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昇,他出去找那個人了是不是?”


    就知道瞞不住他,易昇神情有些為難!他這個兄弟就是這樣,做什麽都不喜歡麻煩人家,剛才他說要跟著去他偏不讓,知道他是什麽性子他也隻能聽他的囑咐,醫院這畢竟有老有少,後方安穩了他才能沒有後顧之憂。想了一下,他隻能迴答他說:“你別擔心他,他會處理好的,放心吧!”


    阮唐知道他可以處理好,但他現在並不是一個人,也不需要一個人孤軍奮戰,他完完全全可以告訴他,然後一起麵對,一起想辦法解決,而不是一言不發留著他一個人在這裏胡思亂想,為他擔心受怕。


    陸昇瞧著他的臉色不是很好,趕緊安慰他說:“阮唐你別多想啊!那個老混蛋不是什麽善茬,大鄞最害怕的就是他會找他身邊的人麻煩,就像今天這個事一樣,他是怕你會受到傷害,所以才不讓你參與進來!”


    阮唐抓緊拳頭沒有說話。


    “你可以放心,他不會做傻事的,現在有一大家子在等著他。那老混蛋犯了罪,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把他重新送迴監獄,你別怪大鄞大義滅親就好,因為這種人根本就不配當人父親。”


    阮唐隻是心疼他,並沒有怪他的意思,要說不生氣是不可能的,氣他什麽都沒有和他說,氣他什麽都不和他一起麵對要獨自承擔。


    “還有就是,你不要嫌棄大鄞,攤上這麽一個父親也不是他願意的……”


    阮唐打斷他說:“你想多了,我不會!”


    攤上這麽一個爹,他有什麽錯,他要自卑什麽,為什麽要和他這麽小心翼翼,如果就因為這個原因,自己就嫌棄他那這份感情也被他看得太廉價了吧。


    “那就好,那就好!”陸昇有些感謝的說:“很多事他不敢告訴你不是因為膽小,而因為自卑。大鄞他真的很喜歡你,作為兄弟我很感謝你也喜歡他,他真的太需要一個人來疼他了!”


    阮唐的心裏堵到不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現在說什麽也不足以表達他的心。既然他不想讓自己參與進去那就聽他的,陸昇實在是放心不下,怕燕鄞州會吃虧就風風火火的找了出去,阮唐攬下照顧楊純真母女的工作,讓他過去找他,如易昇所說的要讓他沒有後顧之憂的去解決眼下的問題。


    夜幕降臨,醫院是一個不分時間點的地方,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總有突發的意外,隨時隨地都有人進進出出,生活中什麽的都可以忍忍,唯有生病不看不行,病人痛苦,醫生辛苦,唯願大家都健健康康。


    楊純真因為頭部受傷一直在昏昏沉沉的在睡覺,醫院這個地方不能多待,所以他把楊莓送迴手工坊讓姝靜靜幫忙照看,她也累了一天了,迴去好好休息該上學還是得去上學,不能讓孩子一直停留在恐懼裏,迴來的時候剛好到吃晚飯的點,給她買了些吃的帶迴去。


    阮唐來到病房的時候,楊純真已經醒了,他把東西放下扶她坐起來,問她說“楊老師,你感覺怎麽樣?”


    楊純真摸了摸頭上包紮的紗布,搖搖頭說:“沒事,就是有些暈。”


    “很暈嗎?要不要叫醫生過來看看!”阮唐擔心的說。


    “不用!”楊純真拉住他說:“今天真的是太麻煩你了!沒有嚇到你吧!”


    他搖搖頭,拉出床上吃飯的小桌子,把吃的拿出來,“老師你先吃點東西,醫生說要觀察一個晚上,沒什麽事的話明天就可以迴去了!”


    她的頭很暈,時不時的還犯惡心,其實不怎麽吃得下去,但是不想讓他擔心還是勉強吃了點進去,吃完東西。楊純真說:“我沒事了,你迴去吧!早點迴去,不用陪著我也行,今天你也累壞,快迴去休息。”


    “不行,晚上還有檢查要做!”阮唐說:“我迴去也沒什麽事情要做,就在這裏陪著您吧!”


    楊純真看著他忙前忙後,謙和有禮的樣子,越看越是喜歡,忍不住感慨說道:“這以後也不知道是誰家有這個福氣能和你結成一對,又善良又溫柔怎麽看怎麽讓人喜歡!楊瑜太野,年紀不小了還是收不住心,楊莓又太小,早出生個十年就好了,可惜我家那混小子不是個女的……唉,這福氣好像落不到我家了!”


    阮唐:“……”


    你家那位不是女的小子早就已經不要臉的下手了,阮唐在心裏忍不住吐槽的說。本來想和她坦白的,但是現在這個情況還是再等等的好,萬一她接受不了,那就糟了,隻希望仗著她的這一點喜歡,希望她能接受這個事情。


    “話說起來,我家那混小子去哪了?怎麽一天到頭見不到人。”楊純真這才想起來這麽一個人,腦袋受傷了,變得不太靈光了!”


    阮唐沉默了一下沒有說話,其實不說楊純真也是能想得到的,他肯定是找那個人去了,這麽晚都沒有迴來,不知道現在是什麽個情況。不知道人找到了沒有,有沒有發生衝突,他有沒有吃虧,要怎麽去解決這個事情。


    迴想起今天發生的事情,楊純真不由得心裏一陣泛酸,她好不容易養大的孩子,一點苦都不舍得讓他吃!可偏偏有人讓他嚐盡苦頭,那個人還是他親生父親,最親的人,給了他最痛苦的迴憶。楊純真心疼的說,“我們小州真的太苦了,太可憐了!你說這麽懂事,這麽聰明的孩子去哪裏找去,可有些人卻不懂得珍惜愛護他,讓他小小年紀就承受了那麽多不好的記憶。”


    她的聲音帶著哽咽,迴憶過往道“他六歲的時候,媽媽剛剛過世,我去接他過來……那段時間我失去了最愛的姐姐,天天哭,日日沉浸在悲傷當真一度的振作不過來,還是小小他反過來安慰我,陪伴我走出了那段傷心事。與其說是我在照顧他,還不如說是他在陪伴我,救贖我,是我……是我不夠堅強,所以才會又讓他陷入危險當中。”


    她聲音帶著哽咽,“你知道嗎?那時候他還那麽小,渾身上下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淤青,問他痛不痛,他說不痛的,隻要媽媽迴來他再疼都沒有關係……小小的他以為他疼了,媽媽就可以迴來了……我我我,我當時也隻是一個不到二十歲小姑娘,我不知道該怎麽,就隻能抱著他哭!”


    “我們那個年代女孩子生來就是被嫌棄的,一胎是女兒,有點失望,但沒有關係,不就是計劃生育罰點錢的事!於是,過了六年家庭條件好起來,要了二胎結果還是個女兒,大失所望,生下來就不管不問!好在長姐如母,我的姐姐,我最愛的姐姐有好吃的,好玩的都要帶著妹妹,就這樣妹妹在姐姐的保護下,雖然艱難卻也健康的長大了……”


    說到這裏楊純真更是難認悲傷,聲音都夾著顫抖,“本以為日子會越過越好,不想我那封建古板的父母依舊沒有放棄生兒子的夢!她們把魔爪伸向剛滿二十歲姐姐,本來她可以跑的,可是為了妹妹她隻能服從,嫁給鎮上有錢人家的兒子……就這樣,那個溫柔如水的女子,在那個惡人的摧殘下,早早就走了,留下她到死都放不下的妹妹和用生命換來的小州!”


    阮唐的眼睛在泛酸,很敬佩也很感謝他媽媽,同時也很心疼她,如果偉大是要以犧牲換來,那麽希望她來生可以自私一點,做一個單純快樂的人。易昇說感謝自己喜歡他,楊純真也說誰能和他結成一對是誰家的福氣!可他說,能得到燕鄞州的喜歡才是他最大的幸運,何其有幸能和他相遇相知。


    他忍著心裏的酸澀,安慰她說:“楊老師,他會處理好迴來的,相信他!”


    楊純真點點頭,擦幹眼淚,“我信他!”


    她們的小州長大了,可以獨當一麵了,有能力也有實力可以保護家人了!姐姐,我做到了,小真做到了,你可以安心了,你最放心不下的兩個人現在過得很好,雖然有些小插曲,但是會過去的,會幸福的,生活會越來越好的。


    晚上阮唐陪著她做檢查,醫院的東西都挺繁瑣的,一趟下來都已經到深夜了!楊純真本來就暈,來來迴迴的也困了,讓他迴去休息,阮唐不肯,怕晚上有什麽事找不到人。看著她睡了,阮唐拿出手機想發個消息問問,但最後還是沒有發。東奔西走了一天,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睡了過去。


    大半夜燕鄞州才從警察局裏麵出來,他一刻都沒有停的往醫院趕,打開門進去一看,就看到趴在病床前的身影!一個整天的疲憊,一整天的擔心,在這一刻得以舒緩。


    燕鄞州看著那張疲憊的臉,劉海往旁邊傾斜露出他光潔的額頭,眼睛緊閉睫毛長長的,本來看著就乖的臉,這樣一看就更加的乖了,讓人忍不住狠狠的把他給親醒!夜深了,也沒什麽人,燕鄞州沒有忍著彎腰低頭在他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細膩光滑的皮膚簡直讓他愛不釋手!他有些激動,那張紅唇就在眼下,隻要他微微的往下,便可以一親芳澤。


    “咕嚕!”他咽了咽口水,正準備朝著目標前進,眼看就要貼上那張心心念念的紅唇時,頭發一把讓人給薅住了,頭被迫往後仰,眼睛對上楊純真震驚無比的臉。


    醫院走廊裏,燕鄞州無奈的說道:“小姨,你先放開我!”


    楊純真怎麽可能放開他,抓著他的頭發往後扯,帶著不可思議的口氣質問他:”你剛才在對小唐做什麽?”


    燕鄞州扯著唇笑,“就您看到的那樣,我倆處對象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鬆開抓著他頭發的手!本來腦袋就暈,他說得也很直白,可是她好像想不明白,也不理解這其中是什麽意思。她肯定是被撞傻了,不然怎麽可能會想這麽荒謬的事情,做夢,沒錯他一定是在做夢。就在她這樣安慰自己的時候,燕鄞州的聲音直接給他當頭一棒。


    “你不是喜歡他嗎?現在他是我的人,你應該感到高興才對!”燕鄞州抓了抓頭發,頭皮直發疼,這是真的舍得下手,這一股痛勁還沒過,下一秒他的頭發又被抓住了。


    楊純真確定不是在做夢,扯著他的頭發搖晃說:“我該高興嗎?我怎麽高興的起來……你你,你這樣我怎麽跟人家父母交代,怎麽跟你死去的母親交代。”


    燕鄞州抓住她話裏的重點,也不管頭發被扯該發疼,高興地說:“這麽說,小姨你接受我們了?不反對?”


    “暈暈暈暈……”楊純真捂著頭,“暈死我算了,這造的是什麽孽啊!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你……是不是你逼迫威脅人家小唐的……”


    小唐性格軟,人又很溫柔!她家小州不是她這個小姨說他,性格就不評價了,但為人某些地方確實不太老實,為達目的還真有點手段,小唐肯定不是他的對手,指不定是小州威脅他也說不定呢……


    沒等他迴答,也沒等她做完思想鬥爭。一個聲音插了進來,說:“楊老師,他沒有逼迫威脅我,是我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他,他也喜歡我,我們兩情相悅,沒有什麽威脅和逼迫,都心甘情願,情之所起才走到一起!”


    他說完,前麵的兩個人看著他,一個滿眼的不可思議,一個滿臉的幸福快樂。看著自家外甥笑得跟傻子一樣,眼睛恨不得粘在人家身上,這還有什麽好說的,她看了阮唐一眼,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說,隻能扶著牆往迴走。


    阮唐伸手想要扶她,她拒絕了,留下他無措的站在原地,現在他留下來也不合適,他躲開燕鄞州炙熱的目光說:“你陪楊老師吧!我先迴去了!”


    燕鄞州想要說什麽,但是他沒給他機會,和他擦肩而過,匆匆的就走了,隻給他留下一個背影!阮唐叫了個車,迴到家的時候唐敏他們早就睡下了,現在天氣越來越熱了,他拿了換洗的衣服,進去洗了個澡,洗淨一身黏膩,身上的疲憊感也沒那麽重了!


    從浴室裏出來,他打開窗戶,想著他剛才的坦白,楊純真似乎有些接受不了,一時間又心煩意亂了起來。他的感情之路順也不順,自從兩個人在一起以後,這似乎是第一個接受不了他們的人,還是兩人都非常在乎的長輩。


    “砰。”


    忽然,一塊石頭砸在窗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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