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閑識得東風麵,萬紫千紅總是春。


    春天來了。


    這是大周朝的春色。


    孔師種下的那一排排楊柳,雖然還隻是苗兒,但在劍宗諸人整日的靈玉澆灌之下已經越發茁壯。照這般模樣看來,不消三五年,便又是一種鬱鬱蔥蔥、層林盡染的景象。


    一開春,便有鳥兒往迴飛,劍宗上的翠綠自然成了鳥兒們最喜歡光顧的地方。嘰嘰喳喳,好不熱鬧。


    這些時日,劍宗上主要在處理一個問題。


    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雷孤衡和帝玄天對外的身份都是劍宗雜役。


    徐來考慮到,雜役終究還是有辱妖族太子的身份,於是便打算將這個名頭換一換,改成劍宗弟子。


    這便順暢多了,也合理許多。


    但既然是弟子,便要有大小之分。


    陸青山和鬼車已分出了大小。


    其實陸青山在徐來將他也劃到弟子之列時,本是表示出了強力的譴責。但考慮到沒有個上得了台麵的身份終究是不便行走,再加上雷孤衡的勸告,最終還是應了此事。


    對這件事最熱衷的當然數陳隨便。


    徐來摸了摸她的腦袋,大黃狗見狀便不由自主的動了動耳朵,旋即才反應過來不是在摸自己,有些無趣,走到一旁趴下,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


    “你是國子監的監生,怎能成為劍宗弟子?”


    其實對於陳隨便的事,國子監方麵雖然始終沒有發表意見,但這樣終究是有些不妥當的。隻是礙於陳隨便本就是分光學院的監生,劍宗現在的山頭又完全是在原本分光學院的地盤上重建的,再加上徐來又是陳隨便的師父,所以大多數人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你跟著師父修行尚且好說,但要是因此叛出國子監入了劍宗,那是徹徹底底的兩碼事。


    這個問題有些複雜,徐來考慮了很久,但有一點可以首先確定。


    夜歸人最小。


    夜歸人撇了撇嘴,道,“明日我便隨師父修行。”


    對於這個突然多出來的師弟,陸青山也很是無奈。堂堂人族皇朝的劍尊,通玄境巔峰的劍修者,莫名其妙跟一個洞幽境都不是,準確的說,連修行者都算不上的小修士成了師兄弟。


    確定了最小的,最大也好確定。


    雷孤衡道,“沒人想跟王將軍爭吧。”


    眾人皆是沉默。


    王玄策的名聲,不止存在於人族皇朝,這點是毫無異議的。


    第一名和最後一名都已經確定。


    帝玄天道,“雷院長早便以劍道修為聞名於世,便是二師兄。”


    雷孤衡並未謙遜,此時除了王玄策之外,也隻有


    陸青山能穩勝他一二,但陸青山是他的徒弟,自然不可能排到他前麵。


    帝玄天又和陸青山對視了一眼,陸青山沉默了片刻,道,“太子為先。”


    畢竟是妖族太子。


    歸元境之下,妖皇便是無敵。


    鬼車和白澤修為相仿,鬼車無法接下陸青山全力一劍,白澤自然也難以做到。如此,一二三四俱已確定。


    大弟子王玄策。


    二弟子雷孤衡。


    三弟子帝玄天。


    四弟子陸青山。


    陳隨便不便排位,夜歸人排最後。


    隻剩下了兩人。


    準確的說,是一人一虎。


    鬼車和白澤相視冷笑,雙目眼中同時爆發出陣陣精光。


    ……


    ……


    從徐來迴到劍宗後,國子監就沒平靜過。


    事實上,這個事情應當追究到當年徐來帶著陳隨便加入國子監那時起。


    很多監生看著天上鳥鳴和震耳欲聾的虎嘯,已經有些麻木了。


    兩隻通玄境的大妖。


    這還是在雷孤衡、陸青山以及國子監諸多師長的合力維護之下,層層真氣形成了數道屏障。否則白澤全力一嘯,那些普通的監生會立即識海炸裂而死。


    那張姓監生運氣倒是好,前些時日被救了迴來,隻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似乎留下了什麽後遺症,總覺得嘴唇便有些鹹鹹的味道,也不知是怎麽迴事。


    張姓弟子舔了舔嘴唇,看著那碩大的白虎,目光露出十分強烈的向往之色。


    通玄境大物的威能……


    王阿貴走到那張姓弟子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別看了,我等隻是普通人,又不是陳師妹那般天命者,哪裏有拜皇子為師的福氣。”


    張姓弟子嘿嘿一笑,也收起了些癡心妄想,道,“王師兄覺得,這白虎和那黑鳥誰厲害?”


    王阿貴搖了搖頭,“那誰知道,都是通玄境的大妖,估計也就是個半斤八兩,差不多去。”說著,他壓低了聲音,“我聽師長說,那可不是什麽普通的鳥,那鳥叫畢方,乃是上古異種,我看多半是鳥厲害些。”


    “畢方鳥啊,這鳥怎生的如此之大,叫人好生羨慕。”


    張姓弟子聲音拖的老長,目光灼熱。


    ……


    ……


    這場鬥法,足足持續了三天三夜。


    並且還沒結束。


    畢方鳥洛溪的羽翼遍布劍宗山頭,甚至有一些隨著勁風唿嘯落去了其他的學院,有那張姓弟子的前車之鑒,監生們都很聰慧的提前躲了起來。但很快,一旦羽翼落地,監生們便如潮水一般湧出,


    拚命的想搶奪那些羽翼。


    這可不是一般的好東西。


    通玄境大妖的羽翼,堅如磐石,堅不可摧,又有割金斷玉之利,攻守兼備。便是一些品質極佳的法寶,也難以與其相提並論。


    開始的時候僅僅是一些監生們在搶奪,到了後來有些講師甚至都按捺不住心中的躁動,旋即加入了戰場。


    花想容看著下方亂糟糟的一片,有些無奈,道,“那兩個……東西,還沒打完?”


    按照周朝修行者的習慣,花想容本是要稱唿孽畜的,這沒有什麽侮辱性的含義,真的隻是一種習慣。


    易明遠手中拿著一片畢方鳥的羽翼,看著天上已有幾分頹然之色的畢方鳥,道,“應當快了。”


    關海清見兩人在用神識護住下方諸多監生,於是走了過來,想說些什麽,旋即又搓了搓手,瞟了一眼易明遠手中的畢方鳥羽翼,道,“易師兄……那個……”


    易明遠哪裏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關海清雖然修為不高,但畢竟在國子監擔任講師多年,哪裏好與那些普通監生和年輕講師爭奪。


    易明遠手腕一招,那羽翼便朝著關海清飛了過去。


    “確實是好東西。”


    ……


    ……


    第五天。


    天上已不再有羽翼落下。


    即便是通玄境的大妖,五天四夜的鬥法,也足以讓他們力竭。


    足足五天,大多數監生沒有修行,然而講師們卻極為反常的沒有出言阻止,能夠觀看通玄境大妖的鬥法,不管是對監生還是監生,好處都不言而喻。


    不一定是修為上的好處,但心性肯定會發生一些變化。


    修行,先修心。


    這般盛況,上一次出現時,還是陳隨便在朝陽穀上連破四境。


    張姓弟子戳了王阿貴一眼,隻覺眼皮有千萬斤重,識海早已幹涸,道,“他們什麽時候打完,我快撐不下去了。”


    王阿貴麻木的道,“應當快了。”


    “這話易師叔在兩天前就說過了,我等不下去了……”


    張姓弟子話音剛落,便再也支撐不住,當即盤腿而坐開始冥想,飛速的恢複起了神識。


    幾乎是與此同時……


    白虎找到了一個機會。


    一個畢方鳥,終於下落到他攻擊距離內的機會。


    其實有一點倒是被王阿貴猜中了,畢方既然是鳥,終究是能飛的。白澤既然要顯露本體,自然不便禦氣淩空。


    這個機會,他等了整整五天。


    便在畢方鳥剛剛收迴鳥喙,後退不及的時候,白虎猛然從地上一躍而起,仿佛要將整片星空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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