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傅府注定休息不好,午休了一炷香時間就被丫鬟們叫起。


    賀珩和崔沂婷二人沒心沒肺在別人家睡覺,讓太傅府的丫鬟們看了笑話。


    他們到底是夫妻,哪家丫鬟看到人夫妻睡在一起不是躲出去?偏這太傅府的丫鬟,咯咯笑著把人吵醒。


    這一行為無疑讓人胸中生火。


    賀珩雖然是憤怒的,但被崔沂婷攔了下來。


    “夫君,今次好比妾身三朝迴門,萬望夫君消消火氣給妾身幾分薄麵,不要同丫鬟計較。”


    她看向那兩個陌生丫鬟,問道:“凝心現在何處?”


    兩個丫鬟道:“凝心姐姐在老夫人處。大夫人讓奴婢們請表姑爺去前院,大公子迴來了。他說要請表姑爺吃酒。”


    “去外麵還是在府裏?”賀珩兩條腿都在榻上,他一手搭在膝蓋上,明明很常見的姿勢,由他擺出來瞧著就輕佻浪蕩,毫無世家公子風範。


    兩個瞧不上他的丫鬟暗地裏翻了個白眼,說道:“自然是在府裏。表姑爺快去吧,莫要讓大公子久等。”


    崔沂婷看著賀珩的表情,隻見他冷笑一聲將榻邊高幾上的茶壺、茶杯掀翻至兩個丫鬟身上,


    “跟你們府上的人說,爺不差你們尺府一頓酒,滾出去!”


    兩個丫鬟被茶水潑了滿身,膽戰心驚退了出去。


    “夫君……”崔沂婷想說什麽,嘴唇被賀珩一根手指壓住。


    “家大業大的尺府,又不是你正經娘家,也不是我正經的嶽家,念著你在這府上寄居了兩月,才帶你迴門。既然人家不稀罕,以後就少來!”


    “是。”崔沂婷一臉恭順,但其實夫妻二人在唱雙簧。


    來太傅府前,二人就商議過對待尺家的態度。


    那就是一個對這裏滿是敵意,瞧不上。一個乖順、溫和,卻被丈夫掌控,無法對太傅府親近。


    他們這樣計劃自然是有目的的。


    賀珩這邊,他就算表現地親和也改變不了雙方敵對的位置。從二皇子拉著他去皇帝跟前告狀,就注定無法和平共處。


    而崔沂婷這邊,她跟尺家大夫人的血緣關係改變不了。


    隻要尺家沒有當眾跟她撕破臉,她就是被尺家安排在賀珩身邊的眼線。


    如果她夫妻二人想要平安,崔沂婷就必須在尺太傅這裏沒有站隊的跡象,且她本人是很想親近太傅府的,但不能當著賀珩的麵去親近。


    如此,做一名乖順的妻子最有迷惑性,做一個不知進退,不知偽裝的傻子最安全。


    賀珩和崔沂婷正在執行當初的計劃,他們演得挺逼真的,起碼兩個丫鬟相信賀珩是個不懂人情往來的傻子。


    當然,有了兩個丫鬟的見證,也會進一步印證太傅府所有人的猜測。


    在他們的猜測裏,賀珩和崔沂婷二人根本沒有相互喜歡的基礎。


    而且,他們二人是那個樣子被綁在一起的,沒人會覺得他們會夫妻一體,至少在崔沂婷懷上孩子前,二人不會站在同一邊。


    “這太傅府上的丫鬟太放肆,我看這酒就不必了,我這就走。”


    崔沂婷被賀珩牽著準備離開,不想在二門處被尺逸鬆攔住。


    他本不是會說場麵話的人,如今被逼的無可奈何,隻得笑著道:“表妹快同表妹夫說說好話,是我尺家管教不嚴,讓兩個丫鬟怠慢了你們。妹夫若這般走了,我們還怎麽做親戚?”


    尺逸鬆話音方落,又來了兩個少年公子,正是尺良金、尺學銀。他們圍在賀珩夫妻二人身邊,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好話。


    “崔家表姐,大伯母已為你夫妻備下酒席,即便著急迴家,也該吃了飯再走。”


    “就是就是,崔家表姐如今嫁在京城,以後尺府就是你的娘家,哪有出嫁女迴娘家不吃飯的?”


    這二人口中的大伯母正是崔沂婷的姑姑,她滿臉猶豫看向賀珩,“夫君?”


    “我曉得你心軟,但那兩個丫鬟……”


    “表妹夫放心,我母親已經處置了那兩個不懂尊卑的丫鬟,以後你來必定是上賓。”


    “不敢!”賀珩臉上的神情總算緩和下來,“走吧!”


    崔沂婷與賀珩表情自然,仿佛沒有芥蒂。


    到了前院,男女分席,中間隔了一道屏風。賀珩同尺家年輕一輩的公子同桌,崔沂婷卻是坐在姑姑身邊,除了她姑侄二人,滿桌坐的都是尺家姑娘。


    崔沂婷坐下後,問:“叔叔嬸嬸他們呢?”


    “他們帶著蘭婷去了客棧,明日大概要啟程迴兗州府了。”


    “怎麽這麽早就迴去了?”崔沂婷有種預感,此一別,今生再見的次數隻怕屈指可數。


    崔姑姑歎息一聲,倒:“我也想多留他們幾日,奈何你叔叔嬸嬸瞧不上我給蘭婷說得親事,這便要迴兗州府給蘭婷相看。”


    崔沂婷聽出姑姑對叔叔嬸嬸的抱怨,但有她做前車之鑒,誰敢讓這位給人說親?


    “明日我要去送叔叔嬸嬸。”


    他們這邊聊得有來有往,一架屏風之隔的另一麵也正熱火朝天的聊著。賀珩原本百無聊賴的喝酒,忽聽尺逸鬆提起一件大事。


    “不知表妹夫聽說了沒有,看守皇陵的那位因救駕有功恢複了皇子封號。”


    “誰?”賀珩手上的筷子一頓,麵上的表情不露聲色。


    尺學銀道:“自然是看守皇陵的大皇子啊!”


    賀珩一臉我好意外,但這跟我有什麽關係?。


    他臉帶疑惑的問:“二皇子有什麽打算?”


    “二皇子需要打算嗎?”尺良金道:“大皇子為救陛下從馬上翻了下來磕壞了腦袋,太醫說隻怕以後要癡傻一輩子了。”


    “……大皇子不是在看守皇陵嗎?皇陵距離避暑行宮尚有兩個多日夜的車程,如何遇上陛下的?”


    “陛下微服去往灤平,正巧大皇子想見見陛下,便偷摸溜出皇陵。父子在灤平巧遇,對麵相見卻互不相識,偏這時一頭瘋牛朝著陛下撞去,千鈞一發之際大皇子將陛下救上馬,本以為可以逃困,誰知大皇子胯下的馬沒見過世麵,被瘋牛一嚇竟然癲狂起來,將大皇子連同陛下一起甩下,大皇子為了保護陛下腦袋磕在了石頭上……”


    尺逸鬆一通訴說,難為他講得細致明白,賀珩聽後卻覺得這像是精心設計的。


    先不說皇陵有士兵守衛根本逃不出來,即便逃了出來又有多少可能會父子巧遇?就算能巧遇,又如何那般湊巧遇上瘋牛?


    所有巧合堆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而是精心謀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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