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可是昨兒個吃得那芙蓉糕膩頭了,今兒安良蕤可是比往時睡得更沉了些,不等穿衣給錢氏請安定省時,王媽媽便冷不丁站在了她的麵前,三兩下便將幾本賬本擲在了她的麵前說道:“身為掌家人婦,據當寅時一刻便起來操勞家務,事事報備,妥帖柴米,若人人都像你睡到日上三竿,這溫家上下十幾口生計可都是要去喝西北風了,縱使抓不住自家相公的心,也要做到麵麵周全,方才不失相公在心底對你的敬重,你還看著我幹什麽,快些起來啊!”


    安良蕤顯是點撥懵了,這敬重不敬重的她倒不是很清楚,就是這眼皮子現在還挺沉的,阿喜似也被點撥過了,緊著步快快將安良蕤梳洗一番,享過早飯,這才算落咎下來。那王媽媽給了幾本近一月來的開支納入,眼瞅著上邊墨字描勾,全自都是流水銀子,可想不易。


    “呀,怎地這一個紫檀木座羊脂玉佛手漢白玉石精刻雕花馬就使了十個當五百,這可是要抵上姑娘你那日成婚近一半呢,這二姑爺也真是舍得,平日光是見享受作樂了,那主母怎也舍得給他買這些玩意?”阿喜探眼瞅來確是憤憤不平說道。


    依安良蕤看,他不光是會享樂更是古怪得很,隻怕不是這物什是買給他那心上人的,若是這般花得也是值當,隻不過眼下錢氏將這等差事交給她,不過就是變著法,依著還是要做那棒打鴛鴦的大棒,如此一來安良蕤便是越發頭疼得很。


    “我看姑娘若是為難還是快快辭了吧,看這賬本二姑爺日日都有花銷,還不小呢,這若是因著起口舌之爭變真真是要把夫妻這點情分全個糟踐完了,王媽媽也是脾氣好生大,我們姑娘可不是受人氣的!”說罷,阿喜這個急性子轉眼就要奪步而去,叫安良蕤將她攔住,總賴也是錢氏吩咐若真真弄拙了往後也沒人信服,隻是這一棒便讓溫起斯率先吃了,直叫溫起斯起手拍台:“往時我都是喝的瑤柱蓮子粥,怎地今兒個就是要喝起這沒油沒腥的清粥,可是你們自個偷了吃,真是好大的賊膽,看我不叫母親把你們這些手腳不幹淨的全都打發給人牙,淨供著敗壞家風!”


    那在旁伺候的家人實在吃冤得很,一個撲通便跪在溫起斯麵前:“二公子切莫吃氣啊,實在不是我們偷吃怠慢了公子,隻因...二娘子今兒不準夥房備油腥,說是賬目吃緊,寬裕不出錢來,叫大家這陣子都體諒些!”


    在旁輕弄紅木嵌碧玉侍女人物扇的小李氏險些捏斷扇骨,賠著麵瞥睨溫起斯:“我當誰要怠慢了誰,原都是一家人,許是姐姐上迴吃了氣,許是還沒消怕不是想要借故讓斯郎你備禮賠罪一番才是,你也真是上迴明介著是新婚頭晚,前天又是迴門大日,你倒好拚個強推硬要在我這處留宿,這姐姐若是怪罪下來,可叫我在這溫府裏怎地生活下去?”


    溫起斯聽著心慌意亂,打發著家人去後,隻慣別頭蹙眉,別人不知道他為何這般,難道她還不知道嗎,自己不光是想要和錢氏賭氣,更是想要為她掙一個名頭,眼瞧著她入他家門已久,一直都是潛門不出,莫要他人還以為是他怠慢了家中小妾,想那安良蕤也是惡毒,平白無故擔去了這賬本一活不說,倒像是要刻意針對他,想到這處溫起斯登時提了金縷步,氣不溜喘地來到了安良蕤房內斥喚:“我當是誰要治我,竟是要作這等手段,安良蕤你出來同我說話!”


    安良蕤房中家人但瞧這等陣仗,快快迴話,待溫起斯細細一聽方才知曉安良蕤前一刻鍾便去了戶長家裏吃酒去了,這下可把溫起斯氣得不輕,屆時又行了狡步快快撥到了錢氏那處,入房時,溫起斯但聞苦藥熬腸,本不想打擾母親養病,但此事若是沒有個妥帖,怕是要讓錦娘受委屈,隻得拚說:“母親,往時家中都是你一人掌帳薄,再說家中另有親人怎地個就讓他人擔了此活,你可知她是如何行事,叫家中怨聲載道,懇請母親快快收迴成命!”


    錢氏在聽後,頭上那抹圈金螺細抹額險些墜滑,她隻慣冷眼看待她這個養育了十八年載的好兒子,明介著家中有一房妾母已經讓她添氣,當年更是不聽她言非要娶了那小李氏,把當初錢氏為他訂下的一門好姻緣活活拆散了,如今好不容易納有了娘子,倒是又估計重施心疼那小李氏,他倒是不心疼心疼錢氏,可是想著等錢氏一死,就讓這小李氏做了這主母,讓她這門楣再降一等,她做不到!


    “他人?她是何他人?她可是你明媒正娶的正室娘子,父親是縣上童生,祖上代代書香,她大姐夫更是常州刺史,二姐夫也是受人尊敬秀才,你瞧瞧那小李氏有些什麽,除了死了二老,哭求著要你娶了她,她還有什麽能奈,成日就知道讓你吃酒作樂,不理家事,我看她就是想要看我這個家敗落了,才好合她的意!”那錢氏說得頗是激動,險些咳嗽添疾,聽自家娘親說這般詆毀妾娘的話,溫起斯縱使是個仰賴父母生活的人也再是聽不得,往時他們溺愛溫起恬,溫起斯掙說不得,便幹脆做起了甩手掌櫃,獨個享受清閑,如今溫起恬不允家中生意,錢氏倒是責怨起他來了,叫他如何不氣惱。


    “母親做事向來章法得很,孩兒也知不得母親歡心,那安家姑娘您逼孩兒娶便娶了,如今看不慣孩兒了,便叫她來壓孩兒,如今這章法叫人如何不信服!”說罷,溫起斯登時揮袖離去,頭不見扭得跑了出去,剩得錢氏渾身發抖,屋外的王媽媽瞧著不對,進屋時,適見錢氏已經昏厥過去,嚇得王媽媽登時腿軟。


    此事經傳全院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李氏更是噗嗤地笑出了聲,饒想錢氏坐大中天沒想到竟是換得這般下場實在叫她歡喜,隻不過她的行為倒叫溫起文有些不安:“二哥同大娘子爭吵,如今大娘子就病,到時候再讓大娘子家的娘家人責怨起來,怕是就要怪爹一個治家不妥,到時候任是爹給個說法也會把家攪上一攪,我們終歸落不到什麽好處,倒不如娘你上前伺候她一番,終歸也是不錯?”


    不想自己兒子竟是幫他人說話,這些年李氏和他過得什麽日子也不是不清楚,想她李氏苦熬苦熬半輩子了,這家裏寬裕風光的時候她是半點油水沒有撈到,如今世道不好落魄了,倒是想起她要她伺候錢氏,這檔子頗事他怎地差使她幹?“我的兒啊,你莫不是糊塗了,往時我們這麽受她欺負,如今她被自己兒子氣得膏肓了,眼瞧著這個家便快是你娘掌家了,你就可以過上好日子了,你這心怎麽往外處長,真是白瞎平日裏我對你的栽培,還不如你妹妹來得好些,總不至於讓我每每見到你就生氣!”


    溫起文自慣將嘴裏話又噎了迴去,行到李氏側旁:“娘可切莫在這關頭犯了糊塗,眼下是那安良蕤掌了薄,那大娘子又是錢家嫡長女,如今出了這等婁事,她家人你瞅著以為不輪個上來探望,這禮數忍都忍了這麽多年,這若是在這裏栽了跟頭才叫功虧一簣啊!”


    聽著自己這個也算正經讀過幾年私塾的兒子,照例應該蠢鈍不到哪裏,可真要伺候起錢氏心中那便是百般的不願,溫起文在旁好說歹說這才將她送去,盡管如何如何不待見但也是要比溫起斯來得妥帖。


    而此刻那溫起斯隻慣在那螺鈿人物山水小平幾上提壺吃酒,一副哀怨可是叫人愁煞,那小李氏剛從錢氏那處迴來,迴房時見是如此遂是遣走了身邊家人,他忽是一個瞥眼,登時喚她小字,可見也並非吃醉,小李氏見狀隻顧將手上那紅木嵌碧玉侍女人物扇輕搖道:“斯郎也真是的,麵上還是你的親娘,在榻上病著,你就怎敢說些重話要她生氣,這真若是氣出個什麽來,看你我還能在這個家如何生活下去!”


    “不在這個家生活那便不生活了,反定有大哥三弟孝敬他們,我在這個家不過也就是個累贅,要麵子脫不得的爛糟事便全個往我身上推,他們可還曾照顧我的感受,我看這下可是好得很好得很呢!”溫起斯說來一兩酒水吞吞下肚,聽得那番話叫小李氏聽得可不是滋味:“什麽叫是累贅,你可是溫家嫡二公子,如今大哥不知去處,公公年事已高自是想要找個可托之人承擔家業,斯郎怎麽在這事上犯了糊塗,莫要我說句不好聽的,那處庶出的可還惦記著呢,你若是沒了鬥氣,婆婆才真真是沒了念想,哎喲你還是聽我的吧?”見那溫起斯全個聽不進去叫小李氏也束手無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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