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意義上來講,認識二十幾年,這是兩人頭一迴過的“二人世界”,顏言跟宋時初吃的正兒八經的一頓飯,是因為工作。


    “宋時初你還是不肯讓步?你給汪敏敏灌了什麽迷魂湯?”顏言淡道。


    宋時初拿著刀叉的手一頓,抬頭,入目的那張側臉依舊看不出情緒,沒有醉酒時可愛。“你斷片了嗎,這個話題白天的時候你就辦公室問過,我還是那句話,你想的什麽就是什麽。”


    顏言顏言扯著嘴角,把麵前的一杯酒一飲而盡。


    “你少喝點吧,不是有事要談嗎?”宋時初盯著她握著酒杯的手,想奪過,最後發現身份不合適轉為提醒。


    這頓飯吃的很久,久到她不知怎麽開口問宋時初。


    “說話啊,你不會約我出來看你買醉的吧。”


    “咱們換個地方吧,這裏我問不出口。”顏言環顧四周,現在是飯點,不少公司出來聚餐,場麵鬧哄哄的,她趕巧也見著幾張熟麵孔。


    “宋總,好久不見,您跟女朋友出來吃飯嗎……”


    一出門口油光滿麵的男人迎了上來,他油腔滑調的,宋時初被他誇的合不攏嘴。


    當顏言結完賬時,隻剩下宋時初站在門口。


    她深吸一口氣,準備問那個難以啟齒的問題,“我的衣服你換的嗎?”


    宋時初“嗯”的一聲。


    他似乎還想說什麽,但她有預感他說不出什麽好話,於是搶先發問,“為什麽?你公司那麽多女秘書。”


    怎麽說?他能說他不放心?不願意與她傳緋聞?


    宋時初頓了頓,卻沒有迴答她這個話題,隻道:“抱歉,酒櫃的酒我讓人給換了。”


    如果不是因為阮青禾放了幾瓶度數高的假酒進去,他巴不得離她遠點。


    顏言笑了笑,“是我無禮在先,不過你這酒,宋時初你用來招唿女人的嗎?也像今天這樣,好對女人動手動腳。”


    宋時初慍怒,“顏言,你別太自以為是,如果你不是我前妻,你以為我樂意碰你?”


    “你最好這麽想,不然我還以為自己曾經嫁了個什麽偽君子,人前一套背後一套。”


    “哼,您現在也不晚,我告訴你,就你那幹巴巴的身材加上萬年冰山臉,鄙人對你沒興趣。”


    離婚後,每次兩人要說點什麽,總是劍拔弩張,這一次也不例外。


    “還有事。”宋時初沒好氣再次開口,他怕是瘋了,出來聽這瘋子發酒瘋。


    “把戒指還我。”


    宋時初從褲兜掏了掏,從裏麵拿出被絲巾包裹好的東西:“東西還你,往後可別在男人麵前醉了。”


    顏言停頓片刻,盯著他的臉看了好一會兒,狀似無意開口,“怕阮青禾撞見是嗎?”


    宋時初又恢複冷淡,皺皺眉,收迴手。


    “放心,青禾大度的很。”


    “所以能包容男朋友為前妻換衣服?”


    “你……”


    “我什麽?宋時初啊宋時初,好歹你也是藝術家的男朋友,你看看你給我換的這一身洋不洋土不土的衣服。”


    顏言話剛落,三五成群的撞了上來,宋時初一個激靈把女人擁進懷裏,“小心點。”


    “時初,怎麽是你?”汪敏敏一臉喜悅的看著宋時初,“你這是?”


    宋時初把顏言放開,“你好,汪小姐。”


    “好巧,顏總也在這。”因為嫉妒,她不得不把從男人身上的視線移到穿著土氣的顏言身上。


    “嗯。”她語氣淡淡。


    而宋時初臉色並不好看,“汪小姐告辭,我們還有事要談。”說著也不顧沒反應過來的顏言,直接用手碰了碰她,示意她跟他走。


    “好啊,時初,我下次去你家。”


    ……


    她手上的戒指確實是他嫌做事礙眼,幫她取下的,要不是心中有濃濃的愛意,或許他不願意碰她。


    他思緒萬千,猛的轉身,發現自己旁邊空蕩蕩的,女人已經被汪敏敏的那句話氣的走遠了。


    他小跑上前,拉住她,“你喝酒了,不能開車。”


    “別管我,你們確實有一腿。”


    宋時初清楚她在說什麽,懶得辯解,“我送你。”


    “不必了。”


    他勸不住她,“我放棄。”


    話落,顏言腳步頓了頓,“你說什麽?”


    “我放棄與你爭奪投資方。”


    宋時初看著女人驚訝的臉,再次說,“迴去好好休息,這迴我不跟你爭。”


    說完轉身上車,他沒有強求再送顏言迴去,剛才的話當是為他做的錯事的一種彌補吧。


    宋時初驅車揚長而去,餘留顏言愣在原地,然後撥通吳燁的電話。


    “喂,顏總,您在哪?公司都亂了。”失聯了一天的老板,終於聯係上了,吳燁激動的不知道該說哪件事好。


    “華越龍苑。”


    “是。”


    無須多言,10分鍾後,吳燁開著商務車停在顏言麵前。


    “顏總,您怎麽穿成這樣?”吳燁上下打量她,身上不僅有酒味,服裝還混搭。


    顏言白了他一眼,沒有迴答這個話題,“公司發生什麽事?”


    “顏總,汪小姐罷演了,導演打電話到公司說是,說是撤掉她。”


    “這事,你怎麽不早說。”


    “顏總……”吳燁欲言又止,心裏悱惻道,這不是聯係不上你嗎?任誰會想到說好了滴酒不沾的你,會整這一出。


    “汪敏敏什麽意見。”如果早半個小時告訴她,或許這事她當著汪敏敏的麵就解決了。


    吳燁看不透自己總裁,“汪小姐主動辭演,她願意賠付違約金。”


    “還有呢?”


    “導演說資金不夠,希望傅小姐可以一人分飾兩角。”


    “吳燁,你說我是不是引狼入室?”


    “啊?顏總,我不明白。”


    “所以這部電影一開始就是個圈套嗎?”顏言後知後覺,宋時初放棄主投資方的位子意義不大,他想要的更多。


    “退出投資,讓汪敏敏賠付三倍違約金。”顏言無奈的吩咐吳燁。


    夜城的春天灰蒙蒙的,沙塵與細雨,樹上的綠葉被蓋上了厚厚的一層塵土,細雨無力的衝刷著,可惜還是髒斑斑,正如同落日餘暉後的顏氏。


    “看來夜城的天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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