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來身上的疑點很多。


    比如說為什麽會把陳隨便送進國子監。


    比如說為什麽要加入分光學院。


    ……


    當然,還有現在的,他為什麽會真修者的招式。


    林羨魚知道天地震的法門很容易理解,她的兄長是從軍,她自然能接觸到一些巫修者的修行法門。


    那麽徐來,先前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洞幽境修士,他又是如何知道移行換位這招的?


    ……


    徐來知道的,不僅僅是移行換位。


    陳隨便的底子其實是比柳如是好上很多的。


    但是也禁不住如此消耗。


    再這樣磨下去,最後先倒下的一定是陳隨便。


    這次,徐來沒有發出聲音,隻是神識傳音,但是還是有講師注意到他的嘴唇動了動。


    陳隨便沒有再舉起巨闕。


    在神識的作用下,巨闕開始升空。


    神識禦劍的作戰方法,此前一直是被徐來明令禁止的,因為陳隨便的神識強度並不足以很流利的使用這把厚重的大劍。


    林羨魚秀美微蹙,似乎猜不透徐來在打什麽主意。


    巨闕升空。


    但是並沒有想象中的朝著柳如是疾馳而去,準確的說,巨闕連動都沒動一下。


    但是卻出現一道殘影。


    再說準確一點。


    是化為實質的劍意。


    這個招式,大多數人都不認得,但是有極少數人還是認得的。


    尤其是在第一道飛劍殘影落下的時候,這些少數人心中便確認了一大半。


    蕭古陳眼皮劇烈的跳動了下,驚唿出聲。


    “太乙分光劍陣,他怎麽會此招?”


    花想容一下子彈了起來,胸口不斷的起伏,“真是小皇叔的太乙分光劍陣。自雷孤衡院長去世後,小皇叔又生死不明,世間便再沒有公然傳授太監分光劍陣法門的學府,徐來是如何學會的?”


    雖然沒有學府和宗門公然傳授,但是私下裏還是有的,比如說師徒相傳。


    除了小皇叔和雷孤衡也還是有人會的,比如說陸青山。


    分光學院並沒有講師,也沒有任何記錄太乙分光劍真的典籍和卷宗,徐來怎麽會這招?


    這是個很值得考究的問題。


    但是即便問題再大,都得等到陳隨便和柳如是比試完畢。


    飛劍殘影落下的速度,比陳隨便砸劍要快的多。


    幾乎隻是一瞬間的時間。


    柳如是躲不過去,所以隻能硬抗。


    七星仗上真氣閃爍。


    柳如是臉色一片慘白。


    陳隨便臉色也慘白了幾分。


    柳如是抵禦劍意需要消耗神識,陳隨便催動劍意,同樣需要消耗神識。


    比試變成了神識的對決。


    既然是神識對決,這屆監生中沒有任何人是陳隨便的對手。


    柳如是當然看出了這點,第一道飛劍殘影落下的時候,她便企圖拉近和陳隨便的肉身距離。


    當然她沒能成功。


    旋即便是第二道飛劍殘影。


    巨闕本來就大,所以飛劍殘影也大,殘影大劍意便多,柳如是抵抗的便越困難。


    兩人臉色又是齊齊一白……


    ……


    比試的場地是有限的。


    所以柳如是不可能一直閃躲。


    一直到第八道飛劍殘影……


    殘影落下的速度越來越快。


    兩人的臉色也越來越慘白。


    陳隨便麵白如紙,整個身體搖搖欲墜,似乎連唿吸都需要極大的力氣。柳如是更慘,衣裳早已被鮮血浸染,就連七星仗也變的黯淡無光。


    劍意是很鋒利的。


    兩人都是隻憑借胸中一口氣撐。


    半空中的巨闕明顯有了不支的跡象,開始搖搖欲墜起來。


    道院那邊的眾多監生眼中生出了一絲希冀的目光。


    不過也隻持續了極其短暫的功夫。


    因為,第九道飛劍殘影出現了……


    陳隨便張口吐出一大口鮮血,整個人都萎靡了下去。


    這是她的極限。


    她已經失去了戰鬥能力。


    便看柳如是能不能扛過這最後一道劍意。


    柳如是臉上露出一絲決然,汗水和血水浸透了發梢。


    便在這時,道院那邊傳出林羨魚的聲音。


    聲音很平靜。


    “我們認輸。”


    “師叔……”柳如是心有不甘。


    林羨魚搖了搖頭。


    柳如是這才麵色黯然,猛點了兩下頭。


    宣布比試結果的講師替柳如是接下了那道劍意,連他都忍不住識海一陣翻滾,心道這劍意好生厲害。


    陳隨便看了一眼徐來,身體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徐來從講師手中接過了陳隨便。


    講師宣布了比試成績。


    分光學院贏了五場。


    這個結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林羨魚的聲音響了起來。


    “希望你在昆侖秘境中的表現不要讓我失望。”


    這句話有很多層含義。


    但是最明顯的那層含義便是,林羨魚把徐來當成了潛在的對手。


    很多人都知道,從前林羨魚的對手隻有,那便是國子監的首席大監生,夫子徐半儒的關門弟子,虞晚歸師兄。


    徐來緩緩搖了搖頭。


    ……


    ……


    複賽和決賽中間隔著一天。


    這一天是讓監生們休息和恢複的。


    當然,以陳隨便神識消耗的劇烈程度而言,一天的休息幾乎起不到什麽作用。


    “你不準備解釋一下嗎?”


    孔師走到了徐來身邊。


    “解釋什麽?”


    “你知道的,你的秘密太多了。”


    這個秘密,自然是徐來為什麽會移行換位以及太乙分光劍陣的事情。


    徐來眼皮一抬,“讓他們自己來問。”


    孔師苦笑,“易師叔好說話,蕭師叔可不好說話。”


    徐來道,“我也懶得和他說話。”


    ……


    ……


    分光學院的成績很好。


    但是問天學院的成績不太好。


    這也就意味著,決賽中徐來並沒有機會遇到問天學院了。


    道院的監生數量雖然占據優勢,但是入微境監生中終歸還是差了百步書院一籌。


    所以學院第一的排名便隻會從分光和百步兩座學院中產生。


    ……


    ……


    一隻青鳥飛到了國子監的上空。


    青色的鳥是很罕見的,尤其是這隻青鳥嘴裏還夾著一張卷起來的信件。


    一個滿臉皺紋的老者正在曬太陽。


    老者的手指探出,悄然拿捏住了那張信紙。


    春夜宴對於國子監來說是個很盛重的事情,幾乎所有的講師和監生都去了,這個時候,很少有人會有曬太陽的心情。


    青鳥落到了老者的肩膀上。


    老者取下了信件,掃了一眼,喃喃自語。


    “隻有八個名額啊,這可不好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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