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方硯知,又看了一眼沈舒年,越看越覺得二位郎君芝蘭玉樹,分外和他心意。


    他垂下眼睛,看著手上這鬆煙墨塊,對此很是滿意,一時之間隻覺與這絕世好墨相見恨晚,平白無故蹉跎了多少光陰。


    蘇眠端起酒杯,自顧自地和方硯知的杯子碰了一下。方硯知手忙腳亂地拿起杯子,作揖想要迴禮,就見蘇眠大方地擺了擺手,讓他無須多禮,瀟灑地一飲而盡。


    沒想到傳聞中不近人情的書畫大拿如此隨和親近,方硯知便也自在許多,連這屋子裏麵香味過重的薰香也適應了下來。


    他剛放下心,想和蘇眠好好聊上幾句,為以後自己的生意打下基礎,就聽外麵一陣喧譁,分外惹人側目。


    第98章


    包廂外的大堂一陣喧譁, 隱隱約約有女子的哀求聲和男子高聲嗬斥聲。本來外堂無論發生什麽事都與蘇眠這間特定的包間無關,可是吵鬧聲尖銳,刺痛耳膜, 讓蘇眠都不悅地蹙了蹙眉。


    方硯知自然也聽見了這等吵鬧, 可是臨到話頭被這突如其來的風波打斷, 他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收場。


    他垂下手來, 寬大的袖袍遮掩住手上動作,借著衣擺和桌案的遮擋, 暗地裏輕輕扯了扯沈舒年的衣擺, 讓他出來打個圓場。


    今日長樂坊的大主顧蘇眠宴請賓客, 消息早早便放了出去。蘇眠美名遠揚, 與京城官員亦有聯繫,家財萬貫更有通天人脈,是揚州城內數一數二的著名人物。


    如今他慷慨解囊與民同樂,長樂坊內所有酒水花銷都由他一人承擔,更是響徹全城。因此坊內多是聞名而來的書生才子拜謁行卷, 隻求與蘇眠見上一見,親眼瞧瞧這丹青大家的姿容風貌。


    沒想到居然有這等不長眼的,敢在蘇眠包下來的場子裏鬧事。本來是一件皆大歡喜的事, 反倒因為這點小小插曲而鬧出了不愉快, 無疑是在打蘇眠的臉。


    沈舒年善於察言觀色, 衣擺被抽動時,他依舊不動如山, 卻在悄悄觀察蘇眠神情。見蘇眠麵色不虞, 渾身氣壓低沉, 隻得出聲緩和氣氛。


    「外麵也不知怎麽的,竟然這般梨花帶雨高聲疾唿, 想來是有什麽要緊事。」他轉動茶盞,而後揚起一抹笑來,對蘇眠請求道,「伯父不必為此心急,我二人左右無事,前去探查一番,早日將事情了了。」


    蘇眠捋著鬍子,對沈舒年這個老友家的晚輩分外合眼緣。他脫下鞋子盤腿而坐,像是打坐的彌勒,笑出了一臉的慈祥。


    「這長樂坊今日倒真是稀奇,居然還有人敢攪了我蘇眠的場子。」蘇眠笑嗬嗬地嘖嘆一聲,眉眼中有著些許不屑,轉向方硯知他們時卻又恢復了和藹的目光,「賢侄和小友出麵周旋,可得注意自身名譽,萬萬不要被小人糾纏啊。」


    方硯知和沈舒年對視一眼,而後異口同聲:「晚輩謹記。」


    得到了蘇眠的應允,方硯知從座椅上起身,朝他行了個禮,便緩緩踱步朝門外走去。眼瞧著麵前這雕花精美的木門關上,方硯知一顆懸在空中的心這才落在了實處。


    他長舒了口氣,摸了一把額頭上並不存在的冷汗,這才半真半假地對沈舒年抱怨道:「沈舒年,沒想到你和蘇眠這麽熟,怎麽不早告訴我啊。」


    聽出了方硯知話裏幾分責怪,沈舒年倒是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他裝模作樣地整理了一下方才被方硯知扯皺的衣擺,哭笑不得地答道:「我不是同你說過,我叔父酷愛書畫,自然與蘇眠這書畫大家有些交集。」


    「我知道你有背景,但不知道你這背景居然能夠讓這傳聞之中高傲矜貴的藝術家對你笑臉相迎。」方硯知朝沈舒年豎起了個大拇指,然後討好似的挽住了他的胳膊,往沈舒年身上賴。


    「沈大公子這人脈這背景,給我老實交代。」方硯知笑嘻嘻地同沈舒年開玩笑,拽著他的胳膊,把自己身上一部分重量交給沈舒年,「沈大公子別是哪家官員裏非要出來體驗生活的小兒子吧。」


    沈舒年微一挑眉,似是對方硯知的話語感到不可思議。他唇角的幾分笑意更深了,用空著的那隻手去別方硯知的腦袋:「就你話多,扯得我走都走不動道了,還不快鬆開我。」


    方硯知被沈舒年的手指戳著額頭,順應他手上力道,往相反的方向撇著腦袋。本來還想對沈舒年說上幾句插科打諢的俏皮話,可是耳邊又恰到好處地聽見了外堂內女子的哀求聲。


    這哀求聲如怨如訴,方硯知聽了都不忍心,滿心的玩鬧心思立即就偃旗息鼓。他後知後覺地想起了蘇眠剛才交代的正事兒,隻覺得外麵鬧事的人實在是太過可惡。


    他鬆開了沈舒年的胳膊,卻沒離開沈舒年太遠,同他並肩而行,時不時還歪頭湊到他的耳邊說話,話語裏麵盡是哀愁:「外麵也不知道怎麽了,哭得這樣慘,聽得我都有些難過。」


    沈舒年不置可否,聞言輕瞥了一眼方硯知,而後打著頭陣,步履匆匆地領著方硯知去前麵大堂。他們穿過九曲十八彎的走廊,方硯知半點沒有記路,險些繞昏了腦袋。


    就在他以為前路漫漫時,卻在下一個轉角見到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亮堂前堂。他被堂內明晃晃的燭火晃了眼睛,隻得抬手遮掩。半晌適應了堂內光亮後,方硯知放下手來,這才看清楚了到底發生了什麽。


    有一個穿著坊內統一樂師服飾的妙齡女子正跌坐在一旁的座椅上,她的月琴被人隨手扔在一邊。女人身前有一個肥頭肥耳大腹便便的男子,正□□著攥住女子手腕,硬要把人往自己的酒席上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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