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熊此話一出,霎時間一片嘩然,儒宗的人甚至都覺得徐渭熊是瘋了。


    她怎麽能狂妄到和逍遙劍仙論道?


    就算是一時口舌之爭贏了,那也是落了逍遙劍仙的麵子,逍遙劍仙的可怕之處,他們可都是知道的。


    別說最後逍遙劍仙一怒之下,三宗隻剩下劍宗,那可就真的什麽都完了。


    林恆聽到這個要求,也有些錯愕,似乎是有些不相信。


    不過看徐渭熊眼神這麽堅定,林恆也就明白了,北椋王徐驍倒是養出了個好女兒。


    都到了現在,她居然還想方設法的試探自己,甚至當眾提出論道的要求。


    “你如果輸了怎麽辦?”


    徐渭熊卻決絕的搖了搖頭。


    “我從來沒輸過,也從不知道輸字怎麽寫,隻想問逍遙劍仙接不接受我的挑戰?”


    林恆向來被要求問劍,倒是沒幾個要跟自己論道的。


    “上一個敢和我論道的人,叫做李淳罡!”


    “李淳罡的道乃是劍道,天門之劍,絕世之景,能為天下後人開先河的劍,你又以何論道?”


    徐渭熊挺直了身體,隻說了兩個字。


    “天下!”


    林恆一挑眉,頓時笑出了聲,其他人不禁有幾分忌憚。


    不知道逍遙劍仙這笑是什麽意思,是不屑一顧,還是被說到心坎裏的會心一笑?亦或者是暗含殺機?他們是真的沒底啊!


    但是徐渭熊的性格他們也了解,此時無論是誰也拉不迴來。


    林恆點了點頭。


    “好,我接受你的挑戰,既然你敢問道,那我也給你一個答案。”


    “隻不過你如果輸了,此生不得與人論道,你還要把高山流水交給我。”


    徐渭熊轉眼一想,這要求也不算過分,而且她並不認為自己會輸。


    “好,逍遙劍仙既然已經提出了要求,那我希望,如果這一次是我贏了,逍遙劍仙能夠許我一個願望。”


    林恆也立刻答應了下來。


    “沒問題。”


    雷無桀傻眼了,轉頭看向蕭瑟,卻發現蕭瑟的臉色也很難看。


    雷無桀咬了一口唾沫。


    “蕭瑟,你怎麽看起來並不太高興的樣子,是不是你覺得姐夫贏不了?這個女人真有這麽厲害嗎?”


    蕭瑟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心裏沒底,我不知道師傅會不會贏,但是我始終相信,如果是師傅的話,一切難題終究會迎刃而解。”


    “可是諸子百家,儒術方興,千百年來流傳於世,百家辯壇之時,是何等盛況,這個徐渭熊可以說也是出盡風頭,至今她的確還沒有輸過一場。”


    雷無桀也有些愣了,眼見儒宗的人已經去收拾場地了,他也有些急了。


    “那要是按你這麽說,姐夫可能會輸?那為什麽還要和他們比論道?直接比武功不就行了嗎?”


    “我就不相信,如果比武功的話,他們在場所有人能有一個人打得過姐夫。”


    “武功上打不過,就開始另辟蹊徑了,簡直太卑鄙無恥了,儒宗這幫人還總說什麽君子之風,我看根本就是自欺欺人。”


    蕭瑟一把拉住了雷無桀,神情有幾分凝重。


    “君子六藝,禮樂射禦書數,無論是哪方麵,都是得到天下人認可的,師傅的本事你應該也是了解的,所以我認為,師傅不一定會輸。”


    “這隻不過是一場小型的辯論罷了,就算他們真的有贏了,難道敢四處宣揚嗎?他們活膩歪了嗎?”


    雷無桀聽他這麽一說,倒也放鬆了下來。


    此刻儒宗門人才是最膽戰心驚的,他們一個也惹不起啊!


    輸了頂多就是名譽受損,恐怕還會被其他門派冷嘲熱諷一番,朝廷那邊肯定也要過問。


    但是贏了……逍遙劍仙應該不會發怒吧?


    林恆和徐渭熊對立而坐,中間隔了大概有一百米遠,二人前麵都放著一隻方桌,方桌上麵放著一個香爐。


    香爐上點燃了三炷香,煙氣緩緩飄出來,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剛剛你說你要論的道是天下,這兩個字的確很宏大,也足以能夠震懾人心。”


    “可是我闖蕩江湖這些年以來,遇到用天下二字來壓人的,實在太多了。”


    “他們大多有淩雲之誌,以天下為道,興亡之憂,有人為私心,而有人卻本心為公,寵辱忘之。”


    “那你的道呢?你所謂的天下,和他們本質有什麽不同?”


    不知為什麽,徐渭熊感覺林恆隻單單坐在那裏,就讓她感覺有一種壓迫感。


    聽到林恆的話,她也微微愣了一下,思考了片刻之後,她就直接答道。


    “自然是有所不同,天下一分為二,一為天,二為地,天地分割,方有天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下大權其實是歸攬於一人之手……”


    王祭酒站在閣樓上,細細觀察著二人論道的場景,後麵的弟子實在不解。


    “師伯為何不出麵阻止徐渭熊呢?”


    王祭酒卻搖了搖頭,他之所以不派人出麵阻止,其實也是想要看清林恆這個人。


    徐渭熊的性子他還是了解的,雖然她有些蠻不講理,但實際上,她這個人最懂分寸。


    “且看看吧,林恆這個人表麵上就像湖麵一樣平靜,但是他的內心卻如同萬丈深淵,太深了,我看不透。”


    林恆聽了徐渭熊說了一大串,也不禁點了點頭,徐渭熊這個人是真有幾分見解的。


    從古說到今,引經據典,更是引出了很多她自己的觀點,以一種近乎極致冷漠的旁觀者視角縱橫天下,確實客觀獨到。


    未經考據的絕不會多說一言,凡是所講之言,皆是有史可究,絕對沒有一點差錯。


    “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不過你太偏執,走向了一個極端。”


    林恆將桌案上的茶端了起來,之後正對著自己放到身前。


    徐渭熊微微一愣,皺了皺眉頭,似乎不明白林恆說的這句話的意思。


    林恆隻是將手伸到茶盞上方,手指輕輕一攏,而後再轉而向桌案上一彈,頓時桌案上就出現了一幅圖。


    “此圖名為山河圖,我以山河為界,山水之間,天下興衰,無窮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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