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手機裏傳來小延稚嫩的聲音,唐曼曼像是被觸發了什麽機關,瞬間活了過來,目光落在計深年的手機屏幕上,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計深年一把將人摟緊懷裏,將手機遞到唐曼曼麵前,兩人相視一笑,什麽話都沒說,心心相惜。


    手機裏輕輕淺淺的傳出小延不成調的哼吟,似乎是首童謠,可是他哼的斷斷續續,時不時還停頓一下,陷入沉思,似乎是在努力迴想的樣子。


    這是今天幼兒園新教的嗎?計深年眉心微皺,確定自己從未聽過這種調調。略一偏頭,餘光卻掃到唐曼曼驀然蒼白下來的臉色,心裏浮起一抹不祥的預感。


    “怎麽了?你聽過這種童謠。”他試探著提問。


    唐曼曼沒有迴答,一張口,也輕輕哼唱了起來。相比於小延的斷續不熟,唐曼曼哼的更加流暢優美,隻是明顯能對比出來,兩人哼的是同一首歌。


    隻是她的臉色很差,越哼她的心便越沉。計深年時刻注意著她的表情變化,不用說都知道,事情恐怕沒那麽簡單。


    “這是t市一首傳唱度極高的童謠,我迴閆家的時候聽閆家一個傭人唱過,當時覺得好聽就學了下,想著等把小延找迴來,我也要唱給他聽。可是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我們一直忙於尋找治療小延的辦法,我也沒機會唱給他聽,都快忘了。”


    唐曼曼說著扯出一抹苦笑,這些年為了幫小延治病,他們付出了多少心力也隻有他們知道,可是今天的一切都明晃晃的告訴她。


    都白費了啊!小延的病是真的複發了!


    自從他被救迴來後,就沒人帶他去過t市,家裏除了她更沒有一個是t市人。那他怎麽會哼t市的童謠,答案根本不用推敲,因為沈嘉月當年偷走他的說話唱給他聽的。


    他真的迴到小時候那段最不堪最黑暗的歲月了。


    什麽自閉症,根本就是人為促使下的大腦自我防備罷了!她的小延啊,到底還要被那段陰影籠罩多久!


    淚水在不知不覺間打濕了唐曼曼的臉,愧疚,自責,悔恨……各種情緒糾纏,唐曼曼激動的起身想要進入病房,然而她才剛站立起,眼前突然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


    意識的最後是計深年擔憂瘋狂的臉,她本能的偏頭看向那扇明明觸手可及卻緊閉的病房門,若是救不了小延,那就讓她去陪著他吧……


    醫院角落的電話打到a市的某個角落,精明的女人眼裏閃著詭異的光,似笑非笑:“就讓他們母子好好享受這個遊戲吧。現在,遊戲才剛剛開始呢。”


    唐曼曼醒來的時候,外麵的天已經黑了,襯托著她視線之內的白更加刺眼。她條件反射的第一時間就從病床上彈坐起來,掙紮著就要下床。


    一旁侍候的李秘書連忙上前阻止她的動作,“太太,醫生說您是急火攻心,需要好好靜養。計總讓我在這兒照顧您,您要什麽和我說,我幫您拿。”


    唐曼曼這才注意到李秘書的存在,楞了一下,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問道:“他人呢?小延怎麽樣?”


    “計總有個緊急會議要開,讓我在這兒照顧您,大概半個小時左右就能迴來。小少爺那邊也有人守著,目前小少爺已經睡過去了,情況穩定。”李秘書迴答的一絲不苟。


    唐曼曼這才鬆了一口氣,但還是強撐著起身,堅持要去看去看小延。李秘書勸不住,隻能跟在她身邊一同前往。


    杜清歡趕到醫院,準確無誤找到了計延的病房,看見門口立著的黑衣大漢,心思百轉,去樓梯口打了個電話。


    很快走廊處就跑過來一個小護士,麵色急切的對著黑衣大漢說了什麽,隻見他的臉上快速閃過猶豫,在小護士的催促下,看了一眼病房,狠了狠心跟著小護士離開了。


    這就是計深年安排的人嗎?杜清歡眼裏劃過不屑,大搖大擺走近小延的病房,剛推開門準備進入,突然耳邊響起一聲怒喝。


    “杜清歡?你來這裏做什麽。”


    這個聲音太熟了,是讓她恨得巴不得剝皮扒骨的聲音。杜清歡的腳步頓了下來,迴頭果然看到那張令她憎惡的臉。


    “來看看你和小延啊,畢竟咱們也算是老朋友了吧。”杜清歡假惺惺的笑了笑,語氣裏沒多少關心,盡是幸災樂禍。


    唐曼曼眸光一厲,她的出現讓唐曼曼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想讓她靠近小延。


    然而事與願違,她剛這麽想著,屋子裏計延昏昏沉沉醒了過來,看到她站在門口又不出意外開始大喊大叫,她心酸片刻。


    杜清歡就趁著她愣神片刻的功夫,溜進了計延病房,唐曼曼眼疾手快上前想要抓住她,然而意外的是,排斥所有人靠近的小延見到杜清歡竟反常的沒有尖叫。


    小小的眼睛定定的打量著身前不斷縮短距離的女人,似乎想要確認什麽,一陣短暫的恍惚,他皺起好看的眉,揉著眉心卻沒再開口尖叫趕人。


    “喲,深年不在嗎?他不會還不知道自己兒子出事兒了吧。嘖嘖,看來他對你們母子也不怎麽上心啊。”杜清歡妖豔的美目眼波流轉,看熱鬧的眼神帶著幾分撩撥之意,偏偏看上去女人魅力不減反增。


    唐曼曼卻根本不想搭理她,隻是難以置信的看著計延,既然杜清歡沒被排斥,為什麽自己會引發孩子尖叫?


    她試探性的靠近了幾步,小心翼翼的問道:“小延,我是媽媽,你……”


    話音未落,計延再次大叫起來,似乎迴到了很久之前,計延就是排斥她的靠近,心頭不由泛酸。


    眼看著孩子因為過分激動開始大喘氣,即使心裏再不甘,唐曼曼還是退迴到了病房門口。


    杜清歡大大方方坐到小延身邊,拿出抽屜裏的水果刀給小延削蘋果,唐曼曼緊張地死死盯著她,生怕一個不注意,她會對小延不軌。


    可哪知,計延不僅不排斥杜清歡的靠近,甚至還小幅度往她那邊挪著,似乎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依賴意味。


    唐曼曼盯著他們,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一時間又說不出來。


    計深年接到李秘書的電話放下手裏的所有事務,立刻趕迴醫院,正看見杜清歡跟小延笑談的樣子,唐曼曼在一旁無法插進去,隻能警惕提防。


    眸光一寒,邁步進去,冷言出聲:“看來你是聽不懂人話了,專門找不歡迎你的地方亂溜。我記得我說過,有我在的地方,你不許出現。”


    屋子裏的兩大一小都朝他看來,唐曼曼眼角微微鬆懈、安心幾分。杜清歡妖豔揚眉,眼神不明地笑了聲:“深年,話何必說的這麽絕呢,我也是關心小延。”


    “關心”倆字用的惡心,想起小延剛從國外迴來遭的罪,讓人藏不住怒意兇氣。


    奇怪的是小延居然也怒視著計深年,似乎是聽懂了計深年話裏的敵意,以一種詭異的護短姿態要維護杜清歡。


    計深年敏銳察覺到這個細節,微微詫異的看向唐曼曼,見她嘴角下沉,神情嚴肅,心下了然。


    有上一次的教訓在,計深年警惕杜清歡再對小延下手,麵色微嚴直接趕人:“別讓我動手,自己滾。”


    杜清歡不悅的眯眼,很快收拾好情緒,露出不明笑意,迴身親昵的拍了拍小延腦袋:“我走啦,小朋友,下次見。”


    計延委屈癟嘴巴,可憐巴巴看著她走遠,警惕不悅地瞅著父母,像是自己勢力範圍被侵犯的小獅子,帶著不滿和仇視。


    計深年邁開長腿來到杜清歡方才坐的位置,隻獲得了計延的尖叫排斥和被扔過來的杯子,眯眼沉聲喊他名字:“計延,不許亂扔東西。”


    可惜小延尖叫不聽,拚命把自己往後縮,又想拿手邊東西砸,唐曼曼眼疾手快拉著計深年退遠,溫聲安撫道:“小延乖,不要生氣,爸爸媽媽離你遠點好不好,我們不會傷害你的。”


    計深年緊皺眉心,俊臉上不悅地明顯,眼裏卻掩不住擔憂。


    醫院走廊的座椅上,唐曼曼靠著計深年坐下沉默不語,腦子卻陷入了沉思,剛才她看得真切,小延是真的不會排斥杜清歡的接觸。


    好像他的人群恐懼症已經進一步惡化成除杜清歡以外,誰都不能靠近的程度。


    可為什麽會這樣?


    因為醫生都無法靠近,小延的病情越發嚴重,隻要看到人就會瘋狂,歇斯底裏。幾天下來除了用鎮靜劑和營養針勉強維持他身體機能外,他幾乎滴米未沾,隻是餓極了會喝點水。


    唐曼曼想到之前的推測,小延是記憶退迴到了嬰兒時期,突發其想準備了些奶粉,在他睡眠時放置於病房,他醒來後果然會喝。


    唐曼曼請了幾天假陪在門外,身心疲憊。


    但這還不是最糟糕的。


    又一次打鎮定劑時候,醫生沒有順利退出來,而是大叫著:“誰沒看好針管?先給他打鎮定劑,找護士長拿消炎藥處理傷口。”


    唐曼曼在外麵擔憂心驚膽戰,又怕進去引起小延亂叫,增大醫生醫治難度,進退兩難。


    等護士進進出出之後,她看到了紗布上的血跡,心下一涼直勾勾盯著紗布,聲音渺遠沙啞:“小延,怎麽了?”


    護士同情的看著她:“小孩情緒很不好,已經有了自虐傾向,剛剛想趁我們不注意拿針管、誤傷了自己。家長可能得做好準備,他病情惡化得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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