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將通名!”


    羅成眯著眼,看著一名跟他差不多的朝廷將軍,單槍匹馬,無畏衝陣。


    手上同樣是一杆長槍。


    所過之處,根本沒有一合之敵。


    玄甲軍將士們多是被長槍捅破咽喉,刺穿眉心。


    槍法,精妙絕倫。


    不過隨後而來的朝廷大軍,讓羅成麵色一變,隱約可見旗幟上,飄著的嶽字。


    這是攻打巴郡的朝廷兵馬...


    難道他們攻下了?


    想到這裏,羅成的臉色開始發白,要真是這樣,主公可就完了。


    “吾乃大漢折衝將軍,林衝!”


    林衝躍馬持槍,一陣猛衝。


    待得知,討逆大將軍李景隆沒死,便不再莽撞戀戰,重新殺了迴去。


    他是得了嶽飛的將令。


    單槍匹馬,先衝上來看看。


    倘若大將軍健在,一切都好說。


    要是不幸陣亡,便要再做決斷。


    “林將軍槍法卓絕,單騎衝陣,來去自如,著實厲害的緊。”


    “不知,大將軍尚在否?”


    嶽飛麵溫如玉,聲音帶笑,看著渾身浴血的林衝,表示欣賞。


    “迴嶽將軍,李景隆大將軍還沒死。”


    聽著嶽飛的稱讚,林衝撓了撓頭,有些臉紅。


    要論槍法,他現在隻敬佩兩人。


    一是嶽將軍,二是楊將軍。


    不管是誰,真交起手來。


    他一個都打不過。


    “沒死就好。”


    嶽飛微微一笑,看著雙方停止廝殺,前後戒備的玄甲軍們。


    不再言語,而是帶著林衝上前,從懷內掏出一麵金牌,高高舉起。


    聲音,響徹天地。


    “爾等聽著,吾乃征西將軍,嶽飛,奉陛下之命,前往巴郡平亂。”


    “今盡數收複巴郡,生擒李淵!”


    “你們主公背信棄義,狼心狗肺,上不知報天恩之重,下不知報生父之恩。”


    “為一己私利,不去救其父,為謀朝篡位,不惜害其民,這樣的人也值得你們用生命去效死嗎?”


    “...”


    “什麽?”


    “這怎麽可能啊?”


    “大將軍李淵,被生擒了...”


    “主公他不是那樣的人!”


    “嘶!”


    “你們看,他手上的金牌寫的什麽,如朕親臨,這不是天子的隨身金牌嗎?”


    “...”


    玄甲軍們,集體嘩然。


    各個麵麵相覷。


    嶽飛的這一番話,簡直太有殺傷力了。


    從始至終,他們的真正領袖是李淵,而李世民隻是李淵的二子,得了將令,才擔任主帥。


    雖說有如秦瓊、尉遲恭、蘇烈等部將,外加一些將士,隻忠於李世民一人,稱其主公。


    但是李淵的身份,仍是真正的李氏一族領袖。


    “休得胡言!”


    “將士們,不要輕信朝廷之言,他們隻是想亂我軍心,救出敵軍主力,想破巴郡,攻下江州,哪有那麽容易。”


    “隨我殺!”


    羅成麵色焦急,暴喝一聲,便要帶著麾下將士,再次開戰。


    不管消息是真是假,他都必須當成假的。


    否則,軍心大亂。


    還怎麽打?


    可是下一刻,羅成的臉色徹底變了。


    蒼白無比,手裏的一杆長槍,似有千鈞之重,險些掉在地上。


    隻見嶽飛一招手,身後趕來的朝廷大軍當中,立刻便有幾十名親衛。


    推著一輛嶄新的囚車。


    其中坐著的一人,身著白色囚服,但麵容剛毅,隻是神色衰敗,目光無神。


    不是李淵,還能是誰?


    巴郡,真的被破了...


    “此人,想必你們都認得吧?”


    “昔日的鎮國將軍,李淵。”


    “你們的意思,一直不都是陛下昏庸無能,大漢氣運將盡嗎?”


    “所以才跟著李淵造反,以為這是一位雄才大略,不昏庸無能的主公。”


    “現在呢!”


    嶽飛虎目微眯,聲音森寒。


    “睜開你們的眼睛,看看,你們的明主現在縮在囚車裏,不日便將被押送入京,滿門抄斬,夷九族!”


    “你們難道都想跟他一樣嗎?”


    “陪他一起去地府裏頭,再跟你們的明主,造閻君的反不成嗎?”


    “...”


    李淵閉上了眼睛,兩行老淚滑落。


    勝者為王,敗者寇。


    他無話可說。


    但是有一點他想不通。


    天子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絕對不是什麽聖明之主,可是為何,等到他們造反後。


    這個天子,他就變了?


    層出不窮的手段,從未見過的將領、精銳。


    尤其是這個嶽飛...


    東側戰場上的玄甲們,全都沉默了。


    看著在虎賁軍、禦林神射手們掩護下,緩緩走向嶽飛陣營的李景隆、郭圖等人。


    竟然下意識的讓開了一條道路。


    沒有一個阻攔。


    羅成也是閉上了眼睛。


    大勢,徹底去了。


    玄甲三軍的真正主公,都落在了朝廷手裏。


    他也無法,辯駁嶽飛的這一番話。


    “咱們都是我大漢的子民,臨行前陛下賜某金牌,便是希望某能早日凱旋,讓我大漢的子民,少受一些戰亂塗炭之苦。”


    “何況,還是咱們自家人的內鬥。”


    “若是你們放下兵器,我嶽飛奉陛下金牌在此為證,絕不計較,你們造反謀逆之罪。”


    “你們當中,還有人願意重迴陛下的麾下,為大漢盡忠,仍可留在軍中。”


    “縱使是去護衛邊境,對付那些整日在我大漢境內燒殺擄掠,禍害百姓、同胞的蠻夷惡賊,也好過自相殘殺啊。”


    “弟兄們,不要再讓你手中的漢劍,染滿我們漢人同胞的鮮血。”


    嶽飛的眼圈發紅,握著金牌的手都在發顫。


    聲音之中,充滿悲痛。


    但是字字發自肺腑,句句出自真心。


    他相信,大漢百姓、將士們的心中,還是存在著家國天下。


    還有一絲身為漢人的血脈,獨有的善良、質樸。


    這樣情況下,不會再負隅頑抗。


    平白犧牲。


    天子賜他金牌的真正用意。


    莫過於此。


    平叛,還有什麽能比兵不血刃,更好的平叛呢?


    “嶽將軍...”


    “說得沒錯,境外蠻夷作亂,我遠在邊境的同族表親,被匈奴搶走財物不說,一家十三口,全被殺害了,可憐我那九歲的侄女...”


    “匈奴該死!”


    “沒錯,誰願意殺自己的同胞,要是可以的話,我更想去塞外邊境,殺光作亂的匈奴!”


    “我也願意!”


    “不打了,算我一個!”


    “...”


    玄甲軍一名百夫長渾身傷痕累累,右臂被利刃從小臂處斬斷,觀其傷口處竟是以火燒止血,此事似是被觸動了靈魂,第一個放下左手握著的漢劍。


    跪在地上,神色痛苦。


    怒斥著匈奴。


    有了第一個帶頭,三萬多玄甲軍皆是放下兵器,單膝拜倒,低下了頭。


    羅成表情複雜,深深看了一眼嶽飛。


    不料,兩人竟是對視。


    說真的,他都有些動容。


    甚至第一次開始沉思,嶽飛剛才所言的問題。


    他竟然從來都沒有思索過。


    都是漢人,天子麾下能有此等人物,想來也昏庸不到哪裏去。


    為何一定要兵戎相見。


    隻是為了,所謂的王道霸業?


    鬥得死去活來,天下震蕩,百姓受苦。


    反而讓外敵蠻夷趁此機會,坐等著來燒殺搶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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