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牛連夜去了京城外的莊院,第三日才從城外迴城,帶迴了四籠的野兔送到了醉仙居,才坐了馬車迴家。


    “夫人在家嗎?”


    大牛一進家門便詢問欣欣的所在,大力站在一邊恭敬的迴話,


    “迴老爺,夫人不在家,方才去了祿老爺家裏。”


    大牛點點頭,稍做猶豫吩咐了句,


    “讓你媳婦去一趟,看看是出了什麽事兒?”


    “沒什麽事兒,我就是過去坐坐,正好淑華也在便多聊了兩句。”


    欣欣的聲音從後麵傳來,她幾步進了院子,與大牛一道往屋中走,兩人在花廳中坐了下來。


    “夫人,留作家用。”


    大牛從懷中將方才得的賣野兔的銀子,遞給了欣欣。


    “過段日子還會有批野兔送過來,娘子不要忘了收賬。”


    “知道了。”


    欣欣點頭。


    “都安排好了嗎?倉庫不夠用吧?”


    大牛留的一日也是為了安排這個事情,


    “夫人放心有我在,都已經安排好了。”


    大牛舌頭再此轉了個彎,不再說莊院的事情,而是問起了兩個弟弟,


    “天祿、知源的事情有說怎樣了嗎?”


    欣欣點頭,心中卻存疑,兩個弟妹自從迴完娘家之後,便都有些心神不寧的樣子,卻都統一口徑安慰自己沒有事情,她也就這麽聽了。


    “已經下來了,”


    大牛有些吃驚,自家兩個弟弟這才到京不過四五日吧,任命這麽快就下來了,他可不是初入京的那個獵戶徐大牛了。


    “夫君,昨日徐土過來拜訪了,一同帶來的還有村長捎過來的土特產。”


    “徐土也迴京了?”


    欣欣點點頭,


    “他將妻小都送迴老家了。”


    “那他現在孤身一人在京?”


    “嗯。”


    “明日讓他來家裏住吧,咱們家也有空房間,不差他一人。”


    “夫君,”


    欣欣搖搖頭,


    “我也是這麽說的,徐土他拒絕了。”


    大牛聽了事情是這樣,他也沒有辦法了。


    “那就這樣吧,有事情了記得幫一把,一人在京也挺不容易的。”


    欣欣道,“我知道。”


    紅牆綠瓦、宮院重重,最為威嚴、肅穆的乾坤殿內室中,皇後娘娘守在皇帝床前。她的眼珠是紅的,臉上卻一片肅穆,迴頭看著跪在地上的一群太醫,


    “朝廷養著你們幹什麽,你來說,還有沒有辦法?”


    她也才三十多歲,床上的人既是她的夫,也是這朝廷的主。她低沉溫柔的聲音中帶著厲嘯,讓一眾太醫感受到了來自素來溫柔的皇後娘娘的死亡威脅。


    太醫院院正被推了出來迴話,


    “迴皇後娘娘,皇上太過勞累,加上本來身子就不好,幾下裏一同發作,現在老天也是迴天乏術了。娘娘,您要有個心理準備啊。”


    昏迷了幾天的皇帝終於醒了,聽到了院正對娘娘說的話,


    “芳澤……”


    皇後娘娘聽到這個久違的名字,驚喜的迴過頭去。床上醒來的皇帝麵色紅潤,人也顯得精神。娘娘見了第一時間喚院正,


    “院正,給萬歲看看。”


    院正跪爬幾步過去,他隻一眼便知道皇帝這是迴光返照了,他壯了壯膽子,


    “萬歲,您將這個服了吧,可以多支撐一段時辰。”


    皇帝點頭,院正才拿出自家秘製的丸藥,由著萬公公親手侍候著服下去。說也奇怪,皇帝覺得手腳也都有精神了,隻是說話依舊提不起多少力氣。


    “你們下去吧,皇後、院正留下。”


    待太醫們退下後,皇帝一連發下數道聖旨。


    “傳太子即刻快馬進宮,傳眾皇子、諸位大臣、眾王爺、郡王爺、公、侯、伯爵進宮。”


    皇帝看了一眼萬公公,


    “你親自去安排。”


    接收到皇帝的眼神,跟隨服侍了一輩子萬公公才是皇帝最知心的人兒。


    他恭敬如儀的退下去,臨出門的時候很是貼心的給皇帝掖了掖被角。沒人注意皇帝將握在手中的一塊令牌給了萬公公,


    “你親自去太子宮中,朕允他宮內帶劍跑馬。”


    “是,奴婢這就去辦。”


    萬公公出去辦事了,皇帝看向自己的皇後,開口喚閨名,


    “芳澤,你過來坐,跟我說說話,自從進宮之後咱們便沒有好好的說說話了,我冷落你太久了。”


    皇帝沒有用‘朕’,而是用了第一人稱的我,他哆嗦著手將努力將皇後的玉手抓在手中,眼中含著抱歉、後悔等等情緒。


    皇後說不出一句話,隻是搖頭,


    “我知道,你不後悔,可是我後悔啊。現在我寧願看你幸福一生,而不是在這宮院中如此蹉跎。”


    皇後哽咽著,


    “夫君,芳澤這輩子能夠助你統一王朝,看你建功立業,就是最大的幸福。”


    留給他們獨自說話的時間並不多,外麵響起了馬蹄聲,隨後傳來太子威嚴的吩咐聲,


    “你們留在這裏把守,沒有我的命令不可放一人入內。”


    外麵傳來整齊的應答,而後傳來一陣的腳步聲。殿門被從外打開,太子穿著金黃蟒袍從外大步走了進來,一進殿便雙膝跪下,


    “兒臣見過父皇、母後。”


    皇帝扭頭看過去,衝著太子招招手,太子膝行過去,看到本是正值壯年,如今卻是日暮西山的父皇,他再堅強也是沒有忍住。


    皇帝伸手最後一次撫摸了下太子的頭,眼中是無限的慈愛,這個隻有在沒有第三人在場的時候,他才敢流露出來的情緒,如今是全然釋放。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太子的手,太子趕緊把自己的手遞了過去,皇帝從被子裏伸出手來,將枕邊的一方印盒推向太子,


    “兒啊,這個你收好。”


    皇帝此時的聽力突然異常敏感,他看了眼外麵,聲音突然嚴厲了些,


    “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太子,而是一國之君了,不可再做此態。太子,你站起來,讓他們都進來吧。”


    太子拭幹了眼淚,才在皇帝的目光中爬了起來,轉身出去打了大殿的門。站在台階之上看著下麵跪了一地的王公大臣們,


    “傳父皇諭旨,按階覲見。”


    說完他自己頭一個走了進去,緊站在皇帝的床邊,其餘的一眾皇子跪在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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