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死一般寂靜。


    林知易仿佛又看見七年前的少年。


    明明看到他和別人走在一起,卻還是一整晚等在門口,紅著眼睛跟在他身後,小聲問他能不能不分手,能不能再給他一次機會。


    他說會改掉所有的壞毛病,再也不會讓哥哥生氣。


    平安夜那天晚上,他們走在街上,拍了唯一一張合影。


    他以為終於可以和好,眼睛裏滿是亮晶晶的笑意:“哥哥,明天我們去哪好?我給你準備了好多禮物。”


    他不知道,自己對麵的青年,口袋裏塞著早就準備好的機票。


    ……


    林知易捂住眼睛,心像是被泡在鹽水裏,皺巴巴成一團。


    那時候,真的以為再也不會見麵了。


    為什麽又糾纏到一起。


    他輕聲說:“我有新的約會,為什麽要去見前男友……呃!”


    話沒說完,頸側便一陣刺痛。


    他用力咬下來,力道之大仿佛要從他身上撕扯下一塊肉。


    黑暗裏,那雙眼睛紅得幾近滴血:“我恨你。”


    林知易垂眼,聲音很輕:


    “那你就一直恨吧。”


    *


    從那天後,韓敘很少碰林知易。


    令人窒息的吻、那些刺耳的話、強製性的沉淪似乎都在漸漸消失……他們好像真的變成了經紀人和藝人的關係。


    林知易說不清自己對此到底是什麽態度。


    太複雜了,光是思考都會感到唿吸困難。


    夏天來臨,韓敘帶林知易一起去了朋友的海島度假。


    上飛機之前,兩人一直沉默,但剛上飛機,林知易就接到助理的電話,說是《周日不放假》的導演發來邀約,想讓韓敘上去宣傳節目。


    韓敘出道幾年,幾乎不去綜藝,宣傳也很少參加,更別提最近的電影隻是一個客串角色。


    那個角色人設很獨特,熱度也非常高,林知易轉頭想問韓敘,卻聽對方冷哼一聲別開臉。


    “我給你前男友帶流量?憑什麽。”


    林知易愣了好一會,才想起來這檔綜藝的導演是他和韓敘分手那段時間經常遇見的學弟,學弟跟韓敘說他們是一對,直接把人氣走了。


    這麽多年,他竟然還記得啊?


    林知易下意識想解釋,又覺得沒什麽好解釋的,最後隻是說:“你不想那就不去了。”


    韓敘冷笑:“怎麽,怕情難自已?”


    “……那去。”


    “勸你別想著舊情複燃了,人家婚都結了。”


    “……”


    林知易徹底無語。


    飛機起飛,他關了手機躺在床上打算睡一會,但沒一會,韓敘就纏了過來。


    韓敘把背對著自己的人強硬地翻過來,眼尾是難以掩飾的戾氣,語氣幾近質疑:“那個畜生就這麽讓你難忘?他技術比我好?”


    他怎麽三句話不離那迴事!


    林知易皺眉:“他不是我前男友。”


    “是嗎?”


    這話激怒了韓敘,他抬手掐著對方的臉頰就壓了下去,然而不過片刻糾纏,他就被林知易狠狠推開。


    緊接著,不算重卻能讓人清醒的力道打在側臉。


    “我和他沒戀愛過,那是騙你的。”林知易的聲音很穩定,“我那時候隻是想快點和你分手,才讓他幫忙,你冷靜一點,不要遷怒。”


    韓敘眸色發寒:“為什麽急著分手?”


    林知易錯開視線,睫毛發顫:“我說了,和你戀愛很折磨。”


    聲音漸漸低下去。


    韓敘隻是看著他,冷峻的側臉陰霾更重。


    腦子裏的怒意比之前更盛。


    可以,為了個畜生,撒謊包庇,還動手打他。


    *


    因為這次交鋒,海島旅行並不算順利。


    甚至因為兩人劍拔弩張的情緒,原本緩和一些的關係更加僵硬,在聽到聶在希對雙方都表示對方會參加節目後,更是跌落冰點。


    迴程後,他們三天沒說一個字,交流全靠助理小井在中間傳話。


    節目前一晚,林知易在房間裏看節目安排,門忽然被打開。


    韓敘剛洗完澡,浴巾圍在腰間,肌肉塊塊分明。


    他沉著張臉,什麽也不說,走進來坐在床上,拍了一下自己大腿,意思很明顯:坐過來。


    林知易:“……”


    不想承受腰酸,他繼續看電腦屏幕,全當沒看見。


    反正過會他自己會開口。


    果然,十分鍾不到,韓敘就忍不住了。


    他走過來,單手合上筆記本電腦,居高臨下地抬起林知易的下巴,直接彎下腰來,以一個俯身的姿勢湊過來。


    接下來的事情自然不必說。


    韓敘平日裏就精力旺盛,這晚更是用盡手段,林知易被翻來覆去折騰,幾度懷疑自己會暈過去。


    但他到最後都好好醒著,清晰地感覺到柔軟的觸感從鎖骨往上蔓延。


    即將再往上蔓延時,林知易推了一下對方:“別咬這裏,明天還要呃——”


    話沒說完,犬齒已經在雪白側頸留下痛感。


    “這麽期待明天?”韓敘單手捏著對方後頸,再度咬了下去,好幾秒後才鬆開。


    細白頸部布滿痕跡,指腹惡劣碾壓著,韓敘勾起一個滿意的笑:“明天別去了,小井跟我。”


    林知易皺眉:“這是我的工作。”


    “你的首要工作是滿足我。”韓敘捏了一下他的臉,心情似乎格外愉悅。


    “……”


    林知易錯開視線,低聲說:“知道了。”


    他抵在對方身前的手慢慢垂下去,又被韓敘抓起來,指節強硬擠進指縫,十指相扣。


    視線黑下來,韓敘把人扣在懷裏,要就著這樣的姿勢入睡。


    林知易掙脫了一下,又被對方按緊。


    後腰被輕輕一撞,林知易頓時渾身僵硬,甚至感覺不可思議。


    這人是不知道累的嗎?!


    “乖一點,睡。”韓敘已經閉上眼睛,唇瓣翹起,“畢竟某些人,體力實在太差,經不住弄。”


    林知易:“……”


    一天不損人幾句會死一樣。


    ……


    次日醒來,韓敘已經走了。


    看了眼時間,節目應該已經錄製到一半,門口粉絲估計很多,再去又會被拍下來發散不和新聞。


    況且……昨晚折騰實在太厲害,他現在腰酸背痛,膝蓋也跪疼了,實在是沒有力氣。


    他扶著牆下床,慢吞吞穿上衣服。


    耳後的痕跡實在太多,最後他找了一件韓敘的高領內搭穿上。


    洗漱後,林知易洗了一些米,打算煮粥。


    門鈴忽然急促地響起來,林知易放下手裏的東西,從貓眼裏往外看。


    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外,他扶了一下眼鏡,表情有些不耐煩。


    林知易微愣,打開門。


    男人從下往上掃了掃林知易:“你好,我是韓敘父親的秘書,還記得我吧?”


    “記得,袁先生。”林知易後退幾步,讓對方進門。


    袁敏視線掃過林知易耳後,不屑地笑了聲:“林先生確實很有手段,卷土重來的感覺怎麽樣?不錯吧。”


    林知易沒說話。


    袁敏也不在意對方什麽反應,他直接走入室內,翹起二郎腿坐在沙發上,語氣是毫不掩飾的挖苦:“上次助理送合同過去我就該想到的,除了林先生,誰能有本事把一個男人留在會所幾天不出門呢?真是了不起。”


    指節僵硬地動了動,林知易表情淡淡:“謬讚。”


    二人隔著客廳對視,暗流湧動。


    袁敏十指交叉放在腿上,上半身後仰,倨傲地抬起下巴:


    “出個價吧,像七年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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