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門緩緩關閉,孟知行看到了趙謙尋離開的背影,又和趙溫玉相視,後者頷首致意。


    “什麽人啊,前來悼念,連門都進不去。”


    阿禮氣唿唿地把東西撿迴來,孟知行卻仍站在府門口不曾挪動腳步,阿禮拉著他離開:“別管他,反正也與我們無關。”


    畢竟在豐州與趙謙尋認識的時候,他就覺得這般少年很對胃口,如今鬧成這般田地,孟知行心頭還是難受。隻能等他安全返迴豐州知曉真相後才能有所改變了。


    宮中偏殿,二王子阿迪力被抬迴了喧舟公主的住處。


    喧舟已經猜到趙景對他嚴刑拷問了一番,但是阿迪力身上的傷勢確實是超出了她的想象。雙手小臂處的骨頭沒有半年修養怕是連筷子都拿不起來,身上大小刀傷慘不忍睹,唿吸更是微弱到難以察覺。


    昀戈試著用內力為其療傷,卻隻覺得阿迪力體內經脈像是被堤壩堵住的河流,外來內力根本無法進入分毫。


    眼下情況,隻能用藥膳緩慢調養了。


    喧舟芊芊玉手握拳輕顫:“好不要臉的玄陽人。”


    昀戈卻不解問道:“他們這般是為什麽?”


    喧舟眸子微眯,語氣更是冰冷:“還能為什麽,不是為了我大夏密探名單就是為了邊關軍力部署。這皇帝老兒,看樣子根本不準備止戰啊!”


    “既然這樣,這柴火,還是得添一點......”


    當晚,又一道聖旨到了統查府。


    慶王府內的趙溫玉也收到了消息,哼笑道:“國禮失竊案已經過去多久了,現在翻出來是為什麽?”


    牧霄提劍站在一旁,讓送消息的暗探退下後道:“聽聞是喧舟公主挑起來的話頭。因為國禮失竊,才錯失了第一次談和的機會,導致戰事再起,說要給在戰場上丟了性命的將士一個交代。”


    趙溫玉都忍不住笑出了聲:“這理由,真的是小孩子過家家。”


    “殿下,這話是什麽意思?”


    趙溫玉起身走到湖邊,拿著魚食往池塘裏撒:“理由是小孩子氣了些,不過就是利益相同而已。國禮失竊案牽扯甚廣,雖然統查府尋到了真兇,但還有很大一部分國禮不知去向,你覺得那些錢去哪裏了?”


    牧霄思索片刻,搖了搖頭:“屬下不知。”


    “是啊,我也不知,”水中魚兒爭搶著食物,“陛下也不知啊。那麽有誰能讓陛下也不知呢?”


    牧霄眸子一頓,幡然大悟:“藩王...或是,宰相!”


    趙溫玉將所剩不多的魚食全部倒了下去,牧霄無奈道:“殿下,這麽喂會死的。”


    趙溫玉不以為然,自顧自道:“這大夏公主,藏拙藏得甚好。她這話頭,無非就是想挑起爭端,看樣子大夏在王都的暗探不少啊。”


    牧霄問道:“我們當如何?”


    “案子又送去統察府了?”


    “是的殿下。”


    趙溫玉挑眉笑了笑:“那就幫幫阿行大人吧。”


    ……


    “這是個坑啊…”


    統查府主辦的新書房內,方肅注視著安靜擺放在桌愛上的聖旨,重重歎了口氣。


    方肅千年的狐狸,孟知行道行也不比他差多少,兩個人都心裏門兒清,隻是統查府職責所在,沒法子推脫。


    現在再看那深黑色的匾額,說好聽了統察府監察百官,說難聽了就是他趙景的刀。


    見孟知行不說話,方肅就繼續問道:“你打算從哪裏開始查起?案子過去這麽久,怕是早就被人查缺補漏了。”


    國禮案子過去大半年,確實無從下手,但還是有些苗頭的。孟知行走向窗邊,不知看向何處:“那龍陽鏢局的二當家,不是還在刑部關著嗎?”


    又是個好天氣,清晨的風沁人心脾。


    楊修明似乎早就猜到孟知行會來,早早的就在刑部府衙前候著,遠遠的就能看見他打著不知道哪裏學來的不入流的拳法。


    兩人碰麵後,楊修明帶著孟知行往裏走去,可謂是神清氣爽:“知道你要來,人都給你提出來了。”


    或許是被阿禮感染,看著這已近不惑的刑部尚書,孟知行輕笑著。


    走過一處空地,用令牌打開刑部地牢的大門,兩人往下走去:“本是秋後問斬人已經押解到死牢,國禮案子要繼續查,你要是現在過來再走程序,怕是要傍晚才能見到人,所以我從昨晚就開始吩咐人了。”


    轉過幾處彎道,陽光開始時漸昏暗下去,取而代之的就是火把的亮光,越深入這腐爛的味道和血腥味就愈加濃重。


    隻是這刑部地牢的守衛也太寬鬆了,孟知行心裏想著的同時走在前麵快上兩步的楊修明突然停了腳步,那寬大的袖口止不住的顫抖。


    孟知行心頭一握,抬眸看去,隻見這一層最裏麵的牢房中赫然躺著一具屍體。


    在刑部地牢,屍體猶如家常便飯,可此刻躺著的人正是原先的龍陽鏢局二當家邵北!


    他躺在木板床上,整個上半身卻垂落地麵,雙眼外凸瞪得老大,看起來就是死死盯著楊修明和孟知行二人。


    “來人!開門!”


    楊修明的聲音都在顫抖。


    因為他急了,沒接到命令私自轉移犯人牢房,好巧不巧還死在牢房裏。在地牢人好好的,一出來就死了,在外人看來,就是楊修明殺人滅口!


    正如他所想,孟知行也是這麽認為的。


    昨夜聖旨才至統查府,今早孟知行到刑部了,楊修明這般快的速度很難不讓人懷疑。


    之後兩個時辰,先是刑部仵作再是李時笙,得出來的結論都是一樣的,在楊修明講他提到上層牢房後不出兩刻鍾就死了。


    一枚鋼針,貫穿脖頸,一針封喉。


    楊尚書,自然而然的到了統查府做客。


    牢門落鎖,楊修明慌張地趴在牢木上:“阿行,人不是我殺的!”


    此刻的孟知行心中萬分複雜,不過眼下兩人身份有所不同他沒法子說出那些有失偏頗的話,這屠子也不是會輕易相信別人的人,他沉默良久,才開口:“楊尚書,統查府從未有過冤假錯案。”


    楊修明的臉色稍稍緩和,怔愣失神地點頭。


    駱明哲快步而來,附耳低聲:“伍部傳迴密函。”


    ‘陵州元安城小漁村,杜成和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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