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線迴到林岫等人離開副本之後。


    寄生之家副本的三樓天台處。


    “總部的殺毒中心怎麽說?”蘭花螳螂看著地上半死不活的葉以寧,語氣裏是掩飾不住的煩躁。


    “總部說暫時關閉副本,已經派了殺毒小隊前來消殺了,但是因為其他副本最近也頻繁發現“病毒”入侵,總部那邊有點忙不過來,人手不夠。而且……你也知道的。”巨大蟑螂掛了電話,語氣裏非常憂愁。


    “你難道沒有跟總部說,我們這裏這個感染體比較特殊嗎?這是第一次這個玩家在副本裏怪物化以後又變成了感染體,說明我們這裏有攜帶者或者感染源啊!”甚至……有可能是那幾個家夥!


    “啊……我,我忘了,竟然這麽嚴重嗎!”巨大蟑螂一愣,突然發現事情不是它想的那麽簡單。


    “嘴上沒毛辦事不牢!”蘭花螳螂對自己這個便宜女兒真是無語至極,每次說她她也不聽,每次辦事都老是要出點岔子才行。


    突然,蘭花螳螂警覺地抬起眼,鋒利的鐮刀在空氣中閃著凜冽的光,它望向天台花架後的一片陰影處,警惕地開口:“是誰?誰在那裏?”


    “嘖。”一雙素白的手撥開麵前花架上垂落的藤蔓, 從陰暗處走出,進入眾鬼怪視線的,是一個麵若芙蓉,容顏顏若桃李且張揚明媚的女子,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除去她身上腿上纏繞的無數像繃帶一樣的藍紫色魔紋。


    這些組成魔紋的細小蠱蟲顏色和平常的“病毒”蟲子並不相同,它們隱隱閃爍著金屬的光澤,看起來更像是銀色的紋路,眼前的女人身上爬滿了密密麻麻的魔紋,這些魔紋緊緊貼著她的身體,將她豐腴的身材勾勒得曼妙又嫵媚,魔紋的縫隙間隱約能透露出女子細膩瑩白的美好,誘得人忍不住深入,卻馬上會葬送在魔紋的威力之下。


    女子一頭白發鬆鬆紮成一個馬尾披在身後,神情慵懶且悠閑,仿佛自己不是舞到了人家副本boss跟前,而是來花園裏賞花踏春。


    “你是誰?”蘭花螳螂看著對方身上密密麻麻的魔紋,直覺不妙,心裏警鈴大作。


    “沒有自我介紹確實是我失禮,對於旗鼓相當的對手我向來是非常尊重的。”女人的聲音勾人奪魄,但是這裏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沒有空去欣賞她聲音的美妙。


    “我叫白雪,當然這個名字現在已經沒有了意義,你們可以叫我,傳教士。”傳教士纖手微抬,泛著銀白色光芒的病毒魔紋光球就出現在她的掌心,其中蘊含的能量讓蘭花螳螂如臨大敵。


    “其實,我本來隻是想來偷偷帶走地上那個不中用的小家夥的,”傳教士露出一個惡劣的笑來,“但是boss大人的感知實在太敏銳了,我不得不出來跟您打聲招唿。”


    “你是病魔的走狗?”巨大蟑螂嘴上沒個把門,想到什麽就說什麽,說出口之後,才發現,好像當著人家員工的麵說人家老板的是“病魔”,好像非常討打。


    病毒、病魔、感染體什麽的,其實隻是遊戲官方對他們這些人的稱唿,人家自己還稱“傳教士”呢……


    果然,對麵的傳教士臉色不算好看,但是竟然意外地沒有生氣。


    “我還以為那位已經對你們介紹過我們了,目前看來,你們還是對我們知之甚少,看來你們的神明對你們也並不是全心全意。”傳教士的眼裏充滿了嘲諷,她拋出手上的魔紋光球,光球迅速地朝著對麵幾個副本怪物而去,在眾鬼怪手忙腳亂的躲閃之中炸響,將地板腐蝕出一個巨大的窟窿,甚至能看到底下的鋼筋水泥。


    “你什麽身份,也敢妄言神明。”蘭花螳螂嗤笑,但神情卻是一點都不輕鬆,眼前的傳教士比之前它們碰到過的感染體都要強上很多,是從前從沒見過的對手,看來,病魔陣營也在不斷地壯大,這並不是一個好的消息。


    蘭花螳螂心下擔憂,但卻不能在敵人麵前露怯,她隻希望總部的殺毒中心能盡快派人來。


    “好吧,那就不多寒暄了,那邊那個小蜘蛛,我要帶走,她是剛剛皈依我主的信徒,現在還不能死。”傳教士指著地上半死不活的葉以寧,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來。


    “媽媽,不然就把這個給她吧……”巨大蟑螂在邊上悄悄扯了扯蘭花螳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下真打起來,吃虧的是它們整個副本。


    “……”蘭花螳螂陷入了沉默,她的內心也在搖擺,身後是她的家人和副本的同事,而麵前是所有《遊戲之家》鬼怪共同的敵人。


    “看來你們非常糾結,”傳教士歎息了一聲,隨後哈哈大笑起來,笑容裏沾染著幾分癲狂,“沒關係,那就讓我來幫各位做抉擇吧。”


    話畢,她身上的魔紋突然開始湧動起來,像是解開束縛的封印一般狂亂地向著四麵八方湧去,猶如滔天的洪水,大量的魔紋彌漫在整個副本裏,將整個建築包裹在魔紋之中,漸漸地,牆體開始斑駁腐蝕,整個副本都開始微微搖晃起來,有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媽媽!!怎麽辦!!”巨大蟑螂和其他幾個鬼怪抱在一起瑟瑟發抖,蘭花螳螂看著周圍越來越多的魔紋也開始束手束腳,眾所周知,不論是鬼怪還是人類,隻要一沾染上這些魔紋,就隻有死路一條。


    “見證魔王陛下的偉力吧!”傳教士癲狂的笑聲溶化在魔紋中,所有的魔紋好像都被她的情緒所感染,如同瘋狂的枝條一般在空氣中無序地搖擺舞動,所有被魔紋掃到之處,皆隻留下斷壁殘垣。


    留給一眾鬼怪躲避的空間越來越小,好幾個鬼怪身上已經無可避免地被“病毒”汙染,就連蘭花螳螂身上也被魔紋上的小蟲子緩緩侵蝕,曾經光滑堅硬的外殼此刻就像是被硫酸腐蝕了一般坑坑窪窪,其中的痛苦讓蘭花螳螂忍不住微微發顫。


    “你們快走,我來斷後。”蘭花螳螂知道自己的副本已經沒有挽救的可能了,即將淪為“病毒”的屠宰場,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打開員工通道,讓幾個還在副本中的鬼怪趕緊逃離這裏。


    蘭花螳螂用boss的權限打開了員工通道,一道瑩白的光圈出現在眾鬼怪的身後。


    “媽媽!”巨大蟑螂慌張地大喊,想要上前拉住蘭花螳螂,但是被其他鬼怪拉住了,扯著它就往員工通道跑去。


    “快走吧,咱們在這隻能給它拖後腿,趕緊去總部請求支援才行!”


    鬼怪們的身影消失在員工通道裏,蘭花螳螂鬆了一口氣,也想撤離之際,卻被一道道魔紋攔住了去路。


    “既然它們都走了,那麽就你留下來陪我玩玩吧?”傳教士不知何時來到了它的身後,雪白的手在觸碰到蘭花螳螂後背的一瞬間,如同烙鐵灼燒在皮膚上一樣,深刻的痛意傳進蘭花螳螂的大腦,它迅速迴身用鐮刀逼退傳教士。


    傳教士向後輕輕一躍,她歪了歪頭,看著蘭花螳螂的目光裏染上了幾分興味:“我覺得你很不錯,這樣吧,我準許你,皈依我主。”


    “你……”隨著話音的落下,蘭花螳螂還沒有做出反應,就被撲麵而來的魔紋給吞噬了。


    “感謝支持我的傳教工作。”傳教士朝著被魔紋包裹的地方優雅地行了一禮,隨即轉身毫不留情地一腳踹在昏迷的葉以寧身上。


    “唔……”腹部一陣劇痛,葉以寧虛弱地從昏迷中醒來,身上被蘭花螳螂砍了一刀,深可見骨,幾乎將她半個身子劈成兩半,但是仔細看去,又能在她的傷口裏發現隱隱流動的魔紋,那些細小的病毒爬蟲在一點一點地填滿她的傷口。


    “沒用的東西,還要我來救你。”傳教士的語氣刻薄又輕蔑,看著地上的葉以寧,像是在看什麽垃圾。


    “……傳教士大人。”葉以寧掙紮著想爬起來,卻又被傳教士一腳踹倒。


    “就你現在這點能力,還想複活你的愛人,給她報仇?你根本不配侍奉我主。”傳教士把玩著自己的白發,話語不耐。


    “傳教士大人,你說過,華予她會複活的……她……”葉以寧被連踹兩記窩心腳,渾身疼得根本爬不起來,隻能匍匐在地上,想要靠近傳教士拉扯她的衣角,卻被傳教士無情地避開了。


    “我是說了她會複活的,你看,她這不是能提刀了嗎?”傳教士指了指和葉以寧縫在一起的付華予,這具青白的屍體就像僵屍一樣緩慢地撐著長刀爬了起來,她甚至將癱軟在地的葉以寧都撐了起來。


    “可是……她不是華予,她不是我的華予。”葉以寧咬著唇,甚至將下唇咬出了血漬。這不是那個,和她相依為命的愛人,她隻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想要得到生命的真諦,當然不是那麽容易的,你需要為我主付出更多的力量,才能獲得同等的迴報。”傳教士的話很明白,想要複活付華予,就必須付出同等的代價,你得為我們賣命。


    “當然,傳教士大人,我會為主人付出我的一切。”葉以寧深深地低下頭,將自己的愛恨都深深壓抑在心底。


    “小可憐,不要太悲傷,人生還是要向前看不是嗎?你看看我,難道我不夠好看不夠迷人嗎?”打了一巴掌就要給一個甜棗,傳教士眼裏魔紋一閃而逝,她捏起葉以寧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在和她對視的一瞬間,葉以寧的眼神逐漸迷離。


    是啊,傳教士大人不好嗎?她太迷人了,強大、漂亮、能夠給自己安全感。


    “當然,傳教士大人,您非常地迷人……”葉以寧喃喃著開口。


    傳教士聽到了想聽的彩虹屁,非常滿意地鬆開了葉以寧,轉頭看向那邊鼓起的魔紋,當魔紋褪去時,就看到了滿身魔紋、失去理智的蘭花螳螂。


    很好,這一趟出來,收獲了兩個“感染體”,主人一定會誇獎自己的。


    傳教士滿意地點點頭,揮動起整個副本的魔紋,在魔紋的浪潮翻湧之間將整個副本攪得稀碎。


    副本崩塌間,傳教士帶著葉以寧和蘭花螳螂,消失在更深的深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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