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浩宇被大家盯著,頓時有些緊張,抓了下後腦勺,難得露出一絲窘迫:“我也是瞎猜,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吧,這會兒也還早。”


    閆老爺子拍板,讓計深年立刻帶著唐曼曼去醫院看看。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路上,唐曼曼沉默地看著窗外,手摸在小腹的地方,心裏惴惴不安。


    “擔心什麽?”計深年溫和低醇的聲音在耳朵邊響起來,唐曼曼微微調整一下坐姿,就蜷進他懷裏。


    “我們當時在國外……”抿了抿唇,“吃得東西不太幹淨。”


    如果真得有了孩子,她心裏害怕會有影響。一路上都提不起情緒,聽見閆浩宇的推測,甚至驚多過喜。


    計深年伸手捏了捏她的臉:“不管怎麽樣,還有我在。”


    家裏提前給醫院做了預約,唐曼曼到了之後直接就可以體檢,體檢報告出來得很快。


    醫生手裏拿著單子,唐曼曼下意識站了起來,水霧一樣的眉輕輕攏起。


    “恭喜兩位,是懷孕了,有一個多月了。”


    唐曼曼張了張嘴,還沒發出聲音,計深年已經幫她問了出來:“之前我妻子意外服用了一點類似迷藥的東西,不知道有沒有影響?”


    醫生詫異地看了一眼唐曼曼,笑了一下:“孩子不會有事,血檢顯示母體沒有什麽有害物質,可能已經被身體自動排出了,檢查報告上是沒有問題的,後麵定期來胎檢。”說完醫生離開忙其他事了。


    唐曼曼鬆了一口氣,眼裏後知後覺浮現出暖意,眼睛彎起來,像明皓的月牙。水痕一下子掛在眼角上,她伸出手環住計深年的腰腹靠上去。


    計深年看著她,心裏湧起一股很難形容的滋味,像一顆強硬的心髒慢慢軟塌下來,被暖流溫柔包裹,感到柔和與溫暖。


    他什麽也沒說,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牽著手走出去。


    閆老爺子聽說這個消息之後大喜,直接在他的老友群裏發了紅包雨炫耀,還拉著小延的手語重心長地教育:“以後妹妹出生一定要讓著妹妹,知道嗎?別跟妹妹吃醋……”


    閆浩宇聽不下去打斷了閆老爺子:“爸,你怎麽知道是個妹妹,萬一是個小子呢?”


    閆老爺子眼睛一瞪,一巴掌拍到閆浩宇背上:“我說是閨女就是閨女!”


    計延笑眯眯的:“你們放心吧,要是妹妹,我就好好保護她,要是弟弟,我就跟弟弟一起等著妹妹出生!”


    閆老爺子聽完哈哈大笑,大手掌撫著計延的小小的後腦勺直誇懂事。


    喬心和林長森聽說唐曼曼又懷上了,特意來送了次禮物。


    “你們這次算是苦盡甘來,老天爺獎勵你們的寶貝。”


    唐曼曼臉上帶著幸福溫暖的笑意:“小延也是我的寶貝,他們都是我的寶貝。”


    “是是是,唉,可是懷孕好幸苦,曼曼你要多休息,有什麽事情就讓計深年去做,聽到沒?”


    喬心跟唐曼曼敘舊,林長森就在旁邊幽怨地跟計深年抱怨:“我也想要個二胎,可是我挺努力的,就是沒來。“


    計深年斜睨了一眼,要不是今天實在高興,他真想直接把人趕出去了。


    全家福的日子定在新年的正月初二,正好又是個飄雪的天氣。


    計深年把厚厚的外套脫下疊在雪地上,伸手把計延抱上去坐著。計延臉上頭一次露出這麽高興的笑容,甚至收斂不住叫出聲,手指不停地去摸旁邊的雪花,一把一把抓起來。


    閆老爺子坐在小延身後的椅子上,臉笑得皺在一起。


    計深年爸媽早就微笑著靠在一起,就坐在閆老爺子身邊。


    羅夢雲眼角有些水漬,偏頭看計澤安:”要是每年咱們一家人都這樣過就好了。”


    計澤安立刻哄了哄妻子:“你要是願意,咱們每年過來深年這邊過就好了。”


    計深年扶著唐曼曼的腰緩緩走過去,唐曼曼肚子已經顯懷,一隻手扶著計深年的手臂,一隻手托著肚子,腳下踩進雪裏,發出嘎吱的聲音,小心翼翼的樣子。


    閆浩宇站在門口喊沈心蕊,沈心蕊一疊聲:“來了來了!”然後從家裏衝出來,手裏抱著一堆的紅圍巾,一條一條給家裏人帶上。


    最後跑到唐曼曼身邊,挽住唐曼曼胳膊,臉蛋紅撲撲地做了個口型:“沾沾喜氣!”


    攝像師招唿眾人靠近一點,快門按下的一瞬間,計深年側頭看向唐曼曼,與她十指交錯,溫柔的眸中滿是深情。


    計深年的目光看得唐曼曼心跳不已,忍不住伸出手輕輕在他腰上擰了一下:“看什麽……”語氣嬌嗔。


    攝影師拍完,眾人散開。


    沈心蕊一下子發現唐曼曼通紅的臉頰,驚叫了一聲:“曼曼,你怎麽臉這麽紅?哪裏有不舒服嗎?”


    唐曼曼被發現,頓時臉上的溫度又升高了幾分,計深年忍不住在旁邊溢出輕笑。


    沈心蕊狐疑地看了看兩人,就被閆浩宇一下子拉走了。


    “誒,你拉我幹嘛?曼曼好像不舒服,臉紅得厲害……”沈心蕊還在喋喋不休,結果閆浩宇一下子捂住了她嘴巴,帶著人越走越遠。


    計延也被計深年父母抱進房子裏。


    雪花飄散下來,落到人的鼻尖,有一點點沁涼的感覺,轉瞬即逝。


    計深年拉著唐曼曼的手,曼曼向後花園走過去,冬天已經沒什麽花朵了,路上的雪被花匠清理幹淨,路邊倒是堆了厚厚一堆。光禿禿的樹幹虯勁有力,向無數的方向探伸出去。


    唐曼曼仰起頭看著樹枝生長的軌跡映襯著蒼茫的天空背景,語氣輕輕的好像根本沒有聲音:“以後會怎麽樣?”


    計深年從背後環住她,下巴輕輕放在她肩上:“以後會有無數種方向,但你在我身邊,就都很好。”


    小延從房間的落地窗看到兩人,眨巴眨巴眼睛,完全不知道計深年和唐曼曼在交流什麽,不過還是揚著小手微笑。


    唐曼曼有些期待怔忪的心情一下子被打散,笑著走到窗前,打開玻璃門,美滋滋地抱起計延親了一口,小聲說:“小延,你要快快長大。”


    計延認真看了一眼媽媽,然後鄭重點頭:“嗯!我一定快一點長大,保護媽媽。”


    計深年有些嫌棄地瞥了眼兒子,把唐曼曼拉到自己懷裏:“不用你保護,這是我妻子。”


    天氣迴暖之後,計深年體貼唐曼曼懷孕後期實在辛苦,幹脆把辦公的事物全都挪到家裏,李秘書整天公司和計家兩頭跑,累得沒時間喝口水。


    “太太,您還是快點生吧!我們全公司可都盼著呢!”


    計深年瞪了李秘書一眼,把手裏的水遞給唐曼曼,才淡淡地開口:“自己去找財務加工資,這段時間三倍。”


    李秘書一下子挺直了腰板,眼裏跟放著光一樣,一溜煙兒就跑沒了。


    小孩子的預產期在三月末。


    唐曼曼發作的時候正鬧著要吃草莓,計深年抿著唇打電話讓人想辦法送來,剛空運來的草莓一到家,唐曼曼就開始喊肚子疼。


    計深年嚇了一跳,趕緊把人往醫院裏送,好在醫生都是隨時準備好的,唐曼曼直接被推進了手術室。


    撕裂的疼痛一直裹挾著她的神經,好像整個人都浸泡在了水裏。


    醫生不停在旁邊打氣,到後麵唐曼曼整個人都脫力了,嬰兒終於冒了個頭出來。醫生高興地笑了一聲,一伸手就把孩子撈了出來。


    稱了閆老爺子的心願,是個小閨女。


    計延整體趴在育嬰室的窗戶上趴著看自己的妹妹,怎麽看怎麽新鮮。


    唐曼曼安靜地躺在病床上,計深年緊緊握著她的手,心裏像是被泡發脹了一般,又酸又軟。


    在計延眼中,唐曼曼現在脆弱得像個瓷娃娃,什麽都不假手他人,一定要自己親自照顧。


    到後麵,女兒被抱到唐曼曼身邊陪著睡覺,計延也跟著過來趴在床邊安靜地看著妹妹,計深年坐在床邊的沙發上,眼神溫柔。


    小閨女最後取名計涵玉,是計家和閆家都捧在手心裏的暖玉。剛出生的時候,小姑娘五官皮膚都皺巴巴的,隻能從輪廓看出來一點計深年和唐曼曼的影子。


    結果後麵一天一個樣,頭發烏黑,又軟又絨的質感,每個人都爭著要抱她。


    小姑娘自己也不怕生,整天被大家搶來搶去也不哭鬧,反而睜著個大眼睛看著眾人,等到計延一來,立刻朝著計延伸手。


    唐曼曼最近,總有種做夢般的感覺,每一天過得實在是太平靜又安寧了,有時候她都害怕突然一下子醒過來。


    計深年拉著她的手,帶著她一起到屋外散步,隨著風吹過麵頰,好像人也更真實了一些。


    計涵玉醒過來發現媽媽不在,一下子哭鬧起來,計延板著小臉抱起妹妹往屋外走。


    唐曼曼剛注意到院子裏那棵光禿禿的樹長了一樹的新芽,計延就帶著計涵玉,甩著小腿撲過來。


    “媽媽。”計涵玉聲音又甜又嗲,遠遠就開口喊人。


    唐曼曼迴頭看,兩個孩子就撲進她懷裏,好像在這個和煦的春風裏,帶著最珍貴的禮物撞進她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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