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深年跟他敷衍著互相問安,對方搶先說道:“您那邊應該是午夜了,這麽急促給我來電,想必是孩子有突發事件。那麽孩子到底什麽了?”


    “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吧?”計深年慢條斯理地吹了下自己指尖不知何時落下的灰,語氣不輕不重。


    孩子到底怎麽了,這不是該封閉、陪伴幾個月的醫生才知道的嗎。


    那邊沉默一會,說道:“首先我本人對這個消息表示抱歉,但我還是建議您把孩子帶來,仔細檢查後,才能知道病因。”


    “大可不必。”計深年利落掛了電話,沒有絲毫猶豫。


    窗外黑沉的天空,沒有要亮的意思,一顆星星也不見了。轉身迴到臥室,抱著不安穩的唐曼曼睡覺。


    迷糊中,唐曼曼咕噥道:“小延怎麽了?”


    “沒事,睡吧。”計深年等著她迷糊勁過去,唿吸聲漸漸穩住,閉眼抱人睡了。


    第二天一早,唐曼曼去小延臥室看他,小延又恢複了沉默寡言的狀態,甚至有些畏懼。連續一整天,小延都在有意識避開她,讓她茫然又無措。


    發在朋友圈一問,杜清歡立馬私聊她,問道:“是不是很久沒見,跟孩子生分了?”


    唐曼曼凝眉,決定借機試探她:“剛迴家那會沒問題,就昨天半夜忽然情緒失控。”


    “做噩夢?這樣,我推薦你一個心理專家,她在這方麵挺有建樹,看看是不是孩子夢魘住了。”杜清歡很是利索地推薦一個名片。


    唐曼曼遲疑地看著,不敢拿小延的安全開玩笑,但現在拒絕又顯得突兀,先前的“緩和”假象就會立刻破滅。


    她跟計深年說了之後,計深年眉宇微皺,最後說道:“帶孩子去看看,我們一起陪著。”


    他們都在場,晾杜清歡也作不出什麽浪來。


    當天下午,杜清歡就幫他們和醫生約好了見麵時間,讓他們帶著小延前去檢查。


    到醫院之後,前台引導他們上醫院頂層,心理諮詢vip室。


    進去後,挺漂亮的女醫生看著他們,站起來招唿道:“你們就是杜女士朋友吧,您們好,我叫秦諗。開門見山吧,孩子具體情況還是需要你們再說一遍。”


    雖然信息量不小,但她語速很慢、語調輕輕,眼睛笑眯眯的,下意識讓人覺得溫柔。


    唐曼曼把孩子最近情況跟秦諗說了下,忐忑看著她。


    秦諗和藹的逗了逗小延,讓他們先到外麵去等,自己做一個心理測試就有底了。


    可計深年卻安然不動,隨意坐在沙發上說道:“我們不影響你測試,就坐在這裏等結果。”


    壓迫感如此之強的存在,單單是坐在這裏就已經很讓人心神不安了。


    被懟的秦諗一噎,玉拳捏緊、麵色不好看:“我隻知道您是a市的計總,可我診療室也不是誰都能指手畫腳的。”


    計深年巍然不動,甚至給自己和唐曼曼到了茶水,頭也不抬說道:“人生總是有很多例外,今天就給你破個例。”


    “你!”秦諗一頓,甩手不樂意了。


    但眼看著夫妻二人對她的不滿裝聾作啞,隻能咬牙切齒吞下滿腹怨言,強擠出一個笑臉,逼著自己忽視他們的存在。


    跟計延輕聲聊了幾句,看著他有了狀態,才正式開始心理測試。


    因為發現他不適合聊天測試,所以隻能給他拿出一張紙:“那接下來,姐姐問什麽,你就把你想到的答案畫到這張紙上麵,好不好?”


    小延拿著紙看了下父母,迴身遲疑點點頭。


    “把你現在想到的第一個動物畫出來。”


    小延拿起筆,在紙上勾著線條。


    “現在畫下你覺得最常見的生活工具。”


    兩人一問一畫,也沒有過多的交流,把一張紙畫的滿滿當當才停下來。


    秦諗拿過紙張,皺眉想了想,說道:“你去找爸爸吧,讓媽媽過來跟我談。”


    沙發上兩人聽著話,一起來到桌邊,計深年輕拍小延的肩膀,讓他伸出手來捏了捏,放鬆一下。


    小延靠著計深年的大腿,一副安心依賴的樣子,忽視了背後唐曼曼伸出的手。


    計深年撓了撓她的掌心,她才勉強露出一個笑意:“我沒事。”


    怎麽會沒事,好不容易把兒子的人群恐懼治好,卻對自己有了恐懼,躲著藏著不想看自己。


    這種感覺有多難受,隻有媽媽這種身份才想象得到。


    誰料這個秦諗還沒完,指著唐曼曼說道:“麻煩計太太帶著孩子出去走一走,聊聊天,隨便說什麽都好,可以說說剛才那幅畫。”


    這就是明擺著有話要跟計深年說了。


    他似笑非笑看了眼秦諗,轉身囑咐唐曼曼和小延說道:“你們到外麵等我,注意安全,我馬上出來。”


    可小延一直抱著他大腿不想撒手,甚至一個勁想撒嬌,被計深年抱起來直直盯著:“小延,幫爸爸保護媽媽。”


    這眼神相當嚴肅,一種囑托和被信任感在小延心裏蔓延,他強行咬牙,牽著唐曼曼的手往外走。


    頭不曾抬起,小手裏都是手汗,但沒有要鬆開的意思。


    唐曼曼難以置信地看了眼計深年,受寵若驚地順著小延的力道,彎了眉眼離開了診療室。


    計深年看著他們離開後,笑意立馬收起,方才刻意收斂的氣場頓泄,立刻讓這裏空氣都有隨時要凝固的嫌疑。


    嚴肅、壓迫、難以喘息。


    秦諗幾乎是用盡了所有的學識,才讓自己調整唿吸,拿著紙張直視這個英俊危險的男人,笑道:“計總還真是護短,您想不想知道計延畫的是什麽意思?”


    可計深年不動聲色地推開她的誌在必得,疏離克製笑道:“沒興趣。直說,治療好小延需要多少費用?”


    這不按套路出牌的路數,直接把秦諗打傻了,確認道:“您不需要知道他畫的畫嗎?這可是解釋他病因的一切原因。跟計太太有關係。”


    她很聰明,牽扯到唐曼曼,計深年不可能甩手走人。


    計深年靠著椅子慵懶隨意玩著火機,自在逍遙、掌握所有主動權。


    仿佛這裏兩人地位對調,她覺得計深年對診療室的掌控力,比診療室主人的她本人還要強。


    她隱隱覺得自己地位受到威脅,不是有求於她,而是他自始至終都掌控全局。


    果然,計深年從容不迫地喝著茶,說道:“怎麽,想好怎麽編了?”


    “編”字像是踩了她尾巴,秦諗咬牙切齒說道:“我是985院校特請博士生導師,不需要編造。


    她拿著那張紙,直接說道:“小延之所以會害怕、失態,全是源於您太太。”


    “胡言亂語。”計深年不想聽她編下去,起身整理袖口,說道:“看起來家境不差,早點迴家去吧,這家診所別想了。”


    一句話,直接定下了這家診所的結局,卻沒有絲毫玩笑的意思。


    這句話像是踩到了秦諗的尾巴,她臉色劇變說道:“這家診所是我自己勞動所得,你憑什麽讓我退出?”


    “不過是讓你迴家繼承家產而已,沒有讓你直接嫁給那暴發戶。”計深年覺得自己挺仁慈。


    對方卻是一愣:“你調查我?”


    確實調查了的計深年理直氣壯,無所畏懼地說道:“沒空查,不過近段時間a市秦家要和暴發戶聯姻,新娘子跑了的消息圈子裏大家早都知道了。你如果不好好說話,消息就會是整個a市人人皆知了。”


    這句威脅可謂是踩死了她,秦諗臉色紅一陣白一陣,變化無常。


    坐在椅子上,自暴自棄似的拿起那張紙,說道:“想必計總也對前段時間令夫人的見義勇為有所耳聞。”


    說的是前段時間,唐曼曼揪住林林竹馬喝農藥的音頻,輾轉爭取多次,把閆浩宇撈出來的事情。


    計深年沒應聲,聽著她繼續說。


    “這件事情再之前的源頭,小延應該有所眼見,他畫出的鱷魚和鐵錘也能證實這一點。或者說,他在一個人人不知的時候,親眼見證了計太太殺害林林的事情。”說到最後,秦諗趾高氣昂地看著他,悄悄瞄著他反應。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計深年雙眼陰沉。


    看著她口無遮攔隨便誣蔑,覺得自己真是想不開要耽誤時間,來聽她瞎扯。


    秦諗高高在上地仰著下巴,嗤笑:“你們找我來的,最後又不聽,這是在耍我嗎?”


    計深年不理她,隻是站起來,以極高的身高壓製,具威脅力的說道:“這件事無論真假,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否則,他都不需要開口警告,後果隻要她等幾天就能看見。


    秦諗不服氣地梗著脖子,細軟的聲音都淩厲了些:“如果我不呢,你能做什麽?”


    迴應她的,是一個身高體長的身影,冷漠沉重的冷笑,讓她喘息不出來。


    在人離開後,腿軟地癱倒在椅子上,背後汗液淋漓,拿出手機給了個電話,聲音發顫:“計深年沒信我說的,怎麽辦?”


    出去之後,計深年發現母子倆氛圍緩和了些,但還是有些距離,小延站在唐曼曼身前幾步的位置,小騎士似的守在她身前。


    誰也不知道這個小騎士是怎麽壓住莫名的心裏恐懼,堅定的要守護媽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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