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甘願受罰。”


    薛渡雙臂撐在少年背後書桌上。


    身體微微下壓,將人結結實實籠罩在懷中。


    掃了一眼懷中少年的唇瓣,薛渡低頭垂眸,一副任君處置的模樣。


    沈以南後知後覺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唇角。


    才發現,和剛才放出去的狠話完全不同,那裏不知何時翹起一個上揚的弧度。


    沈以南不免有些心情微妙。


    但不可否認,在薛渡麵前,他的情緒一向不好隱藏。


    或者說,也不想在沈以南麵前隱藏自己的心情,被他知道自己的真實情緒,不是什麽令人害怕的事情。


    但在這時候,沈以南還是感覺有點挫敗。


    想了想,他伸手抬起薛渡的下巴,靠近了一點,又拉近距離。


    “想要我懲罰你嗎?”少年輕聲問,纖細卷翹睫毛抖動。


    “我的一切你都可以處置。”


    薛渡說著,唇瓣靠近。


    唇瓣表麵,輕輕觸碰一瞬,過電般的柔軟。


    青年正要壓低些與對方接吻,但下一秒,沈以南卻側開臉,喉間溢出帶著笑的輕哼。


    “今天不給你親。”


    沈以南從他膝蓋上跳下去,唇瓣翹起:“這是第一個懲罰。”


    瞳孔裏倒映出青年微微錯愕的表情,沈以南不由生出幾分小小的得意,拿著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出了書房,慢吞吞去客廳處理。


    薛渡在書房裏坐了一會。


    其實被沈以南拒絕,雖然有點小鬱悶,但也覺得輕鬆。


    畢竟按照沈以南的性格,如果真的生氣,估計一個字都不會和他說,哪還會朝著他傲嬌地抬一下下巴。


    被人寵壞的小貓似的,實在太可愛。


    薛渡在書房坐了一個多小時,處理了一些工作。


    結束後,估摸這會沈以南的心情可能好了點,便起身下樓。


    誰知客廳裏空蕩蕩的,哪裏還有沈以南的身影。


    茶幾的玻璃杯下,還壓著一張紙條——


    【出去玩了。】


    薛渡:“……”


    再一看朋友圈,果然幾分鍾前,池星瑤發了三隻手拿著玻璃杯碰杯的照片。


    配文:【嘿嘿,久違的姐妹趴!】


    薛寧在下麵問:【又把我弟妹拐走了?你不怕出門走路上被人套麻袋?】


    池星瑤直接在下麵@沈以南:【小南你不會讓你老公綁架我吧~好怕哦~】


    沈以南迴複池星瑤:【我們這麽近也要在朋友圈聊天嗎?】


    韓羽:【還有個姐妹是誰?我認識嗎?他那個手環好眼熟,哥你是不是有同款?@韓敘】


    韓敘迴複韓羽:【被偷了。】


    韓羽迴複韓敘:【那不是mb給你定做的嗎?誰敢偷?】


    韓敘迴複韓羽:【明知故問。】


    “他汙蔑你偷東西!”


    池星瑤轉了個麵,把手機舉起來給在旁邊喝水的林知易看。


    “快罵他幾句!”她看熱鬧不嫌事大,“看他還敢不敢外麵詆毀你!”


    “又沒指名道姓,怎麽算詆毀?”林知易將杯子擱桌上,“還算嗎?”


    “算啊!”


    池星瑤把桌上的牌又堆了堆:“你們誰還有問題要問嗎?”


    這人最近不知道為什麽學了據說可以算未來和命運的牌,成天就想著找朋友給他們算,但技術不行,每次的結果都格外差。


    一算愛情就是分手,一算事業就是萎靡不說,甚至還算出男同事會懷孕這種荒唐的結果。


    身邊的女性朋友和公司下屬折磨了一圈還不夠,池星瑤今天又喊了一群人到她家玩,想抓實驗的小白鼠。


    可惜其他人都被荼毒得厲害,隻有沈以南和林知易來了。


    沈以南是習慣了她這些稀奇古怪的跳脫思維,林知易卻完全不在意似的,不管池星瑤說什麽,都能笑著接受。


    不過愛情和事業都算了,也不知道能算什麽。


    林知易這人本來就不太關心事物,想了想:“那就算一下最近幾個月的運勢吧。”


    池星瑤讓他抽了幾張卡片,然後搬起旁邊一本巨厚的書,研究了一會,說:“嗯……你會遇到一些意外,但是感情方麵可能有點進展?額,這個感情我也不太懂是什麽,可能是親情……?”


    林知易:“我家裏人死光了。”


    半吊子占卜師頓時尷尬又抱歉,正要把釋義往好的方麵引導,又聽他說:“沒關係,活著的時候關係也不好。”


    哪有讓對方安慰的道理啊!池星瑤更愧疚了,趕緊收起來牌,表示從此封牌不算了。


    池星瑤翻出來遊戲機,教林知易玩賽車遊戲。


    晚飯前,林知易手機響了。


    他看了眼,起身打算告辭,一旁坐著的黑貓豎起耳朵,懶洋洋地擺了擺尾巴。


    門鈴響起來,池星瑤以為是外麵到了,讓林知易按著貓,自己去開門。


    門打開,青年散漫的聲音就響了起來:“這麽慢啊,大小姐。”


    韓敘倚在門邊,簡單的黑色體恤,但他穿上去,就有種說不清的慵懶散漫,明明是偏冷的骨相,那雙桃花眼含笑看來的時候,卻總是含情脈脈,讓人有一種被喜歡了很久的錯覺。


    “你來幹嘛?”池星瑤明知故問,假裝要關門。


    門在被關上前,骨節分明的指毫不費力地握住門沿往後推。


    韓敘探進來,揚起一邊眉骨,耳骨上掛著的耳釘閃著璀璨又囂張的光:“抓小偷。”


    長腿一跨,輕鬆越過池星瑤,韓敘抬手朝抱著小黑的青年勾勾手指:“走了。”


    林知易點了點頭,把貓遞給池星瑤,同二人告別後,就跟著韓敘一起走了。


    “嘖嘖嘖。”池星瑤摸了摸下巴,“背著我們談上了,上迴見還沒這麽親。”


    沈以南出乎意料地接了她隨意的八卦:“感情的事情本來就說不準。”


    池星瑤:???


    她耳朵沒壞掉吧?竟然能聽沈以南接她這些八卦!


    他竟然還說出了類似至理名言一樣的話!


    “你和薛渡鬧矛盾了?”池星瑤眉毛打結,“對啊,你出來這麽久,都沒怎麽迴他信息欸,平常你隔幾分鍾就要迴信息!”


    “……”


    他平常這麽粘人嗎?


    其實也沒有,薛渡是發了信息的,隻是沈以南想著要給薛渡點小教訓,就沒怎麽迴。


    本來來這邊也是要聊天的,現在隻有他們倆,沈以南就把自己和薛渡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


    池星瑤聽完,仍然滿臉疑惑:“不對啊,那你之前說打電話有個老爺爺接電話,什麽意思?薛渡還會變聲?”


    “不是。”沈以南醞釀了一下,“那個是他爺爺。”


    昨晚做的時候,薛渡仔細地解釋了來龍去脈。


    年少時,薛渡有段時間突然叛逆起來,薛老爺子可不慣著人,覺得他是好日子過多了,正好聽說顧家要去鄉下做慈善活動,把孫子也趕去了。


    那天,他百無聊賴地在活動現場發呆,忽然聽到有哭聲,就去看了下。


    哭泣的人就是沈以南,因為趙家隻想著讓沈以南打工,所以根本沒有申報過慈善活動。


    沈以南躲在旁邊看著,眼眶忍不住紅起來,小聲啜泣。


    薛渡跟他聊了幾句,就把這人算了進去,後來聽說要寫信什麽的,大少爺覺得麻煩,就直接寫了老爺子的地址。


    後麵那幾年,薛渡隻是知道這麽個人,但沈以南的郵件和信息都給了老爺子。


    一直到老爺子去世,他在整理遺物的時候才發現那些信。


    所以算起來,薛渡喜歡他,也是在大學時候了。


    從頭梳理一遍,沈以南才發現兩人之間,錯過了很多次。


    好在,結果還不算壞。


    池星瑤在那扼腕歎息半天,又問:“那顧宴,你怎麽辦?”


    “他拿不出來資助過我的證明,昨晚我已經拒絕了投資,拉黑了他。”


    沈以南語氣淡淡。


    有時,沈以南也會想,是不是剛到沈家時,太過於孤立無援,想要迫切地找到一個支柱,一個讓他活下去的理由,才會在發現顧宴以前染過白色頭發的時候,幾乎沒有仔細查證,就斷定那是他的恩人,不計迴報地想要證明自己的存在有價值和意義。


    那時候的想法,現在看來真是可憐又幼稚。


    但硬要說,也是顧老爺子辦了活動,薛渡才會參加,才會有後麵的事。


    那幾年的幫助,就當是感謝顧老爺子吧。


    ……


    聊了半天,池星瑤有點餓了,點了某家餐廳的外送服務,然後就躺在沙發上擼貓。


    聊到和薛渡鬧小脾氣,沈以南有點心虛:“這樣是不是有點過分?”


    “不過分啊,這麽大的事情瞞著你,就算是好心的也讓人很生氣!”池星瑤舉著小黑的爪子揮了一下。


    沈以南抿了抿唇。


    其實他完全能理解薛渡為什麽不願意和自己說。


    雖然放在以前,他真的會做出那種為了報恩奉獻一切的事情,但現在和以前又不一樣……


    生氣不單單對薛渡,對自己也有點。


    但是他要硬氣一點,不想薛渡總是為他操心,哪怕為他好。


    在池星瑤的教唆下,沈以南一下下敲字,給薛渡發了信息——


    【今晚不在家裏過夜了。】


    ……


    吃過晚飯,沈以南沒在池星瑤這邊留宿,而是去了在公司附近的公寓。


    有段時間沒來了。


    這邊本來就是為了方便買的,所以也不大。


    但打開門,看著黑漆漆的房間,沈以南又忽然感到一些低沉的情緒。


    一想到今晚要一個人睡覺,他就有點不自在。


    但話都說出去了,總不能又跑迴去。


    還是要一點麵子的。


    沈以南開了燈,進屋換鞋。


    剛要從鞋櫃裏拿鞋,沈以南動作忽然一頓。


    鞋櫃裏麵,此時隻有一雙淺粉色的小兔子拖鞋,旁邊本該擺著一雙同款的小狐狸拖鞋,現在卻空空的。


    再一看,鞋櫃裏還有一雙黑色皮鞋。


    沈以南心跳漏拍。


    他抿著嘴唇,動作緩慢地換好拖鞋,去廚房倒了一杯水,小口喝著。


    經過臥室門口,卻沒有一點要進去的意思,而是腳下一轉,坐迴客廳的沙發,打開電視,選了個最近很火的電視劇看。


    過了一會,腳步聲從臥室裏響起來。


    沈以南掀起眼皮,薛渡含著笑,坐在他旁邊。


    明明沒有通過消息,但薛渡就是知道他在這裏。


    “我今晚不迴家。”沈以南小聲說,也不知道在強調什麽。


    薛渡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寶寶不迴家,我就過來了。”他拍拍大腿,“坐這裏?更舒服。”


    ……倒是會鑽漏洞。


    但這種感覺,也不討厭,甚至還很喜歡。


    沈以南這時候已經沒什麽氣了,乖乖地挪到薛渡的腿上去坐,窩在他懷裏看電視。


    電視劇劇情是當下很流行的虐戀情深,前一個場景男女主在雨裏嘶吼,後一個鏡頭就在醫院下跪流淚,旁邊還有惡毒女配煽風點火。


    沈以南看得無聊,拿著遙控器亂七八糟換台。


    換到一個頻道,正在放紀錄片,記錄動物的求偶行為。


    沈以南安靜看著,沒注意身後的青年越發不安分起來。


    等有所注意的時候,那隻手已經先一步激發出他的反應。


    靠著對方肩膀的腦袋不自覺上仰,唇瓣輕啟,有些顫栗。


    沈以南後知後覺,輕輕推了一下對方:“昨天晚上的……還很難受。”


    “不是說要懲罰我?”青年唇瓣貼過來,耳鬢廝磨,“就在這裏懲罰,嗯?”


    在這裏?現在?


    沈以南心跳越來越快,他還從來沒有試過在這方麵對誰有所懲罰。


    要把他捆起來嗎?遮住眼睛?還是綁住……


    話說出口前,薛渡已經先低下頭去。


    戀愛這麽久,他早就摸清要如何以臣服的姿態令對方愉悅。


    沈以南來不及推開對方,就先軟了身子。


    很快,視線失去聚焦點。


    睫毛上翹,快速顫抖著,隨著眼前景象漸漸模糊,漂亮少年喉嚨裏也難以抑製地冒出來一聲曖昧模糊的嗚咽……


    窗外的夜色,才剛剛降臨。


    還有大把時間可以用於懲罰。


    ……


    之後連著幾天,沈以南都沒去公司。


    和薛渡一起窩在公寓裏,處理完公司的事情,其餘時間都被某人“謝罪”的行為占據。


    到了周一,於助理打電話來問,沈以南找到理由,無視背後某人哀怨的目光,自己去了公司。


    令沈以南意外的是,沈華竟然出乎意料地來了公司。


    開完早會,沈華把沈以南叫進辦公室。


    門關上,她第一句話就是:


    “這幾天你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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