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歡喜有人愁。


    陳留王可能很愁,但是最愁的,應當是那些北狄使節。


    這件事情很重要,甚至要比他們跟人族皇朝之間的親事都要重要。


    當然沒人會天真的認為,妖族太子拜入劍宗門下,成為雜役,僅僅是妖族太子自己的意思。


    這件事背後有什麽含義?是妖族要重新現世,或者,想的更深遠一些,還是那位在通玄境巔峰停留了許久的妖皇,找到了一絲突破的契機?


    難道,他們對否定促成這門親事如此果決,毫不猶豫。


    北狄使節的臉上說不上好看,但是也絕對算不上難看。


    或者說,不敢難看。


    金鴻站了起來,不知這是多少次向人皇行禮,然後告退。


    他需要用最快的速度把這個消息帶迴狄荒,然後清焰大巫會趕在其他三荒之前做決定。


    臨行前,他深深的看了徐來一眼,然後道,“原來你們早便有了更好的盟友。”


    所有人都知道,金鴻是個很重禮數的人,所以這句話他隻會對徐來說。


    徐來沒來得及解釋,當然他本也不想解釋,雖說當年那件事不一定跟狄荒有關係。


    陳留王知道再難從徐來身上撬開一些什麽,也很難從帝玄天的身上占到便宜,縱然心有不甘,仍不得不臉色難看的坐迴了位置上。


    接下來便是一些可有可無的事情。


    其實本該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比如說,有些人想試探一下人皇的底線,也有些人想看看能不能趁著人皇和那些人扳手腕的時候,從中得到一些什麽東西。


    哪怕是空口的許諾也好。


    但現在這些事情都不複存在,相比較妖族可能重新現世的事情,其他的事都是小事。


    其他的修行者也跟北狄使節一樣,需要用最快的速度將信息帶迴各自的宗門,早做決斷。


    離開金馬門的路上,雷孤衡走在徐來身後,小聲道,“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他,自然指的是陳留王。


    帝玄天眉頭挑了挑,“那又如何?”


    ……


    ……


    陳留王有沒有察覺什麽?


    隻要他不是傻子,定然會差距一些東西。


    答案無非便是徐來究竟是不是人皇的落子,縱然如此,人皇也很難放心將於妖族聯合這等大事交由徐來來辦。


    所以答案便隻剩下一個。


    無論從哪方麵看,徐來都很像是人皇的私生子。


    陳留王可能不會這麽想,但不管他會不會這麽想,在周朝境內,天子腳下,確實有人可以殺掉徐來。但想在不驚動人皇的前提下,殺掉雷孤衡隨時護衛在左右的徐來無異於癡人說夢。


    這並不


    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帝玄天道,“我們還不迴去嗎?”


    他自稱是劍宗雜役,一是因為雷孤衡當先這麽說,這也確實是個能拿出去的身份,二是他想著自己已經是雜役了,那麽血脈的問題,徐來也應該會用些心幫自己解決。


    麒麟和天風血脈不相融,永遠是妖族的切膚之痛。


    迴到了酒樓,先前徐來在長樂宮裏徐來一直不敢任由那些靈氣小蛇治療傷勢,此時走了出來,才敢稍稍放開些許,把九尾抱了出來,這才到道,“還得去救一個人。”


    “誰?”


    “我徒弟。”


    說話的是雷孤衡。


    ……


    ……


    歸元劍派和人皇之間的往事,對於大多數修行者來說都不是秘密。


    當然,自從陸青山進了天牢,便成了他和人皇指間的往事。


    這對於歸元劍派,對於天下劍修,其實是好事。


    徐來再次找到了崔巍。


    理由很簡單,有些事情,隻要有了第一次,便會有第無數次。


    崔巍的目光停留在雷孤衡臉上。


    縱然易了容,但作為當年親手將這位分光學院院長押入天牢的禦史,哪怕雷孤衡化成了灰,他也認得。


    崔巍歎道,“其實我不想幫你。”


    徐來點了點頭,道,“你幫過我很多次了。”


    有個問題崔巍一直想不明白,別的修行者不敢問,但他沒什麽顧忌。於是他問道,“陛下真是你爹?”


    “不是。”


    崔巍點了點頭,也沒問這件人皇要求他做的事徐來怎麽會知道,又問道,“假如這次我不幫你,會怎麽樣?”


    徐來道,“不怎麽樣。”


    這句話的意思其實是,一切照舊。


    陸青山是歸元劍派的掌教,又是位通玄上境的劍修,不,現在已經是通玄境巔峰了。這樣一位修為高深的劍修者,放在任何時候,不說左右局勢,起碼也是有著不少分量的。


    引誘陸青山出手,是雷孤衡的意思。


    但無論陸青山出手與否,崔巍是否願意救陸青山與否,以及陸青山出來後願意跟他們走與否,哪怕三個全是否,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該幹的活兒還是要幹。


    崔巍臉上看不出來對這個答案滿意還是不滿意,隻是腳步卻是往前走,嘴中接著道,“其實不久前,陳留王也讓人來找過我,我問了他同樣的問題。”


    徐來沒有說話,他知道崔巍不是在跟他說話。


    “世界很大,我們都太渺小,少了誰,太陽明天也是照常升起。”


    崔巍說著,走進了天牢。


    ……


    ……


    徐來和雷孤衡便一直在外麵等。


    陸青山不一定很重要,但這件事卻很重要,所以容不得出半點差池。


    崔巍進了天牢之後,劍閣的擔子便全部落到了夜送客身上,這對於夜送客雖然不是什麽問題,但崔巍長時間不現身,定然會引起一些人的猜測。


    雷孤衡問道,“他不會死在了裏麵吧?”


    徐來看了他一眼。


    雷孤衡道,“司夜那德行……您是知道的。”


    徐來道,“我倒是覺得問題出在陸青山那裏。”


    雷孤衡心中一驚,越想越覺得徐來說的對,皺眉道,“那該如何?要不,我下去一趟。”


    徐來搖了搖頭,“問題應該不大。”


    崔巍或許需要一些時間,但應該沒什麽大問題。


    因為從本質上說,崔巍和陸青山,是同一種人。


    沒有人比他更適合。


    ……


    ……


    徐來料想崔巍應當能說服陸青山。


    把陸青山營救上來最大的障礙,其實不是司夜,也不是外麵那些耳目,而是陸青山自己。


    但沒想到他竟然花了整整三十三天時間。


    陸青山的衣裳很幹淨,也很整潔。


    畢竟是個追求體麵的人,不然也不會向丹丘生出劍。


    其實徐來本來想到,倘若崔巍跟他說這是雷孤衡的意思,可能很容易便會說服陸青山,如今看來,崔巍應當是沒跟他說雷孤衡來到了這裏。


    這位大周朝的劍尊,已是通玄境巔峰的劍修者,此時雙目竟然有些泛紅,身體微顫。


    雷孤衡也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但他畢竟早有過心理準備,所以表現要比陸青山好上不少。


    他曾很多次以為,餘生沒有再和愛徒相見的機會。


    之所以會有這般想法,是因為當年陸青山站在了三皇子那邊,完全是因為他的原因。


    雷孤衡率先走了過去。


    他拍了拍陸青山的肩膀。


    他拍的很輕,很輕,但陸青山的半邊身體卻是猛的一抖,嘶聲道,“這是你的局?”


    雷孤衡搖了搖頭,道,“是你自己的局。”


    當年陸青山其實不想向人皇亮劍,但卻因為和雷孤衡的關係不得不亮劍。


    如今他以自己的行動向世人證明,陸青山永遠是周朝的陸青山。


    他給自己布了一個局,然後花了兩百多年的時間,再親手解開。


    陸青山問道,“我們去哪裏?”


    雷孤衡的答案,還是當年徐來的那個答案。


    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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