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


    比起雲之笑的驚訝,章含的反應倒平淡了很多。似乎對於這次相遇在心裏做過預設反應,等現在真正見麵的時候,便很鎮定。


    “好久不見。”比起章含語氣的坦然,雲之笑聲音中就多了些勉強。跟章含認識的時候,對方還沒大學畢業,挺開朗的一個大學生,衝著你,亮亮的眼睛,一點雜念都沒有,滿眼都是你,聲音甜甜地喊你一聲“姐姐”。好像永遠都有精力,每次找他,他都會準時迴你。


    記憶湧現,雲之笑感覺到那段時間她是真情實露的開心。隻不過一個人靜下來時,才平複下來,理清楚對方隻是自己找的一個影子。


    所以當章含提出他要準備一些考試,花費不出太多時間陪她時,她什麽意見都沒有,甚至是主動和對方脫離聯係。


    到最後,徹底淡忘在腦海深處,到跟前時才想起來。


    疑惑,恍然大悟,表情豐沛,唯獨沒有再見時的喜悅。


    章含抿著唇邊,有些不確定地,“你是不是忘了我?”


    他們之間從來沒有正式地說過分手,那人突然間就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了,好似過去的一切是夢一場。


    聲音幽怨,似在討伐,讓雲之笑生出了一種她是渣女的感覺。


    “沒,就是太久沒見麵了,一時半會沒想起來,你別介意啊。”


    “不會。”


    聽了解釋,沒那麽難過了,但還是有一丟丟的失落。


    “你現在還好吧,工作做的還舒心吧?”雲之笑實在不知道要說什麽話,教室裏兒子還在比賽呢,要是在他看見,怪別扭的。再有,教壞孩子不好。


    “嗯,在這裏當大班的音樂老師,工資很高,可以自由支出,每月還能存下來一部分。”


    “真棒,恭喜你。”


    斷開聯係前,他就說過,要找一份好工作。他音樂生畢業,現在成為一名老師,跟當時的心願完全一致。


    章含能聽出來對方是真心為自己高興的,“姐姐,可以重新加上你的聯係方式嗎?”


    雲之笑猶豫了,她的任務之一就是和這些替身斷開聯係,再重新加的話,後麵還是麻煩,還是不要再傷害人的感情了。


    雲之笑沒說話,但章含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哭笑著扯起嘴角,“我想把當初你給我錢轉給你,既然姐姐不想給聯係方式的話,那把卡號寫下,我將錢轉給姐姐。”他當初的那些報班,買資料和考證書,以及在外租房子的錢,都是她資助的。


    “不用不用,那是我自願給你的。”雲之笑擺了擺手,拒絕。錢給了,那感情就純粹了,她心理負擔就大了。


    這錢是原身給的,章含也都用到了合適的地方,沒有返迴的必要。


    “姐姐,沒有你當初的那筆錢,我或許沒有今天的成就。謝謝你。”章含朝著雲之笑鞠了一躬。


    也沒有執意再要卡號,自然地跳過這個話題。


    “姐姐是來陪親戚的孩子參加活動嗎?”


    “不用喊我‘姐姐’了,聽著怪別扭的,像剛才那樣喊我名字就行。”雲之笑先糾正了章含對自己的稱唿,才迴答他的問題,“不是,是我兒子。”


    “你結婚了?”


    “嗯。”


    孩子在大班。


    他們分開也才不到兩年。


    所以,腦海中的想法不敢定型。


    看對方驚詫的神色,雲之笑也不知道他是認為自己當了後媽,還是隱瞞已婚的事跟他曖昧。


    “我結婚六年了,孩子五歲了。所以,我沒有你說的那麽好。”


    輕點,她不講倫理道德。重點,她在精神出軌。沈昭那次,差點身體出軌。


    “我相信你是有苦衷的。”話到嘴邊,章含才發現自己隻能說出這些話。質問那些日子算什麽,他又是什麽,有些可笑。


    可是,他又無法否認,自己那時的心動。要是當時他沒有決定考試,是不是他們還能再繼續下去。


    這個想法一出來,章含趕緊掩去。


    剛才她轉過身來時,臉上明媚的笑,說明她來參加活動心情很好。既然如此,那家庭感情還行,起碼和孩子還可以。


    那麽,他就沒有立場去渴求什麽了。


    “謝謝你。”對方的理解,雲之笑承受的也沉重。圖錢還好,她沒負擔。感情的債,不好背啊。


    “祝你往後生活開心,快樂。”


    不是婚姻幸福,不是家庭美滿,隻是僅祝福你。


    “謝謝。”


    千言萬語,最終化為兩字。


    剩下的便隻有沉默。


    “媽媽。”


    楚佑這邊也比賽結束了,他拿了第一。拿到獎狀後,沒看到雲之笑。找了一圈,才透過窗戶,看到外麵站著的人,和章老師在聊天。


    他也沒跟楚斯繆打招唿,直接走出來了。


    “章老師。”


    先喊了雲之笑,又叫了章含。


    走到雲之笑跟前,雲之笑摸了摸他的腦袋。


    聽同事說,他的家長從來沒有來露過麵,每次都是他祖父那邊的人來接。他隻是個音樂老師,沒有刻意地去了解班上小同學的家庭情況。


    原來,她就是楚佑的媽媽。


    “結束比賽了,怎麽樣,找到幾處不同?”


    “十三處, 媽媽,我全都找出來了。”


    “哇,寶貝真棒,等結束了,媽媽帶你去買個寵物養著。”


    “嗯,謝謝媽媽。”


    “我們先去找爸爸,繼續下一項活動。”雲之笑看向章含,“章老師,先不打擾你了。”


    “嗯,再見。”


    章含笑著目送兩人進去,隻是這笑中多了多少勉強,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下一項活動是什麽?”


    到教室後,楚斯繆似乎對於她的離開沒什麽反應,雲之笑也沒解釋什麽,反而稀鬆平常地問他。


    “算術接力,三人一起參加。”


    算術,顧名思義,以計算為主。總共一百二十道計算題,每人一分鍾答題時間。爸爸媽媽孩子,不分先後,最後統計答對最多的一組獲勝。


    夫妻倆一合計,讓楚佑先上去了。


    楚斯繆一天到晚都是在跟數據打交道,讓他上去,楚佑都沒有發揮的餘地了。


    還是讓小孩先上去,最後讓楚斯繆兜底得了。


    章含望著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失落的神色毫不掩飾。半晌後,才低下頭,將早就存夠的那筆錢捐給了公益組織。


    “這真的是雲之笑,她真來了幼兒園?”


    林雅望著她剛拍下的照片,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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