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東的夏天太陽有多毒辣,她不知道嗎?分分鍾給你曬黑幾個度,出個門都能給你曬中暑。


    唐敏添了碗飯,看著阮唐說:“你一個大小夥家家的怕什麽太陽,春春不是也閑著嗎?帶著你妹妹,你們倆一起去。”


    “你也知道我是大小夥了,那還那樣子叫我!再說了,大小夥就不能怕太陽了嗎?你是想我們兄妹兩一個曬成鹹魚,一個曬成黑妹,才開心嗎?”


    “曬黑了才好,我這不是為了人好嗎?”


    阮唐疑惑道:“為了誰好?”


    唐敏叨叨道:“曬黑了,醜了就沒有心思想別的了,別人也不會惦記上,你們也不敢惦記別人,這樣就可以安安心心讀書,我們也不用擔心那個小姑娘會被你個臭小子騙走。”


    阮唐忍不住翻白眼:“真是服了你們的腦洞,放心,早戀這種事情不太可能發生在我身上。”


    這個問題她其實完全不用擔心,以他的樣貌,隻要他不去死纏爛打的打擾別人,人家是很難注意到他,甚至喜歡上他的,不是他不自信,是自己沒有好看到能讓人喜歡上的魅力,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唐敏給他盛了一碗湯,認真:“說真的,要不去你外婆那,她最近老是念叨你,鄉下也不錯。”


    阮唐吹開湯麵上的油,小口小口喝,想了會,“行吧,春春也一直說想去,等我問問她先。”


    仲夏之夜,雖然到了晚上,但是天氣並沒有涼快得到哪去。吃完飯,唐敏想送點紅薯甜湯給隔壁的鍾奶奶家。臨出門,想找個人陪,問正在吃完飯正在放空犯懶的父子二人:“你們給一個人陪我去串門。”


    父子二人異口同聲:“不去!”


    阮紀年態度堅決,拍了拍他的小肚腩道:“你們女人之間的話題,找我一個男人去幹嘛!”


    阮唐緊跟著後麵,拍了拍鼓起來的小肚子,煞有其事道:“大人聊天,小孩又插不上嘴!”


    唐敏嗔了父子倆人一眼,那如出一轍的動作叫她來氣,“叫啥啥不行,借口倒是有一大堆,吃完飯也不知道要動一動,我是養了兩頭豬嗎?”


    父子倆相視一笑,默契一擊掌,繼續躺在沙發上,舒服的放空自己。


    陪阮紀年看了會電視,阮唐覺得很無聊就迴房間了,打開電腦習慣的登錄qq號,雖然現在微信很火爆,但他還沒有用過,想著下次再申請一個,下次又下次次次都犯懶,新潮的東西對於他這個守舊的人來說,還是要花一點時間去接受。剛上線邊角上的小企鵝就一閃一閃的,容春天給她發來消息。


    “大唐,你在幹嘛?”


    阮唐迴複,“無聊上網,不然還能幹嘛!”


    姑娘很快發迴兩字,“一樣!”


    “你,無聊?”阮唐發出疑問。


    “對,我很無聊!”


    阮唐想了想今天唐敏的那個提議,問她:“去我外婆家玩,你要不要陪我去。”


    容春天發來一個不肯定的“?”號


    他迴複,“去不去?”


    那邊接連炮轟,“去去去,怎麽不去!”


    “什麽時候出發?”


    “我要不要現在就收拾行李?”


    “搞快些,我快按捺不住了!我人都快給憋壞了!”


    這人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說風就是雨,接下來兩人商量好時間,約好了第二天見麵細聊後,他就關了電腦。拿起畫板對著白紙發了一陣呆後,畫筆落下,一頓操作下來後,望著畫麵上掉了一地貓毛的炸毛貓,他若有所思的抓了抓頭發。


    阮唐擔心,他會不會少年禿頭,他是不是年紀輕輕就要長成的大叔的模樣了,不由得擔心的摸了摸肚子,想著又禿頂又大肚子的模樣……


    畫麵光想著就能嚇死人,畫不下去了!衝出客廳擋在正在追劇的父母麵前低下頭,著急:“爸媽,你們看我是不是禿了?最近好像掉了好多頭發,感覺頭頂發涼!”


    這一驚一乍的性子也不知道隨了誰,唐敏打量了他一眼,一頭烏黑茂密的頭發隨了她!餘光瞥了一眼一旁摸著稀疏的頭頂的男人,嫌棄的往邊上挪了挪,毫無感情的說道:“起開!擋我視線了,這會正精彩呢!”


    阮唐轉身離開,悲痛欲絕留下一句話:“媽,我明天早餐吃黑芝麻糊。”


    第二天,阮唐早早就醒來,禿頭是每個人的噩夢,這東西可防不可治!所以他要早睡早起,爭取留住他這一頭引以為傲烏黑的秀發,他怎麽也想不到他青春的煩惱不是早戀,也不是成績,而是禿頂長肥。阮紀年已經去上班了,唐敏聽著音樂在做瑜伽,別看她人到中年了,但是柔韌性一點都不輸給年輕人,看她滿身大汗,應該是練了很長時間了。其實仔細聽公園裏傳來的音樂聲還挺大的,這兩年突然興起廣場舞,無論是廣場,還是公園,甚至是籃球場都躲不過大爺大媽們,隨處可見舞動的身影,隨處可聽律動的音樂。他有問過他媽媽為什麽不去和她們一起跳,他記得唐敏說“我又不是大媽,跳什麽廣場舞!再說了,這東西吵得狠,我自己瞧著都煩,大家工作生活都挺不容易的,還是不要給別人添堵了!”在這點上,他是非常讚同唐敏的觀點的,不給別人添麻煩,就是不給自己找麻煩。


    桌上擺著一碗黑芝麻糊,這東西黑不溜秋的、味道一般、還粘牙!阮唐既嫌棄它又需要它,青春留不住,但是頭發必須留住。外表不過是外在的一些東西,可是人生在世要的就是這個臉麵,倒不是說很在意別人的看法,隻是如果自己的外在很糟糕,自己看了也會糟心。


    三兩口把它幹完,換了身白色的短袖和黑色的休閑褲,搭了一雙小白鞋就出門:“媽,我出去一下。”


    唐敏趁著換動作的間隙,抽出口氣問他:“這麽早去哪?”


    “和春春約好了!”


    時間還早,街道上很多來來往往的人,上班的上班去玩的去玩。阮唐慢悠悠的吸著盒裝牛奶,拐了幾個彎後不知不覺就又拐到了清城二中附近,這裏晨練的人不少。二中的學校與操場是分開的,隔了一條小巷,所以即便是放假,操場都對二中的學生開放。挺奇怪,下意識的就往操場看了一圈,腦海中浮現昨天那道跳躍的影子,沒記錯的話那個男生穿的就是二中的校服。


    運動!他可能和運動八字相克,無論是哪一項都不行,隻能勉強跑跑步,打打羽毛、乒乓球,知道自己在運動的領域沒有什麽可行性,他早早就放棄了!


    隔了一個路口就看到了港式茶餐廳中的容春天。


    阮唐進去坐在她的對麵,驚奇:“你竟然起得來?”


    容春天給他遞了個蛋撻,抹了抹嘴角上的食物殘渣,“瞧不起誰呢?不就是起個床嘛!分分鍾給它征服咯。”


    阮唐沒有聽她的大言不慚,視線投在那個蛋撻上,摸了摸肚子還有剩餘的空間,再吃一個完全沒有問題,拿起咬了一口,味道和它的外表一樣“讚!”有一就有二,她邊上的那杯港式奶茶看起來很正宗。


    容春天注意到他的視線,拿起杯子晃了晃,“想喝?”


    阮唐略微嫌棄的說道,“甜不拉幾的,我才不要”


    “你確定不來一口?”說著,她滋溜了一大口,一聲滿足的歎喂,“哈,好喝,這是我喝過最正宗的港式奶茶了!”


    演技多少有些過於誇張,但是也成功的吊起了他的胃口,“那那,那就來一口吧!”


    他們兩個是堂兄妹,年紀相仿,從小一起長大,像是龍鳳胎一樣,有事一起扛,有東西就一起吃吃,自然不會在意這一點,阮唐接過奶茶猛吸了一大口,本來還剩大半杯的奶茶瞬間見底。


    好喝,外表一般味道上乘。


    “大唐,你見過牛吸水嗎?”


    水牛,他見過呀!但還不懂她的意思,遂懵懂的搖搖頭!


    “那你記住你剛才的樣子,不說一模一樣,但有模有樣!”


    “……過分了啊!”


    “我剛剛就應該拍下來,你們搞藝術的不都喜歡畫人的肖像嗎?根本就不用去哪裏在素材,把你剛剛的那一瞬畫下來,保證能得年度繪畫一等獎。”


    阮唐沒有形象的打了個飽嗝,摸了摸肚子,歎了一口氣後:“還獎呢?那張畫紙比我的臉還白。”


    “瞧你這副江郎才盡的落魄樣,不就是一張獎狀,去年不是輕輕鬆鬆的就拿了一個了。你繃那麽緊幹嘛,就你那小腦袋瓜子,一緊就爆,放鬆點,說不定今年也能輕輕鬆鬆的把獎拿迴來呢!”


    阮唐晃晃腦袋,“不說這些了,隨緣吧!”


    “這種放鬆的心態就是好的。大唐,就我剛才的建議挺好的,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


    “什麽建議?”阮唐沒有讀懂她的壞笑,別看她長相甜美,聲音甜美,她整一個就是腹黑的壞胚。


    容春天拿起桌子上的奶茶,做了一個豪飲的動作說:“牛吸水!”


    他能把奶茶潑到她臉上嗎?!這女子打小就蔫壞,要不是念在那一層親戚關係,他才不會理會她。


    兩人東拉西扯一會,聊到了去他外婆家的事,容春天說:“外婆家還是在鄉下嗎?”


    “搬出小鎮上了!”


    “啊!我還想上山捉鳥,下水摸魚呢!”


    “……鎮子上也有,外婆家有種菜!”


    “如此甚好,聽說鎮子上還有很多果園,這樹上原汁原味果子,光是這麽一想我就口水直流”


    阮唐白了她一眼,感情她隻為了吃的去:“你以為是你家的呀!任由你亂摘。”


    “你是不是傻!給錢就行了,想摘多少就摘多少。”


    阮唐看向她的荷包:“那你多帶點,外婆說龍眼可以吃了,很大很甜!”


    “行,我問我爸多要點!”榮春天咽著口水說,她最愛就是龍眼了。


    兩人談著吃的,不知怎麽就跑偏了聊到“豔遇”上去,容春天眼睛發光,興致衝衝:“你說會不會遇到一個又高又帥又狂野的小鎮美少年呀?我恨不得現在,馬上立刻就出發了,怎麽就還要一個星期才放假呢!”


    阮唐不由得白眼直翻:“少年可能沒有,帥氣但青春已不在的大爺你要不要?”


    容春天笑笑:“你怎麽那麽煞風景!話說迴來,大唐,在這青春躁動的的年紀裏,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呀?”


    阮唐很認真的在想這個問題,“不知道!”


    誰知道呢!青春還沒有結束,在未知的日子裏,還有很多未知的可能,誰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麽,感情不就是突如其來的嗎?


    “切!”


    這個切是朋友之間的語氣詞,和兩人爭吵帶著不屑的“切”是不一樣的。前者是我才不信你,後者是誰稀罕知道,同一個字語氣不同意義不同,中華文化博大精深!阮唐把她的奶茶喝光,問:“下學期就要分科了,你選什麽科?”


    “文科,我對理科無感,甚至恐懼!”容春天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阮唐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我都無所謂,文理對我來說沒有什麽區別!”


    這不是他自信,事實如此他沒有偏科,沒有學得特別好的,也沒有拖後腿的,反正都很平均,所以選擇文理都一樣,但要在這兩個中間做選擇的話,他會選擇文科,至少學起來沒有那麽吃力,就是懶,最後補充了一句道:“文。”


    “兄妹同心嘛!咱倆一起長大這點默契還是有的,你說咱這麽默契,是不是雙胞胎呀!”


    他們倆確實從小一起長大,從有幼兒園到初中都是同一所學校,直到了高中一個超常發揮進了清城二中,一個失常進了稍差一點的清城五中,這也算是兄妹兩人第一次分開。本來容春天鬧著要跟他去五中的,理由是怕他交不到朋友,長得又白白淨淨的怕有人會欺負他,阮唐拒絕了她,誰保護誰還說不定呢!至於交朋友,結果到在還沒有結果,三年才過了一年,還是有機會交得上的,總之隨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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