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賞賜的三千兩白銀,親婆婆留下的遺產……


    錢太多了怎麽辦?


    當然要花啊!


    不過,在花錢之前先要點算清楚。


    賀珩與崔沂婷夫妻二人在點清嫁妝後,立刻先把現銀搬去了他們的院子,因為東西多他們還將東西分成好搬動的和不好搬動的,尤其那些女人用到的首飾,賀珩直接做主由崔沂婷保管。


    二人此等強盜分贓般的行徑令賀夫人以及賀老夫人很是憤怒,這對婆媳,最沉不住氣的當屬老夫人。


    這位老太太,大半人生都被“窮”字困著,就連兒子做官的時候身上穿得還都是帶補丁的衣服。那時候,兒子成了舉人,候補了一個在避暑山莊打雜的小官當,一年也不過三十多兩。


    那時候,賀衍的叔伯兄弟還都陷在“窮”字裏。賀衍的父親去的早,他讀書都仰賴這些叔伯兄弟的幫忙,他如果忘恩負義,連這個微末小官都當不了。沒辦法,日子隻能過得窘迫,直到後來他娶了一個商人出身的妻子。


    商人的妻子帶了大筆的嫁妝進門,母子倆才過上了衣食無憂的日子。


    然後兒媳婦自盡,兒子又娶了繼妻。長孫雖然混賬,但次孫敏而好學,現在年紀還小,以後前途無量。


    眼見著他們家要起來了,誰知道長孫成親竟然來要他母親的嫁妝。


    讓人怎麽甘心?


    這老太太追著年輕的小夫妻,一路到了他們的院子。


    她拄著拐仗敲擊地磚,“誰讓你們般的?都給我放下!”


    “誰準你們放下的?給我搬進屋子裏。”


    賀珩找來的下人本想停下,奈何有賀珩催促,下人們也隻能進出個不停。這無疑惹了老夫人更大的怒氣,立刻指揮自己手下的婆子、丫鬟。


    “攔下,都給我攔下。”老夫人氣得發抖,她帶來的下人不敢不聽她的話。


    兩方人馬差不多,隻是一邊是年輕的小夥子,一邊是丫鬟、婆子,雙方不由得爭執起來。


    賀珩眼看著不說清楚不行,隻得來到賀老夫人麵前。


    “孫兒給祖母請安。您看我娘的嫁妝好久沒挪動了,這人一多弄得滿院子裏灰塵漫天,不如您老先外麵站一會兒,這邊收拾好了孫兒再請您進來。”


    這便宜大孫子一邊說著一邊把人往外推,盡管趕人的意思明顯,手下的力道倒是不重。


    知道賀珩還須得敬著自己,老夫人正色道:“你把這些都搬去你們院子,你那院子才多大?有地方放嗎?還不快放迴庫房裏,由你爹上鎖,你連你爹都不相信嗎?”


    “祖母,我們不會都搬走,您放心吧!”崔沂婷隻得上前勸說。


    “當真?”


    “當真,祖母還不相信我嗎?我跟沂婷我們都是孝順的。”賀珩討好地笑笑。


    賀老夫人迴頭看向一直看戲的的兒媳婦,“我就說珩兒母親留給他的東西就是他的,愛擺在哪兒就擺在哪兒,我們管不著。你不聽我的,非得鬧著給要迴來,怕他們瞎搞。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小家,自然是顧著自己的小家多一些。你也是給人當兒媳婦的,當真這點都看不透?”


    一直當透明人的當家夫人沒料到婆婆會當麵揭了她的老底,還將她一通說教!自己維持了十幾年的大方、賢惠,一朝喪盡。


    賀珩這個臭小子本就在懷疑自己進門後這些年的用心,這下直接坐實。


    她忍不住心慌手抖,抬眼去看賀珩,卻見他嘴角噙著一抹玩味的笑,眼神似什麽都看透了。


    完了,完了呀!


    到了這個地步,婆婆還不忘擺架子。她伸出一隻手,賀夫人連忙上前將人扶著。隻見這老太太白了她一眼,然後道:“還不扶我迴去?”


    等婆媳二人都走了,賀珩才結束搬動,此時庫房裏隻剩一套家具,小的比如珍珠、金銀玉器,大到擺件、頭麵都被搬走了。


    突然多了這麽多的銀子,賀珩當即就給了崔沂婷一千兩。有了這一千兩,崔沂婷可以在京城買一個鋪麵,哪怕是租的。


    崔沂婷沒說什麽,隻笑眯眯將錢給了蘇姑姑,讓其收好。


    夫妻二人點了一下午的金銀玉器,都心滿意足。


    “就是有點累。”崔沂婷敲著肩頭。


    “那今晚就早點休息。”


    “好。”


    天黑以後,夫妻二人躺在床上開始擔憂。


    賀珩說:“這麽多東西,萬一夜裏遭了賊怎麽辦?”


    “一個晚上不至於,你不是要建園子嗎?這些應該能建個園子了。”


    “可能還不夠。”賀珩憂慮起來。


    他已經建了一個園子,那一個園子就將他這些年存的所有錢全砸了進去。


    “要不,再同陛下借點?”崔沂婷小聲提議。


    “借?”賀珩忍不住笑了,“堂堂九五之尊會借錢給臣子?”


    “你不是……”


    “那也不能得寸進尺。”賀珩說:“他又沒想過認我迴去?”


    “如果你在他麵前誇讚父親疼愛你呢?”


    “什麽意思?”賀珩有些許疑惑。


    崔沂婷側身附在他耳邊說了一堆話,其中一條就是,炫耀他得到的多。


    “這是做什麽?”


    “我們假設一下,”崔沂婷說:“假如你是陛下,我是你。”


    “嗯……”賀珩理解崔沂婷的意思,但會起到什麽作用他不能理解。


    “陛下,臣的父親對臣真是一片慈父之心。母親的嫁妝竟然全給了臣,一分都沒自己留,全給了臣。弟弟妹妹們都沒有,臣的繼母也沒有,祖母也沒有。”


    這句話在賀珩心上劃了一刀,傷口不深,但有點疼。


    他說:“你明知道,他們之所以把嫁妝給我們是因為我的咄咄相逼。跟陛下卻說,他們格外疼愛我?”


    崔沂婷看出他的怨恨,她軟了語氣說:“陛下又不知你現在的境況,難道他在府中有眼線?”


    “有眼線也是我的文武師父,他們如今都不在府裏。”


    “這樣就更好辦了。”崔沂婷說:“不是隻有女人善妒,人人都會嫉妒。就比如這父母,他們會嫉妒孩子更向著母親或者是父親。同理,陛下身為一個父親也會嫉妒自己的兒子向著養父。嫉妒會產生攀比的情緒,你猜陛下會不會賞賜你,以便把你從養父身邊拉迴去。”


    “拉迴去有什麽用,他不會想認我。”賀珩聲音低落。


    崔沂婷歎息一聲,“認你迴去會把江山給你嗎?認你迴去能平安終老嗎?賀珩不要忘了我們為什麽在一起,你攛掇了自己的好友又是在做什麽事?難道陛下認你迴去,我們就能活命?”


    “你說得對!我不該乞求不存在的父子之情。”


    “你一定要時時警醒,我們錯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不會錯的。”賀珩將崔沂婷攬入懷中,“你比我聰明,這個主意也非常好,以後啊,你就是我的謀臣、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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