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之外,時間之外。


    那是一座巨大的燈塔,佇立在這世界之外。它遙望著這個世界,像是無限宇宙中的一位觀察者,看著世間發生的一切。


    有一個男子來到了這個燈塔之前。


    沒有誰知道他是怎樣脫離世界本身,來到這個介於位麵縫隙中的地方。他輕輕叩響門,不急不慢。


    吱嘎。


    門開了,塔裏處處布滿灰塵。


    “你好。”男子輕聲說,卻不肯進入塔內。


    “你好。”寂寞的腳步聲從塔裏傳來,一名少年從塔內走出來,看著男子露出了笑容。


    男子看得後背一陣冷汗直冒。


    他曾經有著強大無比的力量,也見過各種各樣的人,但是從未見過這樣的笑容,這樣像是純真但目光呆滯的笑容。


    “很奇怪哦,你是怎麽來到這裏的?”少年歪歪腦袋說。


    男子沒有迴答。


    “既然能來到這種大罰之地,那麽你也是牽扯到罪惡的東西嘍?”少年又問道。


    男子還是沒有迴答。


    “但是,你身上沒有任何一種罪的氣息,你是什麽東西?”


    “叮。”


    燈塔內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音,隻見一道紅色的巨大齒輪從塔外硬生生地插入塔內。


    少年突然身體一顫抖,表情猙獰的駭人,仿佛受到了巨大的痛苦一般。


    片刻後少年的異樣才消失,他站直身子,朝塔內走去。


    “七宗罪的再一次輪迴開始了,陪我看看吧。”


    thefirst:goldenkey


    元曆2026年


    慶城


    這個城市是華夏的新生城市,坐落在華夏版圖的最東邊。


    雖說是新生城市,但它整體的經濟實力不亞於某個大都市,因為這裏有著一個特大的港口,世界各國遠洋航線都經過這裏,港口貿易極為發達。


    慶城的一條主幹道上,一名手提著灰色手提箱西裝革履的男子穿過繁華的街道,拐入一個不起眼的小巷口內。


    這個小巷難得地還保持著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姿色,白牆紅瓦,刻滿了歲月的痕跡,與這個大都市格格不入,有著特殊的味道。


    或者說,有些土地掉渣。


    男子有些拘謹的束了束領帶,這樣的地方實在不符合他這城市精英的品味。


    但是迫於某些緣由,他不得不來到這裏。


    小巷盡頭是一間酒吧,這個酒吧從外麵並不大,但充滿著時代的懷舊感。


    玻璃模模糊糊的好像很久沒有擦過了,就連門前的那塊地毯都磨得不成樣子。


    “叮鈴。”


    他輕輕叩響小巷末尾那棟酒吧的門鈴,又是緊了緊領帶。


    連續扣了幾次門鈴,門都沒有開。


    男子皺了皺眉,猶豫著要不要推開這看似布滿灰塵的大門。


    最終他還是下定決心推開了大門,酒吧內部的景象與外界截然不同。


    酒吧內部約有四百平米大,地板是由上品紅木拚接而成,所有的家具都是由實木製作做而成的,櫃台後的酒架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名酒。酒吧內光線略微黯淡,並沒有多少人在裏麵。


    “歡迎光臨。”那是一個女孩,看樣子比那個男子年紀小一些。


    男子微微點頭,向著酒吧內部看去,仿佛在尋找著什麽。


    “超哥這邊。”一個身穿白色休閑服的男子向著男子叫道,男子點了點頭,坐在他身邊。


    “想喝什麽?小源開的這家酒吧不錯哦。”白色休閑服青年微笑著說。


    “呃,威士忌加上兩塊冰。”男子想了想,說道。


    “這麽重口啊。”白色休閑服男子笑了笑,向著櫃台喊道“一杯威士忌加兩塊冰,一杯橙汁。”


    “好嘞。”片刻後,從櫃台後出來一個穿戴圍裙的男子,將手中兩杯飲品放在桌子上。


    那圍裙男子將加冰威士忌推到男子麵前,露出一口白牙朝著男子笑道“超哥好不容易迴來了,這杯算我請你的。”


    “謝謝。”男子笑了笑道。


    桌子對麵的青年拿起橙汁微微喝了一口,在咽下肚後他的眼皮微微顫了一下。


    “怎麽不說話呢?龐超?”青年輕聲問道。


    “這麽多年不見,不知該說什麽了,小南。”龐超說。


    “嗬嗬。”小南舉起又喝了一口橙汁“我們兄弟們畢業後十年未見,多少有些生疏也是正常的。有些人還在這個城市裏,我能找得到。但更多的人卻分散在華夏,乃至世界各地,我找不到。”


    “是啊。”龐超唏噓一聲。


    “畢業後怎樣?”小南問道。


    “我去了滄海讀大學,然後到了一家律師事務所工作,還算平常。”龐超喝下了一口威士忌,濕涼的威士忌一入口就碰發出它的辛烈來,他微微一皺眉。


    “什麽平常啊?龐大律師可是法律界中的一位翹楚,前些日子你的那件案子辦的可真是大快人心啊。”那個服務生女孩突然從桌邊冒出,向著龐超笑嘻嘻道。


    “她是誰?你女朋友?”龐超本能的向後移了移。


    “不是,她是阿馨的妹妹小玲。你知道的,阿馨的妹妹,現在她正在小源的店裏實習。”小南低聲道。


    “超哥。”剛剛那個圍裙男拎著一瓶酒來了這裏,在桌旁抽出一張椅子坐下。


    “特其拉酒reposado,存放了很長的時間,慶祝你迴來,你剛剛喝了一點威士忌,剛好開胃。”圍裙男將取出兩杯微微冰過的酒杯,輕輕地倒入一點。特其拉酒呈現琥珀色,在燈光之下撒發著溫潤的光芒。


    龐超抿了一口,將酒液含在嘴裏,待到舌頭微微發麻時再將其咽下。甜美的果香,微微的辛辣,再加上歲月的沉澱,完美的特其拉,令龐超好一會才緩過神來。


    對麵的老板則是用比較傳統的方法。他先是舔一口事先準備好的一碟鹽巴,然後將酒一飲而盡,再咬一口放在旁邊的檸檬片。


    “好酒。”龐超不禁微微感歎。


    “那是,特其拉酒俗稱龍舌蘭酒,乃是由龍舌蘭這種植物加工製造而成。這一瓶酒,是我托朋友從中美洲帶來的,在酒窖裏存了一年。”


    “真大的手筆啊,任源店長。”龐超笑笑道。


    “用來招待你可不算得上極品。”任源附身又為龐超倒上一杯。


    “酒有那麽好喝嗎?”馨元玲歪歪頭,問道。


    “你哥哥之前就很愛喝酒。”小南眼神發現馨元玲臉色一黯,趕緊道,“抱歉,我不該提起這些的。”


    “沒關係,不過你怎麽不喝?”馨元玲說。


    “小南他身體不好,不能喝太濃烈的酒。”任源道。


    小南笑笑,捧起橙汁又喝下一口,眉頭皺了皺。


    “不能喝就別喝了。”任源將小南麵前的橙汁拿開,小南梓梓一笑。


    “小南你的身體。。。”龐超憂慮道。


    “沒事。超哥,你從滄海趕過來找我們,有什麽事嗎?”小南微微低下頭問道。


    “嗯。”龐超猶豫了下,把隨身帶著的那個灰色手提箱放在桌麵上,然後緩緩打開。


    一個金色的鑰匙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裏,這個鑰匙足足有二十厘米長,耀眼的黃金表麵上畫著奇怪的圖案。


    “好東西啊。”任源將金色的鑰匙取出來,來迴把玩。


    “這是鑰匙嗎?好像采用的金子挺好的。”小南看了看說道。


    “當然,這個鑰匙被評估價值約三百萬。”龐超飲下一口特其拉酒,淡淡道。


    “三百萬啊,夠將我這小店買下來了。”任源趕緊將鑰匙放好。


    “所以呐?龐大律師該行推銷了嗎?”馨元玲眨眨眼睛道。


    “不是的,這個鑰匙是阿馨給我寄來的。”龐超撫摸著鑰匙的黃金表麵,仿佛感受著故人的氣息。


    “什麽?我哥?你沒有搞錯吧?”馨元玲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


    “之前我特意找了幾個郵政局的朋友,幫我查一下這封郵件是什麽狀況。結果是這樣的,這是阿馨過世前給我送過來的,他特意在郵局將這個存放了幾年再郵給我的。”龐超又是束了束領帶,“小玲,你哥生前有過什麽留下的東西嗎?比如盒子、匣子一類上著鎖的東西。”


    馨元玲想了想,最終搖了搖頭說“龐律師,我哥並沒有留下什麽東西。“


    “是這樣嗎。。。或許隻是阿馨寄給我做紀念的吧。。。”龐超輕輕點了點頭,將鑰匙收好。


    “今天晚上不要走了,我們好好敘一敘。”任源突然說“前麵那個路口剛剛開的飯店不錯,我認識他們老板,可以給我們弄個最好的房間。”


    “好吧。”龐超點了點頭,任誰也沒有發現他眼底深處閃過的那絲光芒。


    淨月山莊


    龐超斜靠在陽台的柵欄上,看著外麵的風景。這是淨月山莊,是慶城後山上的別墅群,這裏的戶主隻要一開窗就能俯視整個慶城。


    “不知不覺就十年啦,當年我們都是小屁孩,現在也都成熟了。”小南不知何時也進入了陽台,同樣也是斜靠在陽台的柵欄上,“記得你當時喜歡一個女孩,讓我當僚機,最後我幹脆懶得管了,也不知道最後怎樣。”


    “當時隻是瞎鬧,根本分不清什麽是喜歡,什麽是愛情。長大後也是開始明白,當你遇見真正屬於你的那個人時,才發現那些人隻是為了你遇見那個人的鋪墊。”微微的涼風開始吹亂龐超的頭發“說說你吧,你畢業後幹什麽了?”


    “也沒幹什麽,隻是瞎幹點掙錢的外快。”小南輕輕掃了掃劉海。


    “僅僅瞎幹可買不起這樣的房子。”龐超看了看這棟房子。


    “這是我女朋友的啦。”小南笑了笑,說道。


    “你有女朋友?”龐超驚訝了。


    “是啊,不過她最近去環遊世界了,不在這裏。”小南說。


    “去旅遊也不帶著你?”龐超問道。


    “就我這身體,出去玩不是玩景是玩命了。”小南笑著說,又用龐超聽不見的聲音低聲道“況且,她可不單單是旅遊啊。。。”


    “你的身體怎麽了?”龐超小心問道。


    “幾年前我遭遇了一場特大火災,身上大麵積燒傷,五髒六腑都被濃煙熏得快成熏肉了,差點掛了。”迴想起那場火災,小南麵龐明顯地抽動了一下,拉開衣服,身體上有大片深紫色的褶皺,“幸好沒燒到臉,不然你就認不出我了。但裏邊的髒器還是受損嚴重,死是死不了,但這種感覺卻是生不如死。”


    “我認識一個醫生,醫術很好,你去找他說不定能緩解一下你的痛苦。”龐超有些壓抑道,他曾經的兄弟中一個去世一個重傷,這令他並不是那麽好受。


    “不,超哥,也許這樣是我的贖罪。”小南痛苦地用雙手捂住腦袋,“你知道嗎,要不是我當時的懦弱,小豹就不會因為那件東西而在火災中失蹤。”


    “什麽東西?”


    “一個紅色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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