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鬼握麵具的男人狼狽起身,七竅的鮮血在下頜處匯合,加上那麵具更為恐怖。


    “薑清衍......”


    聲音沙啞,帶著極大的怒意。


    閣主挑眉,實在是沒想到這人還能認出自己:“要死了,不多說些什麽?”


    “嗬嗬,”鬼握笑得很不屑,“你倒是試試。”


    薑清衍臉上笑意凝固,麵對這樣的挑釁就是他心思平穩也沒辦法揮手而過,抬手輕招,一名玄甲衛的玄刀就落在了他手中,這一瞬間似乎是天地變色,原本昏暗的荒漠變得更加沉重和死氣沉沉。


    突然,一切歸於平靜又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薑清衍猛然迴頭,遠處高坡上還站著一個看不見樣貌的殺手,他的手正掐著別人的脖子,而那個人就是宋知禮。


    對於小阿禮的出現,包括蕭陽羽和穆阿猛在內的所有玄甲衛都瞪大了眼睛。而薑清衍更是深知,這下孟知行沒死的消息就算是坐實了,先前所有謀劃毀於一旦。想到這薑清衍神色愈發暗沉,迴過頭看著鬼握,道:“你們一直知道我的存在?”


    鬼握笑道:“薑閣主,帶著個累贅,想要隱藏氣息,還是難了些。”


    他指向喧舟的馬車,惡狠狠道:“今日,喧舟必須死!”


    “想要以喧舟的死換大夏和玄陽戰爭再起嗎?”蕭陽羽持劍直指,怒罵了幾句不好聽的,接著道,“髒不髒?有種堂堂正正打一架!”


    鬼握對蕭陽羽的話視若無睹,直勾勾盯著統查府閣主,道:“薑閣主和宋大小姐在此,那阿行大人,想必也還活著吧。”


    原先謀劃,孟知行潛藏在使團中進入大夏,與呂齊玄見麵了解當年之事,但是不論怎麽說大夏也是有司徒知明的存在,還有不少江湖流派魚龍混雜,這次計劃薑清衍心裏始終是沒底的,打最心底也是不同意的。所以現在既然毀於一旦了,他反倒輕鬆,笑了笑,抬眉道:“確實還活著。”


    聞言,鬼握提起嘴角,可薑清衍反問道:“那你有沒有想過,他既然還活著,此刻會在何處?”


    鬼握笑意更盛:“既然你與宋知禮在這,那他也定......”


    後半句還沒說出口,鬼握的笑容頓時僵在半空,雙眸不自覺的瞪大,血絲肉眼可見的快速布滿眼珠。


    與此同時,那挾持宋知禮的殺手身後有個黑影突然暴起,像是潛伏在黑夜裏伺機覓食的狼,隻等著此刻給予致命一擊。


    狴犴劃過殺手脖頸猶如吹毛斷發,趁著頭顱還沒有掉落,鮮血還沒有噴湧而出,孟知行就已經把阿禮摟進了懷裏,那帶著老繭的手輕輕摁住阿禮的腦袋不讓她有機會看見這一幕。


    那可是同樣已是黃極境界的同伴!僅一招,甚至沒有反應就已經死了!


    薑清衍和鬼握麵具的殺手同時有所動作,麵對一位貨真價實的陸地仙人,後者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怠慢,甚至開始燃燒自己的氣海,以跌落境界的代價做賭注博一線生機。


    劍刃刀刃相撞,僅僅維持了半個唿吸的時間,劍刃便被斬斷在空中高速旋轉後刺入地麵,隨後便是一隻斷手連帶著鮮血掉落。


    背對著對手,薑清衍微微蹙眉望著手中玄刀,呢喃道:“還是道行不夠……”


    而鬼握卻不顧失去左手的疼痛,放聲狂笑:“薑清衍,現在的江湖已經不是以前的江湖了!”


    話音都還未落,他身形再動,甚至連薑清衍都不曾想到剛才那個照麵,鬼握已經耗盡了內力,身體的殘缺還能支撐他有這樣的速度。


    所有人都認為他還妄想殺喧舟,玄甲衛和蕭陽羽等人快速的收縮陣型,可是鬼握卻一拳將自己的殺手轟成了血霧。


    完成一擊後鬼握轉頭就跑,蕭陽羽想去追,薑清衍率先發現不對,大吼道:“血裏有毒,散開!”


    這下所有人都不再去想著追,而是趕緊逃離血霧彌漫的範圍。


    薑清衍大袖一揮,將剩餘血液打散,看著鬼握消失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就算是一個實力巔峰的黃極境武者,也很難一拳把活生生的五品武夫轟得連渣都不剩。


    除了那個密法,那個多年前薑清衍為了和沈君屹搏命而使用的密法。


    那個血液帶毒的殺手死後,在他身邊的殺手都中了招,剩餘的也被玄甲衛還有蕭陽羽和穆阿猛清理幹淨。


    而遠處高坡,孟知行對這一切仿佛就沒有看到一般。


    或許是嚇到了,阿禮失魂般站著,任由孟知行抱著,靜靜地靠在他胸口,直到聽見他猛烈的心跳,自己那已經如死灰般的心才重新跟著跳動,逐漸熱烈。


    孟知行慢慢放下顫抖的手,阿禮才抬頭看他,上次見麵已經過去數月,現在北修關這邊都快要飄雪了。


    眨了眨眼,看著。


    他好像不好看了……


    阿禮鼻頭突然一酸眼眶瞬間通紅,孟知行突然變得緊張,他抬手想要把阿禮拉迴懷裏,可這炸了毛的貓怎麽會老實?


    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阿禮推得孟知行都踉蹌了兩步,這木頭還直愣愣的迴來,女娘揮著拳頭,緊緊咬著下唇那股無法抑製的憤怒在心頭翻滾:“你混蛋!”


    孟知行切實感受著,也沒有動作,讓阿禮發泄心裏的委屈。


    可阿禮一直強忍著不讓眼淚流下,時間久了,累了,動作慢了,孟知行抓住她的手,把她扯進懷裏:“對不起。”


    他說話的聲音很輕,但對阿禮來說就像是堤壩決堤的最後一滴雨水,眼淚不由分說地奪眶而出,差點哭出聲阿禮墊腳猛地咬住孟知行的肩膀。


    孟知行疼得倒吸涼氣,手還是輕輕拍著妮子的腦袋,嘴裏一直低聲地溫柔地重複著: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阿禮放聲大哭,梨花帶雨地抱怨:“孟知行你混蛋!你知不知道我先是以為你死了,然後我還差點死了……我這輩子都沒這樣過,家不要了,爹不要了來找你這個混蛋!”


    蕭陽羽和穆阿猛不知道什麽時候湊近了許多,看著‘膩膩歪歪,打情罵俏’的兩個人蕭陽羽不停地咋舌搖頭,隻有穆阿猛吸了吸鼻子,呆呆問道:“孟知行,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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