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時節的陽光溫暖而和煦,照在人身上讓人不由感到一絲淡淡的慵懶。柔和的陽光下,一陣清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的傳來,一架由兩匹毛色純白沒有一絲雜色的駿馬牽引的精致馬車緩緩停在卡爾蘭家族在白杉鎮購置的莊園門前。


    凱特跳下馬車,從懷裏掏出一封裝幀精美的拜帖遞給那大門旁值守的兩名精悍護衛。


    那兩名護衛也是實力在劍士中階左右的好手,大老遠便認出了那馬車上尼克萊爾家族的家徽,早上卡爾蘭商會的卡萊副會長就提前知會了他們,尼克萊爾家的家主杜蘭子爵將會拜訪卡爾蘭莊園,他們也就草草地掃了那拜帖一眼,便向那馬車躬身一禮隨即打開了莊園的大門。


    凱特向兩人友善地點了點頭,轉身跳上馬車輕輕嗬斥一聲,那兩匹拉車的駿馬打了個響鼻邁動著步伐輕快地向莊園內行去。


    馬車內,洛雲挑開車窗上的紗簾打量著這座占地麵積毫不遜色尼克萊爾莊園的豪奢別墅,與典雅而充滿藝術氣息的尼克萊爾莊園相比,這座卡爾蘭莊園的建築風格顯得硬朗了許多,這或許和卡爾蘭家族族人大多從軍有些關係。


    而不知是不是春困襲人的原因,整個莊園都顯得極為安靜,侍女護衛也沒有看到幾個,但在這平靜的表麵下,洛雲卻能感到少說也有十數道強橫的氣息隱匿在這座莊園中,其中最弱的怕是都和昨晚的海格相當,尤其其中一道柔韌而玄奧,與其他強者身上的鬥氣波動性質迥然不同但強度卻不遜色安德魯絲毫的氣息正死死地鎖定著他們所在的這輛馬車,想來這應該是一位強大的大魔法師了。


    好吧,洛雲承認僅靠他自己怕是什麽都感覺不到,這些氣息全都是坐在身邊的夕張通過那台13號電探捕捉到的,昨夜的戰鬥中,吹雪同桑德斯纏鬥時也受了些小傷,本來這丫頭還想逞強跟著洛雲一起來,結果卻是被洛雲拎著後頸的衣服丟進了鎮守府的浴室裏,現如今還在入渠修複中。


    畢竟目前卡爾蘭家族有同洛雲合作的意向,也沒有出手對付他的理由,又哪裏需要全家老小一起上陣,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洛雲還是把吹雪的13號電探借了出來裝備在了夕張身上。


    這種**絲到了極點的事情自然遭到了憐月最無情的鄙視,但無奈形勢比人強,這13號電探雖然弱雞但卻是現在自己手中僅有的一台電探,而他此時又將深入一方大勢力的一個重要據點中,沒有一件偵查型裝備傍身實在是有些不安,無奈之下也隻能默默地忍受著憐月堪比激光的揶揄視線。


    身旁坐著的夕張似乎也知道洛雲此刻的想法,輕笑著拍了拍洛雲的手。


    感受到夕張傳達過來的安慰,洛雲苦笑一聲,所謂再窮不能窮裝備,再苦不能苦妹子,等這迴安定下來之後,可要好好屯一批資源了,至少這種一件裝備幾位艦娘一起使用的尷尬事情還是盡量不要再發生了。


    而就在洛雲正盤算著怎麽開源節流的時候,馬車已經抵達了莊園的主體,一片優雅而精致別墅群前。


    凱特輕輕一拉韁繩,那兩匹拉車的駿馬輕嘶一聲,緩緩停住了腳步。


    馬車剛剛停穩,穿著一身精致的黑色燕尾服,頭發胡須都打理的一絲不苟的卡萊就迎了出來,向剛剛走下馬車的洛雲微微躬身行了一禮輕聲笑道:“子爵大人,幾日不見您的氣色依舊,請原諒眼拙的卡萊,那天竟然沒有認出您的身份。”


    溫和的微微一笑,卡萊說的客氣,但洛雲可不會當真,以卡爾蘭伯爵心腹的身份出任卡爾蘭商會的副會長,卡萊的身份足以讓他與男爵和騎士之類的下階貴族平起平坐,即使是洛雲這樣的子爵也沒有給他臉色看的資格,卡萊姿態擺得低恐怕也隻是因為兩家目前有著遠大的合作前景罷了。


    洛雲客氣地輕輕一笑道:“那天情況緊急之下隱瞞了身份,沒有能夠向伊迪斯小姐問好,該道歉的是我才對。”


    “您真是太客氣了。”卡萊微微一笑,伸手一引道:“小姐正在花園中,子爵大人請隨我來。”


    輕輕點了點頭,洛雲跟在了卡萊身後,那些隱藏在暗中的警惕視線頓時收斂了許多,一行人穿過莊園中的大片建築來到了後方那座占據了整座莊園近半麵積的花園中。


    暮春時節正是百花齊放草木蔥蘢的時候,而卡爾蘭莊園內的花園中卻僅僅種植著矢車菊這一種花卉,這種花朵呈豔藍色的小花看上去柔弱而纖小,但當它們鋪滿了整片花圃時,那密密匝匝的豔藍色花瓣卻給人一種如同寶石般豔麗奪目的感覺。


    相傳在當年條頓大帝國的一次慘烈內戰中,叛軍即將攻下帝都,帝國皇後帶著小皇子匆忙出逃,在逃難時他們的馬車損壞,母子二人隻能下車站在路邊等待護衛們維修車輛,為了緩解孩子心中的焦慮和恐慌,皇後用路邊盛放的矢車菊編成花環戴在了孩子的胸前,後來這位小皇子帶著忠誠於皇室的騎士們重整旗鼓殺迴了帝都,在他加冕之時,他的胸前也特意戴著這樣一串用矢車菊編成的花環,之後矢車菊便成為了條頓帝國國民公認的國花,在他們看來,外表柔弱的矢車菊象征著品格的莊嚴尊貴和靈魂的忠貞純潔,而作為與條頓帝國同氣連枝的屬國,矢車菊也受到了沃森公國人民的喜愛。


    微風輕輕吹過,滿眼豔藍色的矢車菊隨風輕輕搖擺著花枝,夕張有些陶醉的輕歎一聲,眼睛裏似乎也要冒出點點星光一般,一旁正被她挽著手臂的洛雲不由咧了咧嘴,看來不論實力強弱絕大部分女性都對這種唯美的花田沒有什麽抵抗能力。


    而隨著一行人漸漸深入卡爾蘭家族的花園,一株高大的橡樹也映入洛雲的眼簾中,如同寶塔般的樹冠上,一片片璀璨的樹葉在陽光下散發著綠寶石一般的光澤,而在樹下一張小小的圓桌旁,正有一位身穿白裙的少女靜靜地坐著,見洛雲一行人走近,少女眉頭一挑,娉娉婷婷地站起身,淺淺一笑道:“午安,杜蘭子爵,歡迎你來到卡爾蘭莊園。”


    洛雲眉頭微微一挑,這位卡爾蘭家族的大小姐美名之盛即使是先前深宅家中的杜蘭也有所耳聞,如今真正一睹真容倒是的確無愧於這般盛名。


    今年剛剛十七歲的伊迪斯體型高挑而纖細,但與同樣體型纖瘦但胸前略顯貧瘠的夕張不同,這位小姐的身材凹凸玲瓏,一身裁剪精致的純白色紗裙更是將她姣好的身材和純美的氣質襯托的淋漓盡致,讓人有種挪不開視線的感覺,此時伊迪斯那張精致秀美的鵝蛋臉上,一對碧藍色的美眸正饒有興致地在洛雲和夕張臉上掃來掃去,露出一副很有意思的神色。


    向伊迪斯微笑著點了點頭,洛雲輕笑著說道:“午安,伊迪斯小姐,這位是我的朋友夕張,您的邀請讓我十分榮幸,這是我的一點小小的心意。”說著從空間袋中取出一支包裝精美的葡萄酒遞給了侍立一旁的卡萊。


    在拜訪朋友時最好帶上一份精致的小禮物,這在這個世界也是種潛規則,在這種下午茶的時間拜訪,通常客人都會給主人家送上一支紅酒或者一份精致的小點心之類的禮品,而身為一個葡萄酒商人般的貴族,拿出的禮物無疑是紅酒了,而能夠被洛雲拿出手的紅酒自然也不是凡品,看它包裝上那個金色的標識,這支紅酒應該出身於尼克萊爾酒莊最好的三號酒窖,同時也有著金標尼克萊爾的別稱。


    這個酒窖並非每年都有出產,隻有在陽光和雨露配合得最為默契的年份,產出的最極品的釀酒葡萄才有資格進入這座酒窖,最好的葡萄,最好的酒窖,經驗最為豐富的釀酒師,這種金標紅酒代表著尼克萊爾酒莊乃至整個沃森公國紅酒的最高水準,每一支從這座酒窖走出的紅酒都是貴族餐桌上的寵兒,而早在杜蘭的太爺爺也就是四代前的尼克萊爾子爵時這種金標紅酒便已經被限量向外發售,現在外麵的市麵上它們每一支的身價都高達上千金幣。


    接過這支價格不菲的紅酒,卡萊心中也不免有些驚歎,身為一個經驗豐富的葡萄酒商人兼資深老饕,他對這種金標紅酒堪稱了如指掌,視線掃過瓶身上的標牌,卡萊的臉上更是閃過一抹驚色,這支被洛雲拿出來的紅酒可不僅僅隻是普通的金標紅酒。


    要知道尼克萊爾酒莊用來釀酒的蘇維翁葡萄雖然果香濃鬱但普遍單寧度不高,酒體不穩難以長時間儲存,但其中偶有特例卻能夠經年累月的存放下來,並醞釀出其他種類的美酒難以比擬的悠長風味。


    卡萊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手中的這支紅酒便是一支傳說中異種,這樣的極品紅酒即使是用作拜訪沃森大公時的禮物也是分毫不顯得寒酸,對於他這樣的老饕來說更是足以作為傳家寶一般的存在。


    而一旁的伊迪斯雖然不像卡萊那般的專業,但看著卡萊臉上一閃而過的驚歎也知道洛雲拿出的不是一般的貨色,臉上的笑意也更加玩味了幾分。


    幾人分賓主落座後,伊迪斯看著洛雲臉上那一絲極其隱晦的倦意,似是無意地問道:“子爵大人,您昨晚好像沒有睡好啊,是有人打擾了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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