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鍾在外麵坐了很久,才將一副失魂落魄的狀態整理好,迴了病房。陳明遠還是一如既往地抬眼往病房門口看了一眼,掩飾掉眼中的失望,叫了陳鍾一聲“爸”。


    陳鍾“哎”了一聲,情緒並不是很高漲。


    坐在椅子上,安靜地削著蘋果皮。


    情緒並不是很高,沒有說話的欲望,也不去關心陳明遠情況怎麽樣。


    陳明遠敏銳地感覺到陳鍾的不對勁,稍微一想,便明白了。他眼中染上一抹苦澀,勾起的唇角笑容勉強。


    他同樣選擇了沉默,隻當是沒有發現陳鍾的異樣。


    另一邊,和雲之笑沒談攏的時白,開著車,走神般地把車開到了魅色。


    雅晴第一時間就得到消息了,現在是白天,人也不多。時白這樣身份的人進來,員工盯的緊,眼尖地認出了人,趕緊通知了雅晴。


    雅晴在一樓大廳劫住了時白。


    “小時總,還沒有到營業的時間。”


    雅晴笑著道。


    “沒事,你給我安排個包廂就好了。”


    時白執意不走,雅晴猶豫了半息後,應了下來。


    “小時總,請這邊來。”


    到了包廂後,時白要了幾十種不同的酒。


    “小時總,您一個人,這些酒喝不完的。”


    “我不喝,你把酒送過來就好了。”


    雅晴遲疑,沒動。


    時白見此,生氣了,動作粗暴地從兜裏掏出一張卡,朝雅晴扔過去,“我有錢,不白喝你們陸總的。”


    見人生氣了,秉持著顧客是上帝的理念,雅晴應了下來。


    出了包廂後,當即將電話就打給時白的哥哥時硯了。


    對方似乎在忙,鈴聲響了一分鍾,才將電話接起。


    雅晴說了時白狀態似乎不太對,又堅持要了很多種酒的事,對方停頓了很長時間後,才說了一聲“隨他”。


    然後掛斷了電話。


    見對方的哥哥都這樣說了,雅晴也就沒有再管,把時白要的酒讓人都送到包廂。告訴員工注意著包廂裏人的情況,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今天要查賬,她還挺忙的。


    下午四點的時候,魅色到了營業時間,人慢慢多了起來。還有一些常客,需要打個招唿,又要解決鬧事的人。


    一通忙碌下來,已經是淩晨一點了。


    她這時才得了點空閑,才想起來昨天下午一點鍾就來魅色的時白了。問盯著包廂情況的一名員工,員工說人還沒走。


    將之前叫的酒都打開了,又要了一批。


    用手機掃著酒瓶蓋子。


    時不時笑一下,高興的時候會喝兩口酒。


    包廂裏,已經堆了滿地的已經開了蓋的酒了。


    人,好像已經喝的半醉了。


    勸了,但被趕出來了。


    雅晴皺了皺眉,神色間已經有了疲倦。


    她本想不管了的,反正時總都說了隨便他。可一想象對方反常的舉動,要是不管,真出了事,不好和時總交代。


    時總又與陸總是好友。


    時總的弟弟在老板的店裏出了事,就不好處理了。


    雅晴想了想,還是決定去看一下時白的情況,最好能將人勸走。


    包廂的門一打開,撲鼻的酒味就蓋了滿臉。要是味道有形,就會像是清晨山中的霧一樣,很濃很厚,看不見人。


    這酒,不用入喉,就能醉人了。


    地上擺放的好多酒都沒有喝過的痕跡。


    雅晴拾了一路的酒,堆得緊緊的,才讓她成功地靠近了時白。


    “小時總,時總很擔心您,我讓人送您迴去吧。”


    雅晴生怕對方沒有聽清楚,咬字很清楚。


    時白右手提著一瓶酒,聽到雅晴的話後,晃了下酒瓶子。


    “你看。”


    時白將手機懟到雅晴眼前。


    手機其實已經黑屏了,雅晴什麽都沒有看到。時白也發現了,半暈半清醒地將麵部解鎖,然後重新舉給雅晴看。


    雅晴看到了很多錢。


    七位數。


    但這連包廂中,其中一瓶酒的價格都不夠。


    雅晴又仔細看了下,來源都是紅包收入。


    再一看他身邊堆成小山的瓶蓋子。


    酒越貴,掃到的紅包就越大。


    但是能來魅色喝酒的,點普通酒的,十幾塊到幾百的紅包沒人看得上,又可能是怕丟臉掉檔次。


    酒貴的,那點紅包沒人看得上。


    所以,基本沒人去掃上麵的碼。


    不過前陣子,有人在這樣做。


    再一看看對方反常的舉動,雅晴隱隱猜到,這可能和雲之笑有關。但陸總那邊說了,雲之笑不會來魅色了。


    所以,小時總這是因為雲之笑而行為異常了。


    “你看到了什麽?”


    見雅晴不說話,時白開口問道。


    “錢。”雅晴認真迴答。


    “錢多嗎?”


    “算多也不是多。”


    兩人一問一答。


    “對啊,不算多,連我手上這瓶酒的錢都不夠。”說著,時白發出兩聲嘲笑,“是啊,在這裏,掃再多的碼,連買瓶酒的錢都不夠,她為什麽要呆在這裏呢。”


    “要容貌沒有容貌,賣不出去酒。掃瓶蓋子,能掃多少錢?”


    “明明缺錢,救命之恩的情卻不讓報。偏要跟作賤她的人迴去,陸雲深到底有什麽好,值得她這樣不顧自尊?”


    時白不明白。


    為什麽自己對她的好意,她不接受呢。


    而且,他不像陸雲深那樣高高在上。對她的一切都像是施舍,他隻是想報恩而已。


    隻是想照顧她而已。


    “她怎麽不給我機會呢?”


    時白想不通。


    “晴姐,你告訴我,為什麽?”為什麽要拒絕他的好意,為什麽還要冷酷地跟他保持距離。


    時先生。


    真的是一個很難聽的稱唿。


    “可能因為你不是她喜歡的人吧。”


    雅晴的聲音虛無縹緲,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荒唐。


    真的有人會因為兒時的一點好心就心動,並且戀戀不忘嗎。


    哪怕現在的這個人另有所愛,而且變得其貌不揚。


    還是放不下。


    那十年相依相伴的感情算不算是廉價呢。


    雅晴有些分不清了。


    愛,這東西到底是什麽。


    麵前的酒漸漸有了魔力,雅晴鬼使神差地拿起了一瓶酒。


    時白看見了,笑了一下,朝雅晴舉起酒。


    兩人一碰,仰頭灌酒。


    到最後,真的醉了。


    “為什麽她要拒絕我?”時白問。


    “為什麽他要恨我?”雅晴問。


    兩人眼神迷離地對上,眼前幻化出心中那人的模樣,慢慢地靠近。


    最後擁在一起。


    人一旦承認喜歡了,挖出藏起來的念想了,在意識不清醒的時候,就容易失去理智,感性至上。


    擁抱的兩人親吻在一起。


    酒被撞倒,淌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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