而是畫麵一變,又轉成了另一個場景。


    這次她正在氣喘籲籲地爬山。


    她不知道自己已經爬了多久,隻覺得肺部火辣地快要燃燒,雙腿也幾乎要在石階上生根,膝蓋更是酸痛地一點力氣都已經提不起來了。


    而在她的前方,一道道石階猶如天梯一般幾乎是垂直豎立在她麵前。


    “大道艱辛,非堅毅者不能達,你若爬不到山頂,就迴家去吧。”一道宛如洪鍾的聲音從遙遠的山頂冷漠地傳來。


    她的心中充滿了不甘心,可身體卻又累又餓,真的已經要到極限了。


    就在這時,身後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輕輕鬆鬆地追了上來,又輕輕鬆鬆地越過了她,很快就比她多登高了十幾階。


    然後,他迴過頭來,神色掙紮,最終開口。


    “喂,你想不想通過測試,真正修行?”


    江蕾吭哧吭哧地點頭:“想……”


    “那我就幫你一把吧。”


    少年很是警惕地上下左右地張望了幾眼,然後快速地跑到她身邊,遞給她一張符籙。


    “這是輕身符,隻要貼在身上,你就能一下子變得身輕如燕,很快就能爬到山頂了。”


    少年露出了整齊幹淨的貝齒。


    “不過,你要答應我,等你和我正式成了師兄妹,以後我若是遇到困難你一定要幫我哦?”


    江蕾歪了歪腦袋,忽然大喊:“有人用符籙作弊!”


    少年露出了極為震驚又恐慌的表情,然後下一秒就被狂風卷走了。


    江蕾繼續登山,但才走了兩步,場景又變了。


    幾次試驗下來,江蕾大概地明白了這塊問心石勾勒出來的幻境的用意。


    這些小場景都很取巧,也沒有一個幻境是直白地讓人選擇黑與白,分辨對與錯的。


    也不會設置太過艱難的兩難境地,非要讓被考驗者選擇是救同門還是救百姓。


    更多的想要通過種種看似平常的普通情景,來觀察被考驗的人更具體更細微的心境。


    這種人性化的方式,她還挺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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