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一邊偷瞄著禦座上麵又恢復嘴角含笑模樣的隆武帝,一邊暗自警醒著自己,正思索間,就聽身旁的水臻突然「嗷」的一嗓子,整個人就朝前沖了過去…


    賈璉見了,急忙伸手想要將他攔住。誰知…事與願違,不但沒攔住他,自己還被他帶的往前奔了六七步,才將將定住了身形,


    然後,一抬眼,就見自己已經站到了隆武帝的麵前…


    賈璉……


    隆武帝……


    與此同時…


    跳出去的水臻已經指著柳芳大罵開了,


    「喂!姓柳的,你丫的說誰的懷柔的政策不行呢?!想當年我舅舅在世時,那僮瑤二族何曾生過事?別說反叛,跟漢人間連個摩擦都不曾有!


    還不是你們推舉的那李天佑上任後,才生出這許多事端來的!


    還有,你跟人周大人這兒裝什麽大尾巴狼?顯得你多厲害似的?!真當別人都不知你的底細麽?!哼哼,也不知是誰前些日子奉命去遼東巡視時,被韃子給嚇破了膽,第二天就以舊傷復發為由從遼東逃迴來了!


    怎麽?這才幾天,你那眠花宿柳落下的舊疾就又好了?又想著去建功立業,上陣殺敵了?


    嗬嗬,爺好心勸你一句,人貴有自知之明,理國公當年是戰功無敵,但不代表你也是!就憑你那兩把刀,還是別跑去丟人現眼了!」


    柳芳……


    ……


    自今年入夏以來,與大朔相鄰的韃靼、瓦剌等地,皆遭遇了長達半年的旱災,大片草地被旱死,無數牛羊馬匹因缺少食物飢餓而死!


    也因此,一向在冬季枯草季節才會想要到大朔掠奪的韃子,最近突然頻繁擾邊起來,且都是一小股一小股的過來,搶完就走,讓人防不勝防…


    韃子作戰一向勇猛,大朔軍隊則更擅長整體作戰,若論一對一,往往不是其對手,不過遼東那地方一向由熊家把守,熊家跟韃子交戰已有數十年之久,經驗極其豐富,對付起這些個小股侵襲來業已駕輕就熟,自然也不懼她們!


    但水家有經驗,柳芳沒有啊!


    按慣例,每年的秋季,朝廷都會派遣兵部官員去各大邊關巡視,今年被派往遼東的正是柳芳,


    柳芳本以為,此次隻是一場悠哉悠哉的公費之旅呢,甚至一路上都還因著熊景向來出手大方而暗自竊喜著…覺得自己又能大撈一筆了!


    誰知…事與願違!就在其帶領的隊伍走到離遼東大營也就還有二百裏的時候,正好就碰到了一小股前來劫掠的韃子!


    慌亂之下,三百多人的隊伍,麵對隻有百十人的韃子騎兵,硬是被人打的最後隻活下來了幾十人!


    柳芳本人雖未受傷,但卻受驚不小,再不敢在遼東多待,幾天後,就以舊傷復發為由,匆匆跑迴了京都!


    當然,他是不肯承認自己膽小如鼠的,水臻之所以知道這一切,還是因著他侄女長寧公主給他來的一封信,信中對這位極盡調侃,說堂堂理國公之孫,不過一場遭遇戰,被人摁著打不說,還險些被嚇破了膽,真真是枉配將門之後,簡直可笑至極!


    柳芳……怎麽也沒想到水臻會突然跳出來揭自己老底,還是聽他喊的那聲「舅舅」,才突然驚覺,眼前這位乃是東平郡王的…親外甥!那東平郡王府如今雖隻餘孤兒寡母,看似朝中無人了,可這位…卻還在呢!


    要是以前,對於水臻這個最不受太上皇寵愛的皇子,柳芳根本就不會放在眼裏,但如今水臻背後站的可是隆武帝與忠順親王,他自然也得掂量掂量了…


    因此,雖然心中不忿,也隻敢嘟囔了句:「誰…誰嚇破膽了?王爺說話可要有證據!再說了,您都未曾掌過兵,雖職位比微臣高,但畢竟沒上過戰場,又有何資格指責本將!?」


    意思:你一個靠著祖宗的,又有什麽臉說我!


    水臻…立刻被他那看似恭敬,其實滿是譏諷的眼神看得惱了!要是旁人說他靠著祖宗也就罷了,但柳芳這個靠蔭封的…,又比他強多少!?


    因此,立刻反唇相譏道:


    「爺就算沒帶過兵,也比你個慫包強!」


    「你!…」


    眼見著水臻一而再,再而三的罵自己慫包軟蛋,柳芳實在是忍不了了!但水臻身份在那,他又不能罵迴去,隻能反唇相譏道:


    「是,臣確實比不上王爺。既然王爺這麽有本事,不如此次叛亂就由您帶兵前去平定好了,也好讓我等見識見識王爺的風采!」


    隻希望倒時候別被打疼了臉就好!


    水臻……


    柳芳說此話的目的,隻不過是想打擊打擊水臻的囂張氣焰,好讓其知然而退而已!他就不信了,水臻這個連一隊兵都未曾掌過的「兵部右侍郎」,敢直接帶兵去平亂!


    誰知,他的話音剛落,一旁一直默默站在角落的趙侍郎,突然就跑出來拍掌大讚道:


    「哈哈,老夫覺得柳將軍這個提議甚好!忠瑾親王還真是解決此事的最好人選!」


    隨即又朝向隆武帝正色道:


    「陛下!忠瑾親王乃陛下親弟,又是東平郡王的親外甥,眾所周知,東平郡王與那僮瑤二族的族長交情一向甚好,若是他能代表陛下前去交涉,想來那兩位怎麽也得給點麵子。


    就算調停不成,真要打起來,忠瑾親王身為兵部右侍郎,陛下欽差,亦可直接調動附近兵力進行鎮壓,豈不一舉兩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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