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


    阿禮一掌砸在自己爹爹的書案上:“什麽時候的事情!”


    宿醉早醒,是阿禮的小毛病,喝得越醉,醒得越早。今天早上等她收到消息趕到統查府的時候,連府門執勤的士卒都好像還沒睡清醒。當即就改變了目的地去了方府,讓自己爹爹那悶葫蘆一樣的管家給他拉出了被窩。


    方肅披著外衫,用指腹輕輕撫順胡須:“今早天蒙蒙亮的時候,駱明哲說就已經出城了。”


    不會是親他一下,給他親跑了吧?


    “去哪裏了!”


    方肅眯眼,怕自己這個明麵上的女兒,實際上的祖宗又鬧出什麽幺蛾子。


    “不說是吧?我自己有辦法。”


    看著轉身就走的女兒,方肅打了個哈欠,咂咂嘴道:“玄甲衛出城拉練去了。”


    阿禮腳步驟停,正要說話方肅又補充道:“蕭陽羽帶隊。”


    背對著自己爹,阿禮牙齒咬得哢哢作響,然後又無可奈何地轉身,換上諂媚笑臉,邊揉肩邊柔柔道:“爹爹~你看,人家就是你部下,我是你女兒,你怎麽胳膊肘朝外拐呢。”


    力道剛剛好,方肅舒服地眯眼,聽她話又眉頭輕皺:“哪裏胳膊肘朝外拐了?”


    “他出城玩去,不跟女兒說,還不是拐啦?”阿禮脆生生道,“我以前總以為爹爹對我最好了,沒想到我這麽漂亮可愛的女兒還是比不過得力幹將。”


    深情並茂說到這兒,還不忘演得委屈巴巴:“哎,胖泉兒給我送了兩盒江州上好的毛尖,還想著拿給爹爹呢。”


    這一說方肅可就急了,抬手在她手背上一拍,疼得阿禮縮手。道:“什麽出去玩,他那是去揚州辦正事兒!而且,毛尖江州的哪有雲州的好!”


    目的達成了,宋知禮馬上恢複原樣,朝著爹深深鞠躬,得意笑道:“謝謝爹。”


    方肅也笑笑:“沒事,王都四個城門的指揮使我都打過招唿了,你飛都飛不出去。”


    好嘛,忙活半天還是沒玩兒過這老狐狸。知禮苦著臉撇嘴喚道:“爹~”


    方肅慢悠悠起身,上前摟著她肩膀朝外走:“有公務在身,你就老實在王都待著,而且,你什麽時候這麽粘著那屠子了?”


    阿禮環抱雙手,細細想想,昨夜發生了這麽讓她丟臉的事情,本就可能見麵時候尷尬,出城了也好,或許半月後就能將此事忘記了。而且這次來,是因為孟知行被自己親跑了,那既然沒跑,倒也不用追上去找不自在吧?


    想到這兒,佩服自己佩服得重重點頭,抬眸瞧見方肅一臉看傻子的表情,又連忙解釋:“誰粘著他了,就是覺得塌冷冰冰的挺好玩兒的。”


    方肅信她個鬼,將她帶出了房門,趁著知禮不注意馬上溜迴房間,房門一關,木鎖一落。


    哎,這下清靜了。


    阿禮一個人風中淩亂,看看緊閉的房門,看看冷冷清清的院子。好不容易的商禮院休沐日,得,又剩下自己了。


    ————————


    南下官道,孟知行騎在馬上出神。手指撫過自己的唇邊,又輕輕抿著,似乎是在迴味昨夜那意料之外的一吻。


    或許是發現自己想得太齷齪了些,劍眉一皺,丟開雜念內斂心神檢查內息。


    昨夜那一吻,似乎是讓他突破了極至一品的屏障,成功進入到了黃極金剛境。


    可這也讓孟知行第一次對自己的實力有所懷疑,迴想從前,內力內凝開始,每次突破所劇增的內力會被煙雨任平生帶著在筋脈內流轉,那種撕裂的疼痛會持續一日或許更久。為什麽這次隻是爆發,卻沒有那筋脈被內力撐開的疼痛了呢?


    抬起右手,上麵有多年握劍帶來的老繭。


    手指微動,內力似乎具像化一般在掌心流動。果然,氣海內力相比於昨夜之前劇增了數倍。而就在內力流轉期間,狴犴也在劍鞘中嗡鳴。孟知行眸子凝住,雙指成劍,微微一抬,劍鞘就傳來哢噠一聲輕響。


    這一刻,嚴重震驚無以複加。


    看看天色,已經接近晌午,路過一家驛站,將馬交與店家看管,簡單吃了點食物後就加快了速度。


    煙雨任平生的內力功法,能讓孟知行腳下步伐靈活多變並且輕如鴻毛,在草木茂盛的林中就像是魚入水般,轉瞬便消失在視野中。


    往後三日,宋知禮就像丟了魂一樣,以前自由自在,日日鬧得精疲力盡。後來爹管著,孟知行管著,攢了一身子力氣。在孟知行離開王都,蕭陽羽帶著玄甲衛入山林後,方肅成了個空杆子,好像也開始擺爛了。這無異於放虎歸山,這三日,宋知禮商禮院也不去了,書也不看了,日日不是叁川雅舍就是醉仙居,正巧南方戲團來王都巡演,她還湊了不少熱鬧,將那日孫玉泉給的一百兩封口費全數打賞給了戲子。日日玩到後半夜,迴家倒頭便睡,連夏吟都找不到她人。


    這夜,宋知禮在自己的難得壹樂裏和花魁柳慕淮對酒當歌。樓下小廝卻急匆匆趕來:“宋姑娘,樓下有人尋你。”


    酒是好酒,但是不易醉。這是柳慕淮自己釀的,還未對外銷售。阿禮還以為是方肅殺過來了,正要逃跑,卻聽到小廝說是個女子。


    女子?


    這都城自己認識幾個女孩子?柳慕淮,李時笙。好像便沒了吧?


    阿禮正要迴絕,又看小廝眉宇間透著緊張,便道:“讓她來吧。”


    話音剛落,一襲紅衣映入眼簾。


    見到人,阿禮就沒了好眼色。


    是金沙賭坊的老板娘,莫燕莎。


    那夜後,蕭陽羽跟她說過。這些賭徒,要麽會在骰子裏做手腳,要麽就是耳力驚人。而那晚,看陣仗怕是兩個都有了。


    柳慕淮也喜歡穿紅衣,但是不如莫燕莎穿著這般衣不蔽體。而且,柳慕淮入山水水墨畫,雖身在風塵之地,但也清新自然。再看莫燕莎,明明家財萬貫卻像個賣身又賣藝的女子。


    下三濫手段見不得人,賭品見人品,阿禮冷冷哼道:“你來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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