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雲眼都沒眨,取出箭,瞄準,再次發射。


    空中出現兩支離弦的箭,急追而上。


    唐雲看向一旁的彭夫子,她剛剛放下弓箭。


    兩支箭幾乎同時追上,擊落將至林雪胸口的箭,不同的是綁著紅色箭羽的箭矢擊落箭矢後同時掉落在地,綁著白色箭羽的箭矢擊落箭矢後往上斜飛,徑直穿過林雪頭頂的靶垛中心。


    紅色箭羽是夫子用的箭矢,白色箭矢是學子用的箭矢。


    四周一片寂靜。


    彭弗率先鼓起掌,“好箭法!”


    “啪啪啪!”


    致知齋的學子們迴過神來,也紛紛鼓掌。


    “天奶呀,這也行?”


    “箭無虛發,太厲害了!”


    “再來一發!再來一發!”


    其中,馮靜和蘇月喊得最賣力。


    駱曉慧看著周圍,不情不願地跟著鼓掌。


    不想給林雪反應的機會,她接著去摸箭囊,但摸了個空,沒箭了。


    一邊等候的丫鬟們也在鼓掌歡唿驚歎,謝荷的手都拍紅了。


    察覺到唐雲摸箭的動作,春梅推了推謝荷,小聲道,“你主子箭射完了,還不快去撿箭。”


    “啊對對,謝謝春梅姐!”


    謝荷連忙跑到林雪麵前,行了一禮,就上手去拔弓箭。


    林雪麵色難看,主子不討喜,下人也沒眼力見,不知道主動提出替她當靶子。


    “好了,都開始自己練習吧。”


    彭弗聲音是輕聲細語的,但她一開口說話,堂內瞬間安靜下來。


    眾人開始自發練習。


    射完箭矢就換下一個,有丫鬟伺候的都是丫鬟去撿箭,沒有丫鬟伺候的則自己去撿箭。


    “駱學友,我叫我的丫鬟一起幫你撿箭?”一個同窗好心道。


    “不用!”


    駱曉慧受驚般大聲道。


    同窗疑惑蹙眉,“不用就不用,你那麽大反應幹什麽?”


    駱曉慧感覺四周都有人在打量她,連忙低頭道歉,“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走到靶垛旁一看,她的箭射得到處都是,她彎腰撿箭,不敢抬頭,隱約聽到背後的喧嘩聲,總覺得那些人在嘲笑她。


    恰好她右邊也走來一個撿箭矢的人,是銀環。銀環看到她,因為對方和主子還生活在一個屋簷下,她就向對方行了一禮。


    駱曉慧扭過頭不看她。


    左邊好巧不巧站著謝荷。


    因為林雪這個靶垛隻有唐雲一個人,她幹脆等在靶垛旁,隻管撿箭就行。


    駱曉慧眼中嫉妒、嫌惡一閃而過,憑什麽這些不學無術的人都能有奴仆伺候,這不公平!


    她低頭繼續撿箭,動作憤憤。


    站立一旁的林雪將此人的神態盡收眼底,眼睛微眯。


    ……


    射藝課結束後,林雪後背都被打濕了。


    “林學子,辛苦了。”


    彭弗嗓音溫柔,“今日你真是幫大忙了,下節課你可以再來給我當助教嗎?”


    林雪勉強維持住溫和的嗓音,“當然,學生樂意至極。”


    “是嗎,看你不笑,我還以為你不樂意呢。”


    “怎麽會?”


    林雪袖口中的手緊握,她提起唇角,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彭弗含笑,小兔崽子,想拿她當筏子,她給點小小的教訓不過分吧?


    ……


    接下來的幾天,彭弗再找林雪,林雪就告罪稱病。


    彭弗表示擔憂,想來看望看望她,然後,她就被院長警告了。


    “你說你,年紀都這麽大了,還跟一個學子斤斤計較。”


    “她不是喜歡當助教嗎?我讓她多當當助教怎麽了?”


    私下裏,彭弗一點也不端莊優雅,她慵懶地歪在榻幾上,“她向你告狀了?”


    清河書院的院長陶又春不讚同地看向她,“人家根本沒向我告狀,是我再三追問下,林雪才跟我說的,你也太不知分寸了吧,怎麽能讓學子當靶子呢?”


    “人家還幫你說好話,說你沒有惡意,隻是跟她開個玩笑,讓我不要懲罰你……”


    彭弗嗤笑,這就是她為什麽見麵第一麵不喜歡對方的原因,她懶懶伸腰,打斷對方的絮絮叨叨,“所以,院長要怎麽懲罰我?”


    陶又春頓住,這要是其他夫子她就直接罰月俸和關禁閉了,但是,眼前這人……輕不得又重不得。


    她歎氣,“我就提醒提醒你。”


    “行,我知道了。”


    彭弗暗暗搖頭,她本來也隻想嚇唬嚇唬對方,沒想到對方直接將院長攛掇上門了。


    “對了,你想好手中的名額給誰了嗎?”


    陶又春問。


    彭弗不假思索:“唐雲。”


    陶又春:……


    她剛剛辦理了對方的學籍,自然認識對方。


    她頭疼道:“我知道你欣賞她的射藝,但她之前生病好幾年,學業上都不知道跟不跟得上,而且她隻是個童生。”


    學院交流賽最重要的是為秋闈造勢,參加的都是秀才,一個童生來湊什麽熱鬧。


    “童生怎麽了?你我不都是從童生過來的嗎?而且,學院交流賽又沒明確規定不準童生參賽。”


    陶又春隻當她因剛剛的事在說氣話,“別胡說了,你好好考慮,我過段時間再來問你。”


    ……


    求學的日子子在接著往下走。


    馮靜對學習刀法的事十分熱衷,每天天不亮就催著唐雲一起去習武堂。


    然後再腳步虛浮地迴到學堂。


    六藝的課程也接著往下上。


    禦藝這門課共五個內容,分別是“鳴和鸞”、“逐水曲”、“過帝表”、“舞交衢”、“逐禽左”。(原本是“過君表”,本書“君”字表男子,覺得不妥改成“帝”了)


    入門課程“鳴和鸞”中的“和”和“鸞”指車上裝飾的鈴鐺,行車時,它們發出的聲音要統一合適。


    “逐水曲”是訓練糟糕路況時的駕駛能力。


    “過帝表”指駕車經過帝王時向帝王敬禮。


    “舞交衢”是展現成熟車技的一種表演,車在交叉道上,往來驅馳、旋轉,仿若跳舞一般。


    “逐禽左”是實戰內容,驅車將禽獸阻攔在左邊,以便射獵。


    唐雲覺得這門課也很有意思,夫子在講述駕馭戰車,學子們在自顧自騎馬,她根據原主的記憶,也很快上手了。


    書藝課上,隻練了幾天毛筆字的唐雲開始還不好意思在人前動筆,她目前隻能做到字跡工整,勉強看得過去。


    等看到蘇月和馮靜寫的字後,她先是不敢置信,再一看周圍其他同窗的字跡後,她沉默了,釋懷了,開始大膽下筆。


    竟然寫得比她還爛。


    這就是在丙班的快樂嗎?


    根本內耗不起來啊。


    數藝課上,夫子在講《九章算術》,唐雲翻了一遍課本,哦,初中數學啊,那沒事了,可以愉快地曠課了。


    她先是去藏書閣借閱了幾本蔡夫子提過的幾本注本,不同名家對同一句話有不同的見解,受益匪淺。


    接著在蘇月的盛情邀請下,和她一同前往馬場騎馬。


    馮靜因為早上的鍛煉,癱在一旁看她倆騎馬。


    策馬奔騰的自由感難以言喻,風聲唿嘯而過,周圍的景物變得模糊,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倒退,天空沒有被高高的圍牆圈定,沒有汙濁的空氣,也沒有無止境的殺戮。


    唐雲沉浸在純粹的快樂中,無憂無慮地學習,還能肆意享受逃課的樂趣,平凡的日常對她來說卻並不平凡。


    如彼翰鳥,或飛戾天。


    然而,當三人迴致知齋時,這份快樂戛然而止。


    路旁聚集了一群學子,正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目光時不時瞥向唐雲幾人。


    “怎麽了?”


    馮靜察覺到不對勁。


    唐雲耳朵微動,聽到人群中的低語。


    “看到了嗎?是中間那位。”


    “就是她向呂夫子行賄?”


    “她還是個童生吧?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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