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平常時常懶得說話,但實際上真的不能開口,酒井野覺得也挺麻煩。


    少年不住地撫摸頸邊的繃帶,貝爾摩德了然,把酒井野的手機扔給他。


    “按醫生的說法,你應該起碼一周不能開口。”


    大概是對酒井野身上這類打擊傷見怪不怪,基地那群沒什麽醫德的醫生也不過隻是給酒井野塗了點藥水就綁上繃帶。


    但沒有喪心病狂地無視他左臂,姑且給酒井野左臂釘上鋼釘,綁上石膏。


    單手打字不怎麽方便,酒井野低頭,手指慢慢戳動手機鍵盤。


    沒一會,貝爾摩德收到來自酒井野的消息。


    ——波本?


    還真是簡潔。


    貝爾摩德輕笑一聲,“你心愛的大寶貝現在正在和琴酒交易。”


    ——交易?


    “嗯,”貝爾摩德一想到琴酒難看的臉色就覺得有趣,隻可惜她不能在現場,“畢竟他也算是幫助琴酒完成任務。”


    酒井野知道,那句殺了琴酒不隻是對他的指令。


    但其中更多的緣由不是他需要去思考的。


    他也不想思考。


    ——交易?


    貝爾摩德莞爾,“波本下一個任務需要琴酒幫忙。”


    酒井野開始著急,他現在的身體根本不可能工作。


    所以降穀零要和別人搭檔嗎?


    他張口想要詢問更多有關任務的事,但隻能發出像是老式油煙機已經快要報廢似的“謔謔”聲。


    見酒井野可憐兮兮地手指瘋狂敲擊鍵盤,貝爾摩德挑眉,咽迴原本打算解釋波本準備當甩手掌櫃把任務完全扔給琴酒的話。


    她饒有興致地看著像是男朋友要被人搶走一樣急迫的酒井野。


    不過比起情人被搶走,頭發翹動,綁著繃帶的少年看起來更像是小狗被主人拋棄,急得正咬著尾巴團團轉。


    ——什麽任務?波本有新的工作嗎?


    對上那雙濕潤的黑瞳,貝爾摩德沒有一點欺負小孩的自覺,反而興致勃勃地加重語氣。


    “是啊,他可是深受組織重視的情報專員,自然有不少任務等著他來完成。”


    說完她特意觀察酒井野的反應。


    但沒能得到臆想中的反應。


    酒井野不過隻是沉默著點頭,微長的劉海遮住那雙意外容易暴露情緒的黑瞳。


    貝爾摩德無法窺探他此時的心情。


    再次收到那句沒有改動的問題。


    她撩動垂在胸前的長發,沒有繼續逗弄小孩。


    “因為你放火燒了警視廳,那位大人打算趁他們混亂,再次盜取臥底信息。”


    另一邊,基地會議室內,剛收到那位大人的指示,降穀零便帶著笑意在走廊上攔住琴酒和伏特加兩人,把他們帶進一旁會議室。


    “琴酒,別忘記你欠我一份人情。”視線掃過琴酒全身,按捺下怒意,降穀零臉上笑意加深。


    乍眼看去,琴酒仿佛毫發無損,什麽傷都沒有。


    明明酒井野那條手臂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骨頭斷得不怎麽幹淨。


    降穀零有些煩躁,但此時沒人察覺到他的情緒。


    同樣感到厭煩的還有琴酒,他隻想把眼前這張臉按在水下,看著就讓人反胃。


    “波本,產生幻覺也不要在我麵前發瘋。”


    人情?怎麽可能會有這種東西存在。


    “幻覺?琴酒,我覺得你或許應該動用下你那被頭發堵塞的大腦想想,”毫不意外對上伯萊塔槍口,降穀零右腿疊放在大腿上,愜意地輕微晃動。


    “當時隻要我給出命令,酒井野根本不會理會你的挑釁,”他勾唇笑得幸災樂禍,“而你將會任務失敗。”


    他自信於酒井野的聽話,雖然這一點令人煩悶。


    太過聽話的孩子讓人心疼——這一點即便是降穀零也不可避免。


    “離那場動亂都過去那麽久,明明手頭隻有兩個任務,如果都沒能完成。”


    降穀零歎氣,嘖嘖稱奇,“我可真沒想到居然有一天我能將廢物這個詞壓在我們強大的top killer身上。”


    伏特加青筋抽動,差點直接開槍,但琴酒卻打量著降穀零,倏地冷嗤道。


    “波本,你現在可真像是被人踩中尾巴無能狂吠的野狗。”


    “那麽沒有看到狗尾巴,故意踩上來的人是眼睛瞎了嗎?”降穀零笑眯眯地拉長尾音,“懷疑我有問題的琴酒先生。”


    “不過是去警局偷份臥底資料,這可是為你,”他伸出手指,挑釁地指向伏特加,“以及這位淪為開車小弟的黑客量身定做的任務。”


    “畢竟喜愛撕咬老鼠的忠犬不會懷疑自己找到的獵物不是嗎?”


    降穀零傾身,十指交叉平放在唇前,他歪了下頭,表情無辜,“我想這應該是你最喜歡的任務。”


    “你說對嗎,喜歡打掃衛生的忠犬先生。”


    現在接收警視廳任務隻會惹上一身腥,降穀零可不想攤上這種任務。


    何況現在他對琴酒可是愈發看不順眼。


    陰冷的神情看不出什麽變化,琴酒忽視降穀零言語間的嘲弄,對他的“提議”倒也並不是完全抗拒。


    清理臥底本就是他的工作,一想到這其中需要經手波本,他就覺得厭惡。


    ——誰知道這個性格惡劣的男人會不會在其中做什麽小動作。


    但琴酒也不可能白白接手波本的任務,“天城製藥最新研發的藥物項目。”


    降穀零表情微妙,“這不是朗姆最新扔下來的任務嗎?琴酒,你該不會幼稚地不想去做朗姆的任務吧。”


    很顯然這就是真相。


    身為那位大人的忠犬,琴酒自然看不慣組織的二把手。


    也不喜他繞開那位大人直接向他這位行動組的成員下達指令。


    但不管怎麽說,最後兩人還是愉快地達成一致。


    見琴酒兩人離開,降穀零獨自一人坐在會議室內。


    他放下手,放在會議桌上,後仰整個人貼在椅背上,仿佛有些疲憊似地閉了下眼睛。


    警視廳那邊的事,聯合國那邊的事,還有公安的工作。


    這種種在同一時間壓在降穀零身上,他頗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但比起這些,更難以解決的是酒井野的事。


    降穀零皺眉,他不想在工作途中思考個人情感的事。


    但現在他不可能完全撇開這一切——這包含在他的工作中。


    就在這時,貝爾摩德來電。


    他頓了一秒,按下接聽。


    “波本,告訴你個不幸的消息,”貝爾摩德冷眼看著眼前淩亂的床鋪,“你家小可憐或許要進行第二次實驗。”


    猛地站起身,降穀零脫口而出,“他現在在哪?”


    第一次感受到波本這樣強烈的情緒,貝爾摩德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果然,他們兩人的戀愛輕喜劇足夠有趣。


    “或許你應該去找朗姆。”


    手撐在會議桌邊,降穀零失笑,他失態了。


    但好在對麵是貝爾摩德,這種程度的失態隻會讓她對他們兩人更感興趣。


    降穀零攥緊手機,推開會議室大門,“貝爾摩德,告訴我日本這邊研究所的新地址。”


    “當然,算我欠你一份人情。”


    看吧,所以說他無法完全撇開個人情感。


    關心酒井野是真。


    但趁機獲取情報也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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