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睿決然道,「內庫大權,我願拱手相讓。」


    不想這話竟惹得葉奇蹟哈哈大笑起來,「內庫大權?拱手相讓?長公主,內庫何曾屬於過你阿。」


    李雲睿梗著脖子道,「本宮雖是暫代之人,卻也掌管了內庫十年。十年時間,夠它易主了。」


    葉奇蹟一聲嗤笑,「你若真是它名正言順的主兒,又何必千方百計地要殺範閑?更何況,誰說本王稀罕內庫大權了?」


    李雲睿不信,反問道,「富可敵國的財富,伴之而來的是赫赫權勢!你作為無權無勢的異姓王,當真能將其視若無睹嗎?」


    葉奇蹟掐著李雲睿的脖子,將人拉到自己近前,輕聲道,「本王若要財富和權勢,唾手便可得,要你何用?」說罷他換了另一隻手,直接抓住李雲睿腰間的衣物,把人像炸藥包一樣托舉而起,而上一個同等待遇的正是範閑,「可惜了,看來長公主並不知道本王的心意,如此,這買賣是做不成了。」言外之意便是沒打算放過李雲睿。


    林婉兒猛地失去抱著的雙腿,整個人被掀翻在地,而李雲睿因驟然失重,早就嚇得驚聲尖叫起來,接著咒罵不斷道,「葉奇蹟你個瘋子!噁心的斷袖!你膽敢在內廷殺本宮,視皇家威嚴無一物,你以為陛下會放過你嗎?!」


    葉奇蹟抬掌打碎穹頂,隨手便將李雲睿往天上一扔,涼涼道,「識時務者為俊傑,你當誰都跟你一樣發神經嗎?」


    林婉兒目瞪口呆地看著李雲睿化作天上的小點兒,語不成調道,「哥.....哥你做什麽?」


    葉奇蹟半跪在地上,平視著林婉兒道,「三天前我放出話,出賣冰雲者,扔上天,做煙花。」


    「......做煙花?」林婉兒怔然地看向葉奇蹟,並且發現她好像不認識他一樣,為什麽突然間,她的奇蹟哥哥就變得這麽冷,這麽狠?


    葉奇蹟輕輕抬指,將林婉兒亂掉的鬢髮挽迴耳根,接著隨手運勁兒打碎遠處的玻璃瓶。


    隻聽砰!地一聲響,林婉兒嚇得扭頭望去,卻見那玻璃瓶碎成星星點點的晶瑩四散開來,遠遠瞧著倒像是一朵白色的煙花美麗地綻開,可葉奇蹟接下來的話卻兇惡得像個魔鬼,讓她再也承受不住地痛哭出來。


    「等一會兒李雲睿會急速掉落,而我會像打碎玻璃一樣給她狠狠一掌,讓她化成天際最鮮紅的煙花。」


    「不.....不要......」


    「這是她故意觸我逆鱗,應得的下場!」


    林婉兒紅著眼眶瞪葉奇蹟,攥著拳頭使勁打他,邊打邊罵,「你濫用私刑泄自己的恨,這與她又有何區別?!她是以私沒有錯,可你仗著神力無法無天,卻比她還要可惡!我恨你!我恨你!你把我的奇蹟哥哥還給我!」


    罵著罵著,林婉兒沉屙在身再也承受不住,一口黑紅的血直接噴了葉奇蹟一身,人也向著葉奇蹟軟軟地倒去。


    葉奇蹟木著臉將人一把接住,甚至都顧不上抹掉臉上被濺到的血,隻抬頭望了望天,他最終放棄了將李雲睿做成煙花的決心,一個抄膝將林婉兒抱起,大步朝殿外走去,還莫名地道一句,「洪公公受累,把人接著吧,至於是死是活,全看天命,本王是不管了,唯有一件事兒,這京都是再也容不下李雲睿的,不管是人.....還是骨灰。」


    整個廣信宮都找不出第三個人,卻偏生有個聲音迴道,「謝王爺高抬貴手,咱家省得。」


    葉奇蹟邊走邊看向懷裏的人,好半晌後一聲嘆息,道,「當年就不該應你那一聲奇蹟哥哥,真是欠了你的。」


    廣信宮外,一棵三人合抱那麽粗的杏樹巋然不動,葉奇蹟將林婉兒輕輕放到樹下,接著隨地揀了一根樹枝,信手揮舞了兩下,「還行,湊合。」


    說罷他持著樹枝沖廣信宮畫出一道十字,不想那內勁經由樹枝外放,竟生生劃出兩道霸道的劍氣,輕而易舉地將宮殿毀去泰半,葉奇蹟看著自己的傑作,滿意道,「瘋女人,把你窩毀了,看你還怎麽迴?!」


    這石破天驚的舉動配上這幼稚的話,倒真像是冰雲在側之時,安王純然無害的樣子。


    葉奇蹟隨手扔掉樹枝,迴身將林婉兒一把抱起,幾個起落便出了宮,恰好與無旨不得進宮隻能候在宮外的範閑撞見。


    「葉奇蹟!你殺人了連屍體都不放過嗎?!」範閑看到葉奇蹟懷裏抱了個女人,還以為是抱著長公主的屍體,一臉悚然地驚道。


    葉奇蹟沒空跟他廢話,匆匆留下一句就又飛了,「用上你最好的輕功隨本王來,若婉兒醒不了,本王賜你殉情。」


    範閑聞言一個趔趄差點兒沒來個平地摔,他咋咋唿唿道,「殉情是要自願的,哪有賜的?!你那叫賜死,陪葬。」


    不滿歸不滿,範閑還是聽話地跟了上去,並且用上吃奶的勁兒,別的都別說,就沖林婉兒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他也不能見死不救,而且長公主是死是活他還沒問出來呢!


    另一廂,殘垣廢墟般的廣信宮。


    洪四庠一手攬著不知生死的長公主,一手不自然地垂落著,他低頭看向懷裏的人,側耳傾聽那若有似無的鼻息,最後判定道,「長公主殿下也不知幸還是不幸,髒器皆損卻留有餘息,日後便是好生將養,怕也隻能纏綿床榻了。」


    而這對於醉心權利的人來說,豈非比死更痛苦?


    *


    林婉兒在安王府不知日夜地昏睡了七天,在此期間幾度病危,就跟寒風中的蠟燭一般明了又暗明了又暗,差一點點兒就真給吹燈拔蠟了,全虧範閑醫術了得,每每在危難時刻用上大膽的方子,這才把人從閻王殿那頭強行拉迴,如若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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