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顯大師目光安詳地望著走進值房來的莫小豐,輕聲問了一句:“太原公要問的都已經問過了嗎?"


    “都已經問過了。大師立馬就要處置本參嗎?”


    “正是。大統此刻應在等候老衲迴話,您要不要派人隨老衲同去?"法顯雙掌合什,平靜地問道。


    莫小豐點點頭,吩咐衛祥陪同法顯前去監舍走一趟。


    陸衝帶領一隊人馬已經等候了大半個晚上,好容易盼到莫小豐結束了問訊,迴到值房,忙不迭地跑來問道:“二公子,需要到何處拿人?"


    "叫弟兄們暫時迴去歇著吧,隨時聽候差遣。"莫小豐坐下咂了口茶,淡淡地吩咐道。


    “本參難道沒有招供嗎?"陸衝驚訝地問道。


    “陸值長,聽衛祥說,多虧你擊退本參的護衛,才順利地捉住了他,馬不停蹄地勞碌了這兩日,你也辛苦了。先迴去補個覺,養養精神,迴頭自有差使交給你的。”莫小豐沒有理會他的問詢,隻溫言安撫道。


    陸衝雖有一肚子的困惑不解,也不便違拗莫小豐的意思,悻悻地抱拳說聲“那末將帶人就先行告退,隨時聽候您的召喚”,轉身離去了。


    大約一刻鍾後,法顯在衛祥的陪同下返迴了值房,口誦佛號,向莫小豐致謝道:"多謝太原公成全,此件事已了結,老衲這便要向大統複命去了。”


    莫小豐起身還禮,目光不經意地從衛祥臉上掃過,得到肯定地答複後,客氣地說道:"大師客氣了,來日若有叨擾之處,還望能行個方便。"


    法顯聽他這麽說,眨了眨眼,微笑著說道:“理當效勞。”


    衛祥是親眼目睹了法顯用一粒藥丸送本參歸天的,此時看著這位老僧渾若無事地與莫小豐客套寒喧,不由自主地便打了個寒顫。


    法顯前腳剛走,莫小豐就吩咐了句"你隨我走”,緊跟著也離開戒律院,朝皇宮走去。


    由於涉及宮中內侍,莫小豐不願通過正常的途徑去查那位姓全的內待,打算先通過春草問明此人在宮中何處當差再決定對他采取哪種後續行動。


    他借口家中有事,托把守宮門的禁軍傳話給春草,請她出宮來見自己。不一會兒,便看見春草腳步匆匆地從宮內走了出來。


    “二公子,上迴小棗托我查的那件事有了眉目,您找我可是為了那件事?"春草睨了一眼站在莫小豐身後的衛祥,壓低聲音問道。


    “那件事待會兒再說,春草姐姐,你是否認得一位姓全的內侍,此人幾天前曾去過濟州?"莫小豐將春草請到無人之處,開門見山地問道。


    “您說的是泉永泉公公吧?前幾天是娘娘差他到濟州慈孝院為皇長子祈福來著。”春草脫口答道。


    “怎麽迴事?”莫小豐按捺著訝異的心情,低聲問道。


    “陛下不是將皇長子托付給娘娘養育,照料嗎?近些日子不知為何,皇長子總是夜啼吵鬧,以至白日裏精神萎頓,雖請了多位太醫診視,仍不見好轉。前幾日娘娘偶然聽人說起濟州有座慈孝院,那裏供奉的菩薩十分靈驗,凡是婦道幼兒患了疑難雜症,隻需到菩薩造像前燒上一柱香,誠心禱告一迴,包管袪病消災。娘娘於是便差泉公公前往濟州為皇長子祈福禱告,盼望有所靈驗。”


    莫小豐見春草會錯了意,並沒有詳細介紹泉永此人的具體情況,當下也不便提醒,順勢問道:“關於濟州慈孝院菩薩顯靈一事,娘娘是聽誰說起的?為何要差泉永前去祈福?"


    “喲,我還真不知道娘娘是從哪裏聽說這麽迴事的。至於泉公公嘛,他是太子內坊局的掌事,自然應派他去替未來的太子祈福嘍。"


    "太子內坊局?”莫小豐看著春草的目光有些迷茫,似乎想不起宮內還有這麽個機構。


    "在北宮啊。陛下不是同丞相說好了嘛,待此次丞相西征凱旋,就要下詔正式冊立皇長子為太子了。先行恢複設立太子內坊局,還是娘娘向陛下和丞相提議的呢。"


    姐姐不但親自撫養皇帝的兒子,而且積極支持冊立太子,由此看來,她對自己的夫君是一片癡情,滿懷忠心啊!隻是不知她對皇帝暗地裏做的那些事情知不知情,甚至是否也參與了其中?


    想到這些,一股焦躁煩悶的情緒就難以抑製地湧了上來。


    衛祥見莫小豐站在那裏有點走神,遂代他問春草道:“姑娘可知泉永返迴鄴都了嗎?"


    春草白了他一眼,衝莫小豐點點頭,表示泉永已經返迴了鄴都。


    不待莫小豐開口,她又示意他朝另一邊走開幾步,拉開與衛祥的距離,主動說道:“您不是想知道前些日子李嬪見過哪些宮外的人嗎?我打聽了一下,好像近一個月來李嬪隻見過七帝寺的執事會安和尚和他的兩名弟子兩麵。”


    “在什麽地方見的麵?”


    春草瞥了衛祥一眼,見他還算知趣,沒跟過來,這才答道:“兩次都是在禦花園內,當時會安帶著兩名弟子進宮來陪陛下練功,李嬪在一旁觀看,據在場的內侍說,她曾與會安的兩名弟子單獨接觸過,隻是不知談了些什麽。”


    莫小豐腦海裏已浮現出李祖媛,紫蘇主仆扮做會安的弟子在禦花園和李嬪見麵的場景,想了想,問道:“會安通常都會進宮來陪陛下練功嗎?以往他帶沒帶過弟子?"


    “雖說名義上是陪陛下練功,可宮裏的人都知道,陛下近兩年一直在跟隨會安習練武技,因此,每隔十天半月,會安總要進宮來一趟的。原先我也曾隨娘娘觀看過陛下練功,並沒有見過會安帶弟子入宮。”


    莫小豐點了點頭,拱手向春草致謝道:“多謝春草姐姐了。今天你我見麵之事,暫且不要向娘娘稟報,好嗎?”


    “知道了。”春草答應一聲,稍一猶豫,試探著問道,“泉公公不會有什麽事吧?”


    “沒什麽大事。”莫小豐抬手指了指衛祥,表情輕鬆地說道,“這不是濟州那邊出了起案子,有人說曾見過一位公公,我來查證一下。”


    春草將信將疑地點點頭,嘴裏說著“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告辭去了。


    莫小豐目送春草走遠,吩咐衛祥道:“你暫時留在鄴都,務須把泉永盯死了。”


    衛祥卻提醒道:“本參被捉的消息很快會傳至鄴都,如不立即將泉永緝拿,職下擔心他極有可能畏罪潛逃,或者被其同夥滅了口啊。"


    莫小豐轉頭打量著衛祥,問道:"倘若真的發生了你所說的情況,你有本領將泉永活捉來見我嗎?"


    衛祥聽得眼前一亮,興奮地問道:“您是要把泉永當作魚餌,釣大魚嗎?職下沒別的本事,這麽多年幹的就是盯稍,拿人的營生,一定不會叫您失望的。"


    "好!辦得了這件案子,你就留在我身邊當差吧!”莫小豐當場許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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