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魂體眼中的綠光,終於黯淡了下去。


    魂火消逝,鬼族即死。


    鬼族一死,徐來也倒了下去。


    魚腸劍無力的墜落在地。


    大狗走向前去,在徐來身邊嗅了嗅,確認徐來不會死且暫時醒不了之後忍不住開始手舞足蹈起來,一改平時的高傲之色。先是在徐來身邊轉了半圈,然後又不斷的用尾巴在徐來的臉上抽打。


    真是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徐來啊徐來,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昏迷中的徐來似乎感受到了什麽,眉毛跳動了下。大狗吃了一鯨,連忙端正身體坐好,尾巴搖擺,大氣不喘,裝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


    徐來當然沒有醒來,他的傷勢很重。


    不是戰鬥受的傷,而是真氣枯竭,識海幹涸的傷勢。


    他直接昏迷了三天。


    喚醒他的,是大狗的舌頭。


    徐來有些嫌棄的推開有些口臭的大狗,剛一睜眼,便感覺到識海中陣陣刺痛傳來。


    榨幹識海中的真氣,恢複後便會更上一層樓,這向來是一些瘋狂的修行者所采取的方式。


    不過隻要稍有不慎,識海受損,別說恢複,以後連最基本的修行都會成問題。


    徐來在玩火。


    不過很幸運,他沒有自焚。


    陳隨便坐在徐來下手邊,整整三日未息,雙眼紅腫,此時見徐來醒來,大喜過望,連忙道,“師父,你覺得如何?”


    到現在為止,陳隨便並不知道刺客的事情,也並不知道徐來為她解決了刺客。但是她總是察覺到了一點什麽,不過她知道徐來不喜歡問,所以沒有問。


    她連修行者都不是,即便問了又有什麽用。


    徐來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礙,又道,“他們怎麽說?”


    他們,自然是國子監的那些師長們。


    陳隨便失望的搖了搖頭,“什麽也沒說,孔師來看過你三次,花師也來看過你一次,但是隻說讓你好好休息,其他的都沒說。師父,究竟……”


    徐來搖了搖頭,“你去休息吧,明日我們去金穀園。”


    去金穀園,然後洞幽,陳隨便期盼了無數個日夜,尤其是王阿貴率先洞幽,她更期盼了,應當是件很高興的事情。


    但是現在,她卻期盼不起來。


    實力提升之後,或許師父會告訴自己一些事情吧。


    ……


    ……


    “你怎麽看?”


    陳隨便走後,徐來這才開口道。


    大狗見徐來的目光轉移到自己身上,旋即尾巴朝著天上指了指。


    意思很明顯。


    上麵有人。


    國子監身為大周朝的第一學府,鬼族更是遠在萬裏之外,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很難將細作直接插進國子監。


    大狗在地上轉了幾圈,竟然開始口吐人言,“國子監沒查,那就是徐半儒把事情壓了下去,既然他不想把事情鬧大,那麽就不僅僅是鬼族被牽扯進來了這麽簡單。”


    鬼族,是大周朝所有修行者的共敵,誰敢在這個立場上出現問題,那麽就是人人得而誅之。


    “他一開始用的,是歸元劍派的招數。”徐來道。


    大狗腦袋一陣搖擺,“陸青山沒這個膽子,刺殺一位天命者,徐半儒不會放過他的,屈弘毅也不會放過他。”


    大周朝兩百四十萬平定軍對外征伐,一百二十萬蕩寇軍對內鎮壓。屈弘毅,便是那一百二十萬蕩寇軍的最高首領,大周六大王侯之一,封龍武大將軍。


    兩位通玄境大能者的怒火,便是陸青山這個劍尊也承受不起。


    “如果……陸青山自己不知道呢?”徐來眼睛眯了眯……


    宗門一直是個極為敏感的話題,尤其是在大周朝的擎天柱倒下了兩根之後。在這個節骨眼上,陸青山不可能會做刺殺天命者這種蠢事,那會為歸元劍派招來滅頂之災。


    是的,會為歸元劍派招來滅頂之災。


    暴露了鬼族的身份,最開始用的卻是歸元劍派的招數,大狗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聲音微沉,“好一個一箭雙雕之計。”


    ……


    ……


    孔師的臉色很難看。


    花師的臉色更難看。


    他們還沒搞清楚徐來的身份,眼下便有一件大事橫在了他們身前。


    國子監有刺客。


    還跟徐來大戰了一場。


    徐來深受重傷。


    以徐來那個吊兒郎當的性格,若說有誰專門安插個刺客放國子監去殺他,恐怕是閑的蛋疼。


    而且還是一個神遊境的刺客。


    寧願損失一個神遊境的刺客也要殺的人,童生當中隻有陳隨便有這個價值。


    當然,不管刺客的目標是徐來還是陳隨便,他們身為兩人的講師,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換茶。”


    有下人走來,將蕭古陳手中的茶水倒滿。


    茶水已經被他喝幹了數遍,早已經變的淡然無味。他的手指不斷的在茶杯上摩挲,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微微掩飾心中的不安。


    昌玨還沒迴來,修行者步入神遊境之後可日行千裏,如果查不到弟弟的下落,別說三天,便是三年又有何用?


    身為問天學院的院長,即便陳隨便真的出了什麽事情,他也是不需要有這樣的擔心的。


    下麵的講師和弟子不知道事情的真實情況,他卻是知道那刺客的真實身份。


    鬼族人。


    這個詞讓他如墜冰窟。


    “刺客的身體已被劍氣洞穿,夫子說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不得再查,但是花弄影,孔旋照,你二人失職之罪卻是毫無爭議。罰三年俸祿,靈玉發放減半,若有二次,即便你姐姐出麵我也必定嚴懲。”


    說話的,是祭酒江遠帆,又任國子監百步書院院長,在尋常弟子中的聲望僅次於夫子徐半儒。


    因為百步書院又主管戒律,而且江遠帆不苟言笑,有些弟子甚至更加畏懼於他,他說嚴懲,那便必定是嚴懲。


    花弄影輕輕吐出一口濁氣,一直懸著的心這才鬆了下來。幸虧陳隨便和徐來無甚大礙,不然這件事情隻怕不會就這麽翻篇過去。


    與花師一起心中一鬆的,還有蕭古陳。


    聽說刺客屍體被毀,蕭古陳一直緊握著茶杯的手,這才鬆了幾分,心中迴暖。


    “當真不查?”頓了頓,蕭古陳又道,“那刺客可是神遊境的修行者,他去刺殺陳隨便,徐來不過是個洞幽境的小修士而已,即便是被徐來發現,刺客如何能慘死?話又說迴來,以徐來的能力,怎麽可能發現那個高自己兩個境界的刺客。”


    神遊境,和洞幽境,中間還隔了一個入微境。


    蕭古陳心裏一鬆,但是臉上卻不動聲色。既然不查,那麽徐來便是唯一可能存在的漏洞。


    “這一查,便不是小事。夫子自有定論,也省的我等操心了。”


    蕭古陳又道,“那徐來身上的古怪甚多,如果不徹查,如何向下麵的弟子交代?”


    他的意思很明顯,查還是要查的,但是查的對象卻是徐來。


    “夫子做事,何曾向別人交代過?”


    江遠帆眉頭微皺,目光在蕭古陳身上掃過,說到一半,似乎想起了什麽,又看向花、孔二人,“夫子還有一件事情要我告訴你們。”


    花師和孔師連忙點頭示意。


    “那個叫徐來的,不是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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