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珩得罪了二皇子的消息,第二日便傳遍了京城所有官員及其家眷。


    同時,皇帝納了賞春樓裏的琵琶女封其為美人的消息更是傳遍京城。所有人都在好奇,那琵琶女究竟何等模樣,竟讓皇帝忘了身份,忘了祖宗禮法。


    因為有皇帝納妃之事頂著,賀珩得罪二皇子的消息隻傳播了一個早上便銷聲匿跡。


    朝堂上爭論最激烈的就是,不能讓青樓女子入後宮。


    皇帝蹙眉,他被這幫大臣惹惱了,“眾卿當為國事為朕分憂,後宮諸人乃是朕的家事,且那白梨不會配享高位。何至於放在朝堂之上,引朕之肱骨論其去留,管仲蕭何實流亞。”


    自己越說越憤怒,皇帝起身離座,大太監隻得宣布“退朝!”


    處在事件中心的人可不像百姓那般,他們沒那麽健忘,就如崔沂婷,還有賀府上的所有人。


    賀珩的繼母扶著賀老夫人連同賀瑕、賀瑜兄妹二人,另數十名下人浩浩蕩蕩來了賀珩的院子。


    賀珩的院子位於賀府東北角,挨著祠堂。這距離像是故意安排給賀珩,方便他在裏麵受處罰。


    對於家中女眷來圍堵自己,賀珩覺得是理所當然,自知理虧的他任老夫人責罵。


    直到後來,老夫人說:“……沒有親生母親教導的孩子就是不知輕重、不懂進退。”


    賀珩臉色一變,無論是生母還是養母,她們都是善良柔弱的女子,何曾虧待過他。如今,竟被這樣羞辱。


    “祖母教訓的是,不過有一點孫兒並不認同。常言道,子不教父之過,如此說來我變成現在這樣,應該怪我爹。”


    “賀珩,胡言亂語些什麽?你祖母這樣說也是為你好,也是為咱們這個家好,好好聽著就是,不要頂嘴。”


    他說了那些,心中的鬱氣散去,賀珩問繼母:“我爹呢?”


    “自然上職了。”


    “祖母、母親快些散開,我也要上職去了。”


    “你去上什麽職?還嫌不夠添亂?”老夫人的話衝口而出,身邊的兒媳沒能攔住。


    賀珩笑眯眯道:“陛下欽點我為禦林軍,祖母是想讓我抗旨不尊?”


    老太太被堵得啞口無言。


    不等眾人散開,賀珩稍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便將人左右分開,從中間擠了出去。


    到了皇宮也不省心,皇帝留他在身邊,並不是真心想提拔他。


    而是想要他個恃寵而驕、不知天高地厚的草包,他做的很成功,拉住了二皇子的仇恨,又沒讓皇帝感受到威脅。


    天氣很熱了,賀珩穿著禦林軍軍服,勉強能讓自己不覺得熱。


    禦書房裏皇帝正在努力的批改奏章,休息間隙看到了賀珩。


    “你去把革池給朕叫來。”


    賀珩領命出去,迴來的路上,革池與賀珩閑聊。


    “陛下要去避暑行宮住兩個月,每年都如此。今年你剛入職,可能還沒聽說,朝中不少人的名單都需要擬訂。”


    “我也要去嗎?可我馬上要成婚了。難道要帶著未婚妻一起?”


    “你放心,這迴你去不成了,陛下也考慮到你要成親,特意囑咐不要在名單裏寫你的名字。”


    “那就好,喜酒等革統領從行宮迴來,咱們再暢飲。”


    “好。”二人說著話已然來到了禦書房門前。


    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了熟人,賀珩看著被轟出來的白梨。昨日她還一副姑娘裝扮,抱著她的琵琶,遮著半張臉。


    如今她一身宮裝在身,原本秀麗的臉多了幾分雍容華貴,要不說人靠衣裝馬靠鞍裝。


    白梨見到兩人立刻要行禮,嚇得二人連忙還禮不說,還一個勁的推拒,“美人娘娘,這可使不得使不得。”


    “賀侍衛,如今我身不由己不能出宮,聽掌事姑姑說,也不能寫信更不能帶東西,否則便是違反宮規。如今見了你,隻能托你帶句話給冰潔,告訴她保重自己。”


    “娘娘放心,賀某一定帶到。”賀珩向這姑娘行禮。


    白梨還禮轉身離開了……


    兩個男人望著她的背影歎息一聲,革統領說:“走吧!”


    “嗯。”


    二人一起走進禦書房……


    另一邊,兗州府的馬車向著京城而來……


    皇帝的禦輦,在三日後領著各宮的娘娘、皇子、皇女們的馬車,浩浩蕩蕩離開了京城。


    京城好像一下子安靜了許多,再沒有往日的風起雲湧。


    賀珩走在這樣的京城街巷裏,心裏難得的安靜。


    他要成親,皇帝不在京城,他因此平白多了兩個月的假期。


    盡管有許多假期,他也沒去找崔沂婷。


    賀珩把此前紈絝時期玩耍的那些拿出來,比如鬥雞走狗。他還約了三五名好友,打算找個店鋪聚一聚。然後想到了護城河邊上的豆腐鋪子,賀珩便與眾人約在了那裏。


    賀珩先到,將白梨被皇帝封為美人,又被帶去避暑行宮的事說了。


    司冰潔歎息一聲,“倒是沒料到她還有這等造化,隻盼她能在宮中平平安安。”


    原來,白梨的師父是司冰潔的姑父,司冰潔父母雙亡後,被本家的叔叔以很低的價格賣給村裏人當童養媳,這一去就是七年。


    七年,白梨的師父白浩宇終於找到了司冰潔,但那會兒司冰潔與丈夫已經成婚,白師父也不能強拆人家夫妻。


    於是叮囑名下徒弟,多照顧照顧他的侄女。


    就這樣,丈夫中了舉人以後,事情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司冰潔冒險從南邊一路北上尋夫,這期間一直是白梨在照顧她。找到丈夫的那天,二人分開,然後她被丈夫打得落入水中。


    賀珩說:“我想,她可能以為你死了,所以入了賞春樓。原本的目的是想找個貴人治你丈夫的罪,可中間出了什麽變故,導致她碰上了我。”


    “多謝賀公子告訴我白梨的下落。”司冰潔行了跪拜大禮。


    賀珩將人扶起來,“你要真想謝我,就好好整治一桌酒席,我請兄弟們吃喝,不能怠慢了。”


    司冰潔應對得當,“公子放一百二十個心,奴家一定不負所托。”


    司冰潔轉身去收拾飯菜,賀珩進了石舫,剛坐下沒多久,朋友們就陸續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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