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那人的目光直勾勾地看著林岫,聽著他的那句“未婚妻”,讓林岫感覺一頭霧水。


    他是不是還沒清醒?


    事實證明他就是還沒清醒。


    星夜的眼神逐漸清明,那種懵懂又深沉的感情在一瞬間便被他收斂起來。


    此刻的他,眼神中空洞無物,就好像一個毫無感情的玩偶一般。


    此刻的他更像一個精美的藝術品。


    “你……你們,是誰?”


    星夜從床上坐起,雪白的長發披散在他的身後,那雙空洞的眼睛微微泛著冰藍色,瞳孔深處似乎還帶著神秘的花紋。


    配著他一身的雪白服飾,整個人就像隆冬枝頭的霜雪,好像輕輕一碰就會在天地間消散一般。


    他目光在兩人身上掃視而過,在林岫身上頓了頓,隨後,仍然是那毫無起伏的語調,卻沒有了剛剛的疑惑:


    “你們是玩家。”


    顧長安不經意間上前一步,將林岫嚴嚴實實地擋在了他的身後,他的目光不閃不避地對上星夜那雙寒星似的眼,說道:


    “是我把你撿迴來的,你那時候在副本裏直接摔在我的麵前,所以我就把你帶出副本了。”


    他沒有將林岫把星夜救醒的事情告訴他,以免暴露林岫的特殊能力。


    星夜的目光在顧長安身上停留片刻,又似乎想透過他看到他身後的那個身影。


    那個人……


    星夜仍然麵上沒有什麽表情,他靜默了一會兒,才冷淡地對顧長安點點頭:“謝謝,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顧長安的臉上帶上了些微的笑意,和聰明人說話,就是不費力氣。


    “我們想知道真相。”


    顧長安認真道:“關於無限流、關於病毒,關於……怎麽離開這個地方。”


    好不容易搭上一個npc,他們需要的,從來都不是什麽道具什麽通關。


    而是徹底地擺脫這無休止地混亂恐怖的世界。


    “你們離不開的。”


    星夜的嗓音清淩淩的,帶著一絲冷冽,像是冬日刺骨的冰泉。


    顧長安眼神一凜,追問道:“為什麽?”


    星夜斂下雙眼,微微低頭,仿佛是在看著自己衣服上的花紋,他說道:


    “通往外界的大門已經關閉,外麵的人進不來,裏麵的人也出不去。”


    林岫長睫一顫,這和之前從金曦那裏聽到的消息一樣。


    她悄悄從顧長安身後探出半個腦袋,沒想到正對上星夜的視線。


    林岫怔愣了一下,正打算收迴視線,卻冷不丁聽到星夜開口道:


    “是你救醒的我?”


    林岫隻能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我需要和你單獨談談。”


    “不行!”顧長安斷然拒絕。


    “她隻是我請來治療你的,這一切都和她無關,你們沒什麽可談的。”


    星夜根本沒有將顧長安放在眼裏,他壓根不搭理他這句話,而是對林岫道:


    “你知道我為什麽想要和你談談的,對嗎?”


    林岫:……我其實並不知道你在打什麽啞謎。


    但是她也知道星夜應該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了,倘若這中間有什麽東西沒有說清楚,可能會給自己和朋友們帶來不好的影響。


    “顧隊長,那你先出去吧,我和……這位指揮使先生談一談。”林岫迴頭對著顧長安說道。


    “我叫星夜。”星夜認真地糾正林岫。


    “好吧,星夜先生。”


    顧長安抿著唇,並不願意離開。


    他怎麽能讓林岫陷入危險之中?


    “我不會對她怎麽樣的。”星夜平靜地看著顧長安,顧長安卻能感覺到周圍的空氣都冷凝了下來。


    一種異常的能量在四周遊移,好像在警告他,不要不自量力。


    林岫自然也感受到了四周若有若無的能量。


    她無奈,這個指揮使看起來脾氣不太好的樣子,為了不讓兩個人打起來,她上前將顧長安往外推。


    “好了好了顧隊長,不會有什麽事情的,我們很快就能談好出來,你先出去吧,很快就好。”


    林岫廢了老大勁,都沒能推動顧長安,隻能無奈地抬眼看著他,顧長安低下頭,在看到林岫那有點兒可憐兮兮的眼神時,他頓時就心軟了。


    顧長安從背包中拿出一個防護道具塞進林岫的外套口袋裏,然後一言不發地走出了門。


    林岫鬆了口氣,上前去將房間門關上,霎時間整個房間裏便隻剩下了她和星夜兩個人了。


    “指揮……星夜先生,你想和我談什麽?”林岫轉過頭,疑惑地看著坐在床邊的星夜。


    “你……”星夜眼神複雜地看著麵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人,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她現在什麽都不記得了,他們之間就是陌生人。


    你和陌生人,能有什麽好說的呢?


    那句飽含著許多年思念的“好久不見”,最終也沒有被他說出口。


    他的目光依然空洞平靜,語氣也依舊沒什麽起伏,仿佛隻是在說一個很平常的事情,這話落在林岫耳朵裏,卻猶如平地驚雷:


    “管理員係統,是不是在你手上?”


    林岫忍不住退後了一小步,又很快地鎮定了下來,她很清楚對麵的人現在並沒有恢複多少能量,自己和他尚且有一戰的能力。


    不要露怯了。


    “什麽意思?我不知道什麽管理員係統。”


    星夜心中有一絲酸澀,她從前,從來不會對自己隱瞞。


    但是他也明白,她已經不再是她了。


    星夜站起身來,坐著時還不覺得,站起來時卻覺得他身量極高,林岫隻能仰起頭來看著他,在氣勢上就輸了一截。


    “跟我,你不用裝傻,我也不會去要迴這個係統。”


    畢竟,它本來就是你的。


    星夜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看到她略微緊張地吞了吞口水,隻覺得有趣。


    “還有,我的傷勢,應該也是你治療的對吧?”


    林岫覺得,自己在星夜麵前完全沒有秘密。


    無論是管理員係統還有自己的特殊能力,哪怕她在他麵前根本沒有展露出自己的不同,也沒有多說過一句話,但是他就好像是自己的肚子裏的蛔蟲一樣。


    對自己了如指掌。


    “你到底想說什麽?”林岫忍不住蹙眉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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