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傑明也看到了巴頓的車,沒有說話,和瀲歌告辭,迴了家。


    巴頓就等在客廳,看到班傑明進門,先觀察了一下他的臉色。


    以他對這老頭子的了解,肯定會和那個僧侶大吵一架,然後鬧個不歡而散,臉色必定是鐵青的。


    然而老頭子卻喜上眉梢,好像度過了一個十分愉快的夜晚。


    巴頓有些摸不著頭腦,假裝關心地說:“博士,我的士兵看到你去了那座洋樓,瀲歌對那個僧侶好得出奇,我特意過來看看你,沒出什麽事吧?”


    班傑明不悅地問:“治安官,你在派人跟蹤我?”


    巴頓連忙否認:“怎麽會,隻是偶然間看到的,博士,你是不是和那位僧侶談過了?”


    班傑明脫掉燕尾服,掛在門旁的衣架上:“談過了,鎮長尊重陸大師是因為他值得尊重,那是個好人。”


    好人?


    巴頓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一向眼高過頂的班傑明,竟然給予競爭對手這樣的評價。


    “博士,你別被那個混蛋騙了,他憑什麽插手銀光會治療過的病人?難道不知道會顯得銀光會很無能?”


    班傑明又不悅地說:“巴頓,在你眼中,我是不是一個又蠢又愛慕虛榮的老頑固?”


    巴頓感覺有些不對,但不知道哪出了問題。


    來班傑明這裏前,後續的流程他就已經想好了。


    以瀲歌的脾氣肯定會迴護那個僧侶,班傑明一定非常憤怒和不甘。他再煽點風點點火,這老頭子就會不計代價地攻擊那個僧侶。


    他再當個和事佬,暗中勸這個僧侶離開三溪鎮,既趕走了這個僧侶趕,還能贏得瀲歌的好感,一舉兩得。


    但班傑明為什麽會是這種態度?


    巴頓說:“當然不是,博士,我說這些是為你好,一個外人都敢騎到你頭上……”


    班傑明打斷道:“這不需要你擔心,我要休息了,再見。”


    巴頓想不通哪出了問題,隻能悻悻出了門。


    “tmd!就是個無可救藥的老混蛋!”


    出門後,巴頓咒罵著向停在街上的車走去,剛走到車旁,就愣在了那裏。


    一道倩影倚在那輛裝甲車的車門上,是瀲歌。


    “瀲歌,你怎麽在這?”


    瀲歌瞥了眼他,“你說為什麽?我很奇怪博士為什麽突然要去見陸大師,原來是有人從中作梗。”


    巴頓試圖狡辯:“瀲歌,這件事和我沒關係。”


    “巴頓,你越來越讓我瞧不起了。”


    瀲歌丟下一句話,上了停在裝甲車前的一輛皮卡,一腳油門開了出去。


    巴頓萬萬沒想到,這件事到最後竟是這種結果,一拳砸在裝甲車車門上,咬牙切齒地說:“早晚有天我會得到你,等著吧!”


    他又哼了一聲,自言自語道:“醫術高明?高明你大爺!老子有辦法讓你現出原形,走著瞧!”


    .


    次日天還沒亮,陸遠又離開洋樓進入了林地。


    外麵的溫度還是那麽低,離開溫暖的環境,他的身體很快開始失溫。


    但陸遠清楚不能一直躲在溫暖的環境裏守株待兔。


    那樣抗風險的能力太低。


    必須在野外也能找到“食糧”,萬一在鎮上留不下來,還有退路。


    陸遠抵抗著寒冷,向林地深處走去。


    這次他換了一個方向,但和昨天一樣,一直快到中午,什麽也沒能發現。


    雪上加霜的是,又下起了雨。


    陸遠的身體早就降到和外界一個溫度,感覺又快凍僵了,像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一樣,步履蹣跚在林地裏挪動。


    經過一片林木稀疏的草地時,他忽然看到一頭母鹿帶著一頭小鹿正在草地上吃草。


    這片林地死氣沉沉的,連鳥叫都很少聽到,能見到兩頭活物非常難得。


    這一帶人跡罕至,兩頭鹿不是太怕人,看到陸遠後沒逃走,繼續低頭吃草。


    陸遠一眼看到從母鹿身上


    ——母鹿恰巧轉了個身,把身體另一側朝向他。


    剛才那一側,母鹿看著十分正常,但這一側的身體隻能用驚悚來形容。


    鹿身上前腿到後腿之間的鹿皮全剝落下來,血肉露在外麵,已經完全僵化,像風幹的牛肉一樣紅裏透黑。


    肋部還長著一個足球大小的紫黑色肉瘤,好像一枚活體胚胎,正在不停蠕動。


    肉瘤上有條裂縫,隨著肉瘤的蠕動時開時合,隱約能看到密密麻麻的白色尖齒。


    陸遠第一次見到變異的活物,有些吃驚,集中精神開啟了x光視角。


    在這種視角下,母鹿體內集聚著濃重的黑影,還形成了像血管一樣複雜的脈絡,終端連通在肉瘤上,好像在給肉瘤供能。


    陸遠又觀察了一下那頭小鹿。


    小鹿病懨懨的,體內也聚集了一些黑影,但不是很多,存在一定程度的感染。


    兩頭鹿體內的墮化能量都是可口的食糧,陸遠向這對母子走過去。


    母鹿隻有局部發生了變異,頭腦沒受影響,看到陸凡靠近,立刻警惕起來,發出“喲喲”的鹿鳴。


    小鹿不敢再吃草,一搖一晃地退到了母鹿腿旁。


    “別怕,別怕,我來幫你們治病。”


    陸遠伏低身體,使自己顯得不那麽高大,一步一步向兩頭鹿走過去。


    母鹿站了一陣,猛地轉身逃去。


    陸遠想去追,可徹骨的寒冷讓他的反應有些遲鈍。


    再加上那身厚如鐵鎧的黑袍,奔跑速度還比不過普通人。


    隻能眼睜睜看著母鹿逃到了林地深處。


    那頭小鹿也想逃跑,但受到墮化能量的影響,速度很慢,身體也搖搖晃晃地站不穩。


    陸遠追上去,把小鹿抱了起來。


    恐懼之下,小鹿瞪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啾啾”直叫。


    母鹿聽到小鹿的叫聲,護子心切,又從林地裏跑出來。


    它不敢靠近陸遠,站在幾米遠的地方,看著幼鹿焦急地哀鳴。


    陸遠蹲下對母鹿招了招手,笑道:“你過來,我就放過你兒子。”


    母鹿焦急地徘徊了片刻,突然變得暴躁起來,墨一樣的黑色湧入它的眼睛。


    肋部的肉瘤猛然裂開,內側長滿白色的尖齒,像張猙獰的巨口。


    母鹿一聲尖鳴,紮低頭向陸遠衝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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