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這樣隻能修行的地方,對於童生們其實是很枯燥的。


    一枯燥的話,流言就會變成一種消遣的方式。


    誰的流言?


    徐來和分光學院的流言。


    有的監生到現在才知道,原來國子監還是有第四座學院的,隻不過被掩埋在了曆史的塵埃下兩百多年。


    當然,隻有那些不通往事的監生們會這樣想。至於一些修為高深的師長們,或者一些活得比較久的老人家,則開始揣摩起祭酒的用意來,師長中還是有不少人認得書生的。


    誰都知道祭酒向來和夫子不和,重啟分光學院這件事情,祭酒究竟有沒有得到夫子的點頭?


    徐來又究竟是哪一位大人物埋下的棋子?


    這些問題,他們不知道,也不敢去問。徐來不知道,也懶得去問。


    徐來在木碑前一坐就是兩天,打斷他的思緒的,是被流言帶來的大狗。


    “需要我幫忙?”


    木碑上的劍意當然強橫,但是隻不過是對洞幽境的徐來而言。對於大狗來說,除了小皇叔的劍意之外,其他皆不過是吹一口氣和吹兩口氣的問題。


    “不用。”


    “你想要借助劍意淬體?不對,你是想要吃掉它?”


    大狗似是看出來了什麽,嘖嘖了兩聲,“可真是不要臉啊,連你徒孫的劍意都想私吞。”


    徐來吐納的動作一滯,冷冷的哼了聲,“你還要我說多少遍,陸青山不是我的徒孫。”


    大狗在徐來身邊轉了兩圈,“當初是你自己要教雷孤衡學劍的,反過頭來又不認他這個徒弟,還把他送到了大牢裏,你這不是不要臉是什麽,也難怪陸青山要與你勢不兩立。”


    徐來轉過了身子,問道,“皮癢?”


    大狗本能的便是一縮頭,旋即想到徐來如今不過是洞幽境的實力,這才有了一些安全感。可縱然是這樣,徐來長久以來積壓在狗心中的餘威也仍舊讓他撅著屁股不斷的搖著尾巴。


    “我收不收他當徒弟是一碼事,他想要動搖徐東山的地位是另一碼事。不管任何人都不能動搖大周朝的根基,我沒殺他,已經是念在我們當初的情分上了。”


    徐來說著,手上的動作卻並未停歇,他的識海湧動,一道道由真氣凝結成的飛劍殘影圍繞他的周身開始飛舞起來。


    從飛劍殘影中的劍意鋒利程度來講,當然是遠遠比不上陸青山留在木碑中的劍意。但是不知為何,那木碑中的劍意一遇到徐來的飛劍殘影,便如同羔羊遇到了餓狼一般。劍意上下流竄的時候,竟然有種瑟瑟發抖的跡象。


    飛劍殘影剛一接觸到木碑,便瞬間破碎化作虛無散去,自然是徐來的實力跟陸青山相差太遠的緣故。不過徐來看起來並不急,他手決掐動,便又是數十道飛劍殘影再次出來。


    木碑劍意無主,反擊自然隻憑本能。他要做的,便是將這絲本能給磨去,留下最後的最純淨的劍意,雖然這其中的過程可能會有些繁瑣。


    大狗歎了一口氣,“你這要磨到猴年馬月?我看的都替你急。”


    “所以你永遠問鼎不了歸元境。”


    虛幻飛劍再次破碎,徐來的識海再次湧動,又是數十道飛劍殘影憑空出現。隻不過飛劍殘影每消失一次,再次出現的殘影便更多一分。


    木碑中的劍意對於徐來的飛劍殘影是畏懼的,不僅僅是羔羊對於餓狼的畏懼,更像是後輩對於先祖一種源自於血脈裏的敬畏。


    徐來的額頭上已經開始出現汗水。


    大狗的眼神也變的認真了起來。


    他不隻是想做一條通玄境的狗。


    徐來是最有資格給他答案的那個人。


    ……


    ……


    朝陽穀位於國子監的後山。


    人皇劃給國子監的麵積很大,大到了國子監內甚至有好幾種地形。


    童生們居住的地方是平原,而分光學院的選址則是在山脈。


    至於朝陽穀的選址,如果非要說的專業一點的話,那麽則是丘陵。


    法寶對於修行者是很重要的,幾乎僅次於修行者自身的境界。國子監在這方麵則做的很大方,每個通過金穀園考核的監生,都享有一次前方朝陽穀取寶的機會。


    隻是機會,能不能取到法寶,則要看你自身。


    但是這有一個條件。


    你得先加入學院。


    所以徐來去了分光學院。


    所以陳隨便去了後山。


    作為國子監的關注焦點,光是陳隨便這個名字,就足以引起不少人的注意,更不用說是她親自現身了,她的意圖很顯然。


    沒有人不想知道,自從通過金穀園考核後便一直背劍修行的陳隨便究竟會加入哪座學院。有天命者的資質作為鋪墊,即便她是識海洞幽,未來的成就也絕對不會差到哪裏去。


    玄師還在打盹,不管徐來的背後站的究竟是哪些大人物,和他這個小小的神遊境講師是沒有太大關係的,天塌下來了都影響不了他的神遊。待得聽到幾個監生們的議論聲後,這才注意到了站在身前目光炯炯陳隨便。


    “通過考核了?姓名,加入哪座學院。”


    “陳隨便,分光學院。”


    玄師提著比的手一滯,手中一個哆嗦,連手中的筆都差點沒掉到地上。


    他很確定,今年叫陳隨便的監生隻有一個。


    “分光?學院?”玄師的聲音拖的老長。


    “是的。師父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玄師擠出了一個自認為有些友善的笑容,這個動作他不是很擅長,所以笑的便有些古怪。


    “不再考慮下?”


    玄師不知道徐來是哪位大人物的棋子,但是很確定陳隨便絕對不是棋子。很顯然,分光學院這種注定不太平的地方,絕對不是個修行的好去處。


    陳隨便搖搖頭,不假思索,“不考慮了。”


    玄師寫的很沉重,連落筆的力道都比平時重了很多。


    將卷宗交給陳隨便時,玄師沒有再笑,也沒有再說什麽。


    監生們對於學院的感情通常是很深的,監生們取得的榮耀,也就等於是學院的榮耀。


    關鍵這座學院的名字是……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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