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調悠揚厚重,節奏偏慢,非常適合在迴音重的大禮堂內演奏。


    “這會兒在舞台上演奏的人是高一段的那個沈舒?”


    “嗯,她節目臨時插進來的。這曲子我還沒聽過,感覺挺新穎的。”


    “光新穎有什麽用,你沒聽出來她的彈奏有些生疏?”


    “人家也是被臨時拉來的,估計之前都沒做好準備。”


    學生會後勤部的幾個學生收拾著後台,三言兩語的討論著。


    何倩倩的嘴角輕輕上揚,她賭對了。


    她就是吃準了沈舒不報節目,肯定是彈奏技巧不怎麽樣,所以她才往外傳播沈舒會彈鋼琴的事。


    借助匯演選拔的機會,這一次她不用多費力就能讓她出醜,簡直是老天爺都在幫她。


    然而下一秒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前麵傳來的鋼琴聲竟然陡然轉換了曲風。


    學生會的學生全部都愣在了原地,反應過來後連忙跑到舞台前麵去圍觀。


    極強的節奏、深淵、莊重,又裹挾著幾分破碎的詭異。像是在浩瀚星空下圍著篝火翩翩起舞的東方巫師。


    這前所未聞的曲風,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屏住了唿吸,生怕聽漏了任何一個音符。


    陸白的瞳孔驟縮,不可思議的看著台上的女孩兒。他自幼學習樂理和各種樂器,自然明白這種曲風象征著新大陸的開辟。


    他親眼見證著這首曲子的誕生,當時便看出來旋律很新穎,但根本沒想到會是這樣獨特的風格。


    沈舒或許不是鋼琴領域的天才,但她一定是一個具有劃時代意義的作曲天才。


    如果她願意,那麽這個領域將來一定會有屬於她的位置。


    眼前的琴鍵慢慢融化成了一幕幕迴憶,被法院貼上封條的別墅,落滿灰塵的三腳架鋼琴,父母搶救無效的通知,地下黑賽中槍的瞬間……


    原來從天堂墮入地獄,真的隻需要一念之間。可是她從來不認命,既然上天給了這一次時光倒流的機會,她就一定要帶著一家人從地獄裏走出來。


    一曲畢,禮堂內迴蕩著嫋嫋的餘音。陸白緩緩的站起身,欲言又止的看向朝他走來的沈舒。


    “就取名《暗夜進行曲》。”沈舒精致的唇角緩緩勾起了一抹弧度,這段旋律就像是她靈魂的一部分,她也沒想到出來的效果還挺不錯。


    美中不足的就是鋼琴彈的有些生疏了,看來沒事了還得去多練練。


    拿著節目單的學生會成員聞聲,連忙將沈舒這個曲目給添加了上去。


    坐在後方的何倩倩死死地盯著前方那兩個有說有笑的人,她的眼神帶著嫉妒和不甘。她緊緊咬著牙關,雙手不自覺地攥成拳頭,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但她似乎渾然不覺疼痛。


    迴到班級後,沈舒就被夏思雨和杜夢雲兩人給圍了起來。


    “我們彩排的早,迴到班才知道你也去了。”


    “太棒啦,我們可以一起去參加選拔了。”


    看著格外亢奮的兩人,沈舒也被感染的心情頗為不錯。


    坐在前麵不遠處的葉懷川聽著幾人的談話聲,演草著公式的手微微頓了一下。他今天中午剛好有事,沒去學生會參與彩排的事,沒想到她竟然過去了。


    到了放學時間,楚晴晴跑來拉著沈舒一起去買她主持要穿的禮服。


    “倩倩最近忙著後勤的事也很忙,正好你也參加選拔了,咱們一起去看看。”


    兩人到了鄭市最大的商場——tc城,楚晴晴熟絡的帶路來到了位於第六層的禮服專區。


    耀眼的鎂光燈下,玻璃櫥窗裏各式各樣的禮服熠熠生輝,每一件都是獨一無二的藝術品,當然吊牌上標注的價格也很高貴動人。


    沈舒的節目本就是臨時加進去的,她知道被選中的機率並不大,所以並沒有打算買禮服。


    “我前兩天來過一次,就是糾結這兩件選哪個,一直沒拿定主意。”


    沈舒順著楚晴晴的目光看去,一件是正紅色的一字肩修身長裙,一件是銀白色帶細閃的華麗重工裙子。


    “這件,很適合。”她不假思索的指向了前者。沈舒發現楚晴晴的目光一直有意無意的看著這件裙子,說明她是喜歡的但不知道為什麽會帶著幾分遲疑。


    “我也挺喜歡的,但是……上次試穿倩倩說我的身材撐不起來。”


    楚晴晴抿了抿唇,她其實覺得上次試穿出來的效果挺好的,但是朋友的話又讓她很自我懷疑。畢竟是要穿上去電視台的,她還是想要謹慎一些。


    那件白色的裙子雖然不出挑,但是穿了一定不會出錯。


    “第一,這是國慶匯演,我想沒有比紅色更合適的顏色了。第二,你自己內心同時也是喜歡這件禮服的。”


    “最重要的是,你不應該盲目的相信別人對你的評價。不管你皮膚是黑或是白,身材胖還是瘦,都有追逐自己喜歡事物的權利。”


    “我覺得你很適合這件紅色的。”


    聽到是何倩倩的意見,沈舒的眸光沉了沉。她們幾個人相處了這麽長時間,她也多多少少有感覺到何倩倩一直在若有若無的言語打壓楚晴晴。


    她覺得真正的朋友不應該是這樣的,起碼不該一直磋磨對方的自信。


    聽著沈舒的話,楚晴晴看向那件紅色禮服的目光,慢慢變的灼熱起來。


    青春就這一次,她為什麽不穿自己喜歡的呢?而且她認為自己一定可以撐起這件裙子。楚晴晴不再猶疑,果斷的刷卡將其拿下。


    迴到金悅小區門口,沈舒沒有選擇直接走進去,而是拐了彎來到了一片胡同很多的小巷子。


    溫度轉冷後,天色也漸漸黑的快了起來。


    來到一處死角,沈舒猛然頓住腳步麵色平靜的淡聲說道:“出來吧,從放學開始到剛剛去tc城,我知道你一直在跟蹤。”


    秋風卷起枯黃的落葉,在水泥地上摩挲出沙沙聲。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傳了過來,在沈舒的身後緩緩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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