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墨並沒有表現得很驚喜。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她和無定兩個人,離遠了些,尋了個相對清靜的地方,闔眼休息,像是在等什麽。


    鬆玉跑了過來,在一旁興奮地叫喊著:


    “姐,你瞧,華真人多厲害啊,我們會贏的,大家都可以活。”


    京墨聽罷,不忍潑他冷水,勉強迴了一個附和的微笑。


    鬆玉在這獲得了肯定,又蹦蹦跳跳跑到別人那,去極力渲染這場勝利。


    仿佛下一刻他們就能逃出這裏,重見天日。


    漆垚走了過來:


    “你在等劉宏邈亮出最後的底牌?”


    京墨沒有掩飾自己的想法:


    “當然,他肯定遠不止這麽些手段。”


    遠處眾人都沉浸在這份可貴的喜悅之中,京墨並不想破壞它。


    也許是妖獸的直覺,漆垚的不安也愈加強烈。


    外頭突然傳來一陣野獸的嘶吼聲。


    所有人都聽到了。


    笑聲戛然而止。


    要來了,最後的底牌。


    無定推著京墨走了過來。


    “所有人,拿好武器,準備迎敵,熬過去,撐下去,活下去。”


    京墨平靜地說出了這句話,但隻要再多看她兩眼,會發現她的眼神裏也藏著忐忑和猶疑。


    突然。


    幾個黑影從門口竄了進來,快到看不清。


    “點火,點火。”


    幾人忙將早就準備好的火把點燃。


    進來的是什麽無從得知。


    眾人拿著火把不敢走遠,隻在自身方圓幾丈的範圍內尋找。


    依舊不見任何蹤影。


    “所有人,背靠背,避免對方偷襲。”拂煦說話了。


    “啊——啊——啊——”


    鬆玉猛地叫了起來,隨後捂著肩膀喊疼。


    “怎麽了,怎麽了。”


    “背——背——後背——後背——”鬆玉疼到已經說不出話來。


    在他身側的同伴連忙查看。


    “這是什麽痕跡,是抓痕嗎?怎麽這麽嚴重?”


    華菀菀一聽,立即上前診治。


    隻見鬆玉的後背,一片血肉模糊,三條深可見骨的傷痕赫然顯露在眾人麵前,鮮血浸透了整個後背。


    看著像是猛獸利爪所為。


    華菀菀來不及細究,忙將止血的藥粉往上撒,又給了鬆玉一顆止疼的藥丸。


    將他扶到牢裏趴下。


    刹那間,屋內的氣氛變得凝重起來,無人再敢落單,都聚集在一處,觀察屋內的動靜。


    華菀菀說道:


    “傷口看起來像是野獸所為,不過就算是野獸,也不可能有這麽快的速度,什麽都沒看見就成了這副模樣,事情不對勁兒。”


    京墨問:


    “拂煦真人,你怎麽看。”


    “不像是普通人,手法陰狠,倒像是邪修。”拂煦迴道。


    確實也是一種可能。


    “漆垚,你覺得呢。”


    “像是妖獸,又不像是妖獸,應該說像發了狂的妖獸。”漆垚心中已經確定了七八分,但……


    若是直接說出口,相當於宣布大家必死無疑,他說不出口。


    “像是人喝了妖獸的血是嗎?”


    京墨沒遮沒掩,直截了當說出了漆垚的真實想法。


    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什麽!!!”


    眾人皆驚,有凡人嚇掉了手上的武器。


    “漆垚,你接著說吧,總要麵對的,我們不能因為未知,害怕和恐懼,就死的不明不白。”


    “就算隻活一個,我們也是賺的。”


    京墨緊緊盯著漆垚,像是想從他的身上獲得一些力量。


    漆垚迴望了京墨一眼,心跳瞬間變快了。


    他解釋道:


    “我剛才聞到了氣味,這些人就是喝了妖獸之血,妖力在體內亂竄。”


    “所以鬆玉的傷,看起來像是貓妖所為。”


    有人不可置信:


    “不可能,怎麽會這樣,我們的靈力,妖獸的妖力,在這個被陣法籠罩的山洞裏,都施展不了,就算他們喝了妖獸的血,不可能的啊,不可能——”


    “他們是人,不是妖,體內現在的力量是妖力,不是靈力。”


    京墨說完,指了指無定。


    “他是混妖,在這裏力量沒有被影響太多。”


    無定不會說話,京墨也不知道他的力量是一點沒被消耗,還是消耗的速度比較慢。


    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混妖受法陣的影響最小,或者說沒有影響。


    此時靈玉派的弟子說話了:


    “姑娘,情況我們已經知道了,你有什麽安排,什麽想法,直接告訴我們即可。”


    “對,京墨姑娘,我們都聽你的,作為修行之人,生死早已置之度外,此戰若能滅了劉宏邈這妖孽,我等也算是以死殉道,雖死不悔。”


    “靈玉派,清羽\/清汐,但憑姑娘吩咐。”


    其他人聽了。


    “遠山門,宜泉,宜景,宜成,但憑姑娘吩咐。”


    “清禾門,離華,離青,離音,但憑姑娘吩咐。”


    “日昭樓,良啟,良許,良右,但憑姑娘吩咐。”


    你們——別這樣——


    我承受不起。


    京墨不知道該怎麽去形容自己的心情,或者說她自個兒也沒明白此時在想些什麽。


    是卑微地活著,還是慷慨赴死,這個問題,無人可解。


    從她踏入這個山洞的那一刻開始,就是一場死局。


    他們都是劉宏邈的棋子,劉宏邈高興了就多下一會,不高興了就把整個棋盤都推翻。


    “澤天宗,拂煦\/華淩,但憑姑娘吩咐。”


    師兄,師妹,怎麽連你們也——


    京墨感覺眼睛酸酸漲漲。


    迴想起很多年前:


    “我,江白白,澤天宗濯清掌門親傳弟子,誓死匡扶世間正義,以守護天下蒼生為已任。”


    濯清,你個老不死的,都教了些什麽給我。


    京墨突然笑了。


    隨後微微偏過頭,望著漆垚,像是在等他說些什麽。


    漆垚輕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


    “我們重新商量一下對策。”


    京墨知他窘迫,轉而分析這局勢:


    “我們還不知這個屋子竄進來幾人。”


    漆垚打斷了京墨說話:“這個我知道,竄進來了三個。”


    一眾責怪的目光落在漆垚頭上:你怎麽不早說,我還以為進來了十幾個。


    京墨心裏也罵了一句:狗崽子,聞出來了也不早點說。


    “三個什麽種類的,都是貓妖嗎?”


    “對,都是貓妖血的氣味。”


    “既如此,就往角落裏找找吧,說不定在捉耗子。”京墨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哪知話剛落音,角落裏便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嚼細小骨頭。


    漆垚辨清了方向,將手裏的火把,嗖地扔了過去。


    一聲淒厲的貓叫聲。


    眾人循聲望去。


    牆角正趴著一個人,他被攪了用飯的興致,發怒了。


    四肢著地,正咧著嘴,衝他們嘶叫,嘴裏明顯長著尖牙,滿嘴的血沫子,看得人直惡心。


    再仔細一瞧,他的手掌正按著一隻老鼠,那老鼠的半個身子已經被咬沒了。


    下一瞬徑直向京墨一行衝了過來。


    速度之快,讓人想要防備都無從下手。


    眼看就要撲到他們眼前,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這時,無定一個閃身向前,一記飛腿,那人被踢得撞在牆上,掉在地上掙紮抽搐。


    “快,用布把嘴堵住,關到籠子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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