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這次沒有躲,他柔和含笑的目光坦然地讓人心驚,匕首已近在眼前,薄薄的一層刀刃泛著寒光。


    卻隻見他雙指輕輕一夾,指尖像是灌輸了什麽法力,刀刃逐漸像藤蔓一樣彎曲,越長越卷,不過一慌神,眾目睽睽之下的匕首竟真的變成了藤蔓,正沿著京墨的手背向上攀爬。


    他嘴裏悠悠吐著幾個字:“我以為我已經演得夠好了。”


    京墨嚇得連忙將匕首扔在地上,眼睛裏是顯而易見的恐懼,饒是如此,但身形未動半分,藤蔓繞腕的觸感還曆曆在目,她將微微顫抖的手背於身後:


    “是演得好,差點將我騙了去。”


    王海輕輕一躍,腳尖輕點立於匕首之上,那原本卷曲的藤蔓一點點長大,一點點長高,幾息之間又換了形態變成一棵六尺高的小樹,他站在枝葉的頂端,俯視著京墨,眼裏的讚許不加掩飾:


    “那你又是如何看出破綻的。”


    京墨後退幾步,一個迴身翻出袖箭,她目光沉沉,明知自己不可能命中:


    “從我進屋到現在,你都沒有看過王小年一眼。”


    兩片綠葉拂過,被擊落短箭落在地麵,碰出清脆的撞擊聲,王海紋絲未動,臉上露出平和的微笑,似乎是真的高興:“說實在的,我真的很欣賞你。”


    廳裏的幾人此時也追了出來,阿瞬抽出腰間軟劍,腳踏輕風閃身於王海身後,華菀菀指尖翻飛,朱唇輕啟:“請神,句芒,降靈,聚木撒花,束。”


    漆垚拚盡全力,想一擊而中,奈何隻是催動妖力便吐了血。


    王海衣袖一揮,直接將阿瞬掀翻在地,華菀菀的定身咒根本沒有任何效果。


    院外牆角正好擺了幾壇酒,京墨拾起便往小樹上潑,手裏的火折子燃燒著星星點點的火光:“隻可惜,我們不可能是朋友。”


    說完便將火光順勢扔了出去。


    生機盎然的小樹瞬間燃起熊熊大火,借著風勢一路向上,似乎頃刻之間就要連人帶樹整個吞沒,然而,一陣輕微的碎裂聲,讓在場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火被凍住了。


    怎麽會,這麽快。


    根本沒有掐訣念咒,仿佛操控法力對他來說猶如唿吸那般隨意自然。


    聽到朋友兩個字,王海嘴邊的笑意又加深了:“朋友,你怕是沒有這個福分。”


    說完原本柔和的雙眼瞬間淩厲,一道冰刃向王小年直衝而去。


    在場的幾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與此同時,阿季一個閃身,擋在了王小年的麵前,冰刃直喇喇刺入她的胸口。


    “阿季!!!”


    “阿季!!!”


    “阿季!!!”


    京墨感覺時間都變慢了,唿吸也停住了。


    然而阿季卻渾身不覺,她咬破手指在掌心裏寫著什麽字,嘴裏開始哼奇怪的歌,雙腳時而交叉,時而踏地,隻是這迴沒人能聽懂她在唱些什麽。


    歌聲入耳,王海突然做出怪異的舉動,他掉在地上,抱著頭,一邊說著“殺死王小年”,一邊使勁掐著自己的脖子。


    “怎麽了,這是怎麽了?”


    華菀菀問得遲疑,不敢向前。


    隻聽見“嗖”的一聲,有什麽從眼前飛了過去。


    待京墨幾人迴過神來,王海已經擋在王小年的麵前,他的胸口破了一個大洞,汩汩的鮮血順著地板流到了院子,沒入了泥土。


    “怎麽迴事,這是怎麽迴事?”


    太快了,真的太快了,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麽。


    京墨心裏也是前所未有的無措和慌亂,她頭一迴想往旁人身後躲。


    下一個會是誰?下一個殺的會是誰?


    下一刻,一個模糊的影子從眾人眼前一晃而過,風中傳來悠悠輕語:“王小年,我不殺無罪之人,你的罪你父親替你受了,但你記住了,在我眼裏,你是一個啞巴。”


    王小年癱在椅子上,他嘴裏塞著布,胸口劇烈起伏著。


    華菀菀趕緊上前將他嘴裏的布扯了出來:“別激動,別激動,唿吸,慢慢唿吸。”


    他滿臉漲紅,眼珠突出,一直盯著王海,嘴裏反複念著:“金陵城,城中仙,掌中火,往生箋。”


    隨後隱了氣息。


    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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