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恆和張巨鹿都是聰明人,他們兩個也不會拐彎抹角。


    張巨鹿直接就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恭喜逍遙劍仙突破,隻不過欽天監的人說,逍遙劍仙突破之時,離陽國運一落千丈,那時我便猜測或許是逍遙劍仙對離陽有什麽成見。”


    “離陽王朝是無數人的離陽,裏麵有無數的百姓,也有很多無辜之人,逍遙劍仙為一時意氣斬斷國運,是否能夠再考慮一二?”


    林恆卻微微搖了搖頭,對張巨鹿的話不以為然。


    這老狐狸是在混淆概念啊!


    “離陽王朝是整個離陽的,這一點無可厚非,但是我要斬斷的是趙家的江山,無德無能,憑什麽坐穩皇位?”


    “還是說他們所做之事便可以一筆勾銷,我就不能去找他們算賬了呢?”


    “天子之威,好大的威風,用這樣的威壓壓了我這麽久,到了現在才知道來勸和了嗎?”


    張巨鹿一時語噎,他本來還想博得林恆的同情,可是現在一看這林恆可是什麽都知道,心裏跟明鏡似的。


    從頭到尾離陽做的那些小動作,樁樁件件沒有一件是脫離了他的掌控的。


    “逍遙劍仙英明,或許有些事情的確是誤會,如果趙家的江山動搖到時候氣概又是一場動亂。”


    “離陽建朝不易,數百年間,經過多少人的奮鬥和經營,才有了今日的這番成就。”


    “逍遙劍仙的山河之劍可扞衛天下太平,為何不能高抬貴手,放離陽一馬?”


    “何況以逍遙劍仙如今的實力,已經足以震撼任何一方勢力,離陽願意和逍遙劍仙交好,將逍遙劍仙奉為上賓。”


    張巨鹿這一番話說出來,林恆卻突然覺得有些可笑。


    “早就聽聞張首輔文人風骨,天下文人無人能與之相提並論,今日一見果真如此,竟然主動攬下這個任務,挽大廈之將傾。”


    “隻不過文人風骨,可興一國,可挽救不了一個國家的頹勢!”


    “我相信張首輔一顆為國為民的殷切之心,但是我林恆隻是一個俗人,我隻關心我身邊的人,道宗的下場你也看到了,我不喜歡殺人,但更不喜歡自己人被殺。”


    張巨鹿身軀猛地一震,他想了這麽久,本來以為是因為離陽內部有人得罪了林恆,可能是因為龍虎山一事結下的愁怨。


    隻要不是鬧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應該都還是可以挽迴的。


    可是林恆一說這些,張巨鹿也就大概明白了。


    恐怕當初和道宗人一起謀劃的,就是離陽皇室,也有那位陛下的手筆。


    這一刻,張巨鹿心生絕望,他不知道自己走這一趟還有什麽意義,這件事已經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了。


    林恆此人,不愛錢財,不愛功名,年少成名,至今處於巔峰時期,天下無人能敵。


    他這樣的人,沒有理由去冤枉,也沒有理由放棄心中的執念。


    “逍遙劍仙所言,我大概明白了,但是離陽的根基終歸事關太多事,如果一旦風雨飄搖,恐怕天下動亂,天下人分而食之!”


    上陰學宮的人在上邊圍得裏三層外三層,他們都紛紛看著這場熱鬧。


    有些人想猜測出張巨鹿說的話,但是又好像聽不清。


    “怎麽迴事,好像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但是感覺張首輔的臉色有些難看,逍遙劍仙一直在搖頭。”


    “逍遙劍仙武功這麽高,想要防止我們偷聽,簡直不要太容易啊!”


    “不過這一次,恐怕是真的遇到什麽大事,不然他們也不至於談了這麽久。”


    徐渭熊也死死皺眉,以她的聰慧,大概也猜到了他們談話的內容。


    但是林恆的決定到底是什麽,這個誰也說不定。徐渭熊不好貿然去發消息,隻是她心底隱隱覺得,林恆不會就這麽算了。


    張巨鹿說的嘴都快冒火星子了,可是林恆就隻是這樣看著他,最後還讓儒宗的弟子給他倒了一杯茶。


    “張首輔說累了吧,不妨坐下來這歇會,其實你所說的,我也想到了,但是離陽並不是隻有姓趙的,江山到了誰手上不也都是那一套嗎?”


    “我不會阻礙天命的發展,其實如果你們不動雪月城的那些弟子們,我也永遠不會有意和你們對立,隻可惜,這世間從來就沒有如果。”


    “有時候當一個聰明人也沒什麽好的,我勸你還是早些迴去,跟他們說明情況,說不定還能集結最多的兵馬攔住我。”


    “或者把你們護衛太安城最厲害的高手也叫出來,或者是暗殺,或者是明麵上挑戰,殺了我才是一勞永逸的最好方法,不比你在這裏浪費口舌要好的多嗎?”


    張巨鹿聽林恆說完這番話,突然就閉嘴了,他深深的看了林恆一眼,最後長歎了一聲。


    “逍遙劍仙,大局如此,即便是世間最擅攻伐的人也會選擇忍下來,給天下百姓一個平靜,你為何要以天下之亂為代價,平一人之怨。”


    林恆突然站起身來,臉上裝出來的笑容一瞬間全部消散。


    他冷聲道。


    “因為我林恆武功高,實力強,又護短,所以從不委屈求全,如果發生大亂,到事不可解的地步,我會出手平息,為我的所作所為負責到底,但是我這口氣必須出。”


    張巨鹿沒見過這樣的人,哪怕是被稱為人屠的北椋王徐驍,哪怕明知妻子之死事有蹊蹺,但是為了天下穩定,萬眾歸一,也沒有輕易發動戰爭,動搖國本。


    可林恆表麵言笑晏晏,一副好相與的模樣,可是實際上骨子裏有一股狠厲和執著。


    無論是誰也無法改變他的想法。


    想通了這一點,張巨鹿突然就不執著於勸服林恆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擾逍遙劍仙了,我就先行告辭了。”


    張巨鹿第一次感受到這種深深的無力感,他當著文武百官的麵接下這個任務,可惜,他做不到。


    張巨鹿讓人將隋珠公主照顧好,也一同帶走了,前前後後也不過用了兩個時辰的時間。


    上陰學宮的弟子們又是一臉懵。


    “這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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