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你的房間,對麵是我的,有什麽事情可以直接找我。”


    領著人參觀完整體布局後,薛渡指了指兩個相對著的房間。


    剛才四處找房東耽誤了一些時間,現在差不多快下午了。


    夕陽透過一整麵玻璃窗散落室內,將一切都籠罩在暖橘光輝中。


    一切都看上去那麽溫柔。


    室內裝修簡單明亮,整體淺色調,比較溫馨,意外和沈以南原先住的公寓相似。


    不過奇怪的是,薛渡明明說這裏閑置蠻久,但四處都幹淨通透,一絲不苟。


    注意到他視線,薛渡解釋:“來的路上讓物業找人清掃了一下。”


    沈以南點點頭,再次感慨對方心細。


    他推著行李箱進房間收拾的空檔,薛渡收到了薛寧的催債短信。


    薛寧:【驗完房了沒?打錢來。臨時找人給你又是打掃又是裝家具的,辛苦費也要。】


    薛渡坐上沙發,掃了眼仔細擺放小熊的少年,直接轉了錢過去。


    到賬提示音響起的時候,薛寧正摟著女友看電視。


    韓羽奇怪地問:“你弟突然發錢給你幹嘛?”


    “金屋藏嬌吧。”薛寧聳肩,“剛才大中午打電話讓我把新輝院那邊一套平層給他用,還要求打掃幹淨,放好家具。”


    “就上迴那個小帥哥呀。”韓羽撐著下巴問,“你說薛渡喜歡他,什麽時候開始的?一點風聲沒有,整這麽急吼吼的。”


    薛寧嗤笑:“人家剛上大學他就惦記上了,以為人家喜歡顧宴,沒敢上,現在好不容易找個機會,可不是上趕著倒貼麽。”


    韓羽嘴巴張成個“o”形。


    “臥槽……”


    ……


    收拾完行李,薛渡在網上買的菜也到了。


    這邊廚房寬敞,設施完善,可以做很多在小公寓裏不方便做的美食。


    要想抓住一個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


    青年唇線微勾,挽起襯衫袖口,仔仔細細切菜。


    即使是在廚房裏,他做起事情來也充斥著慢條斯理的優雅意味。


    沈以南走出房間,看見的就是這副場景。


    這間房子,明明是第一次來,卻處處都是煙火氣息,讓他情不自禁產生了歸屬感。


    這歸屬感的源頭來自何處,沈以南沒有去想。


    也許是忽略,也許是……不敢細想。


    吃過晚飯,沈以南本自告奮勇想洗碗,但很可惜,廚房裏早就安裝好洗碗機。


    他什麽都沒做,不免有些覺得過意不去,收拾了廚房的垃圾。


    知道他的性格,薛渡倚在門邊,等他打包好之後接過垃圾袋。


    兩個人一起下樓丟垃圾。


    迴去的路上,薛渡垂著眼,似是不經意般開口:“下個十五號,是我的生日,那天你有空嗎?”


    薛渡……快過生日了?


    沈以南忽然發現,自己竟然連薛渡的生日都不知道,不禁心中愧疚。


    他連忙應道:“你的生日宴我一定去!”


    卻沒料到,薛渡緩緩搖了搖頭。


    “沒有宴會,那天應該隻有你。”


    沈以南沒理解他的意思:“你朋友他們沒空嗎?”


    薛渡沉默幾秒,順著這話說了下去:“嗯,他們那天都有事,所以不辦宴會了。”


    沈以南有些詫異:“那……你父母,奶奶他們也沒空嗎?”


    “沒有。”薛渡說著,垂下眼,眸色帶著幾分黯淡。


    沈以南沒想到薛家人竟然這麽忙,連薛渡的生日都不能出席。


    少年幾乎不過生日,但麵對薛渡,他心中湧起一陣責任感,連忙保證:“那……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可以陪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任何事都可以?”薛渡抬眼,眸中含著幾分揶揄笑意。


    沈以南想了想,弱弱迴:“……除了違法的……”


    頭頂被輕輕揉了一下,“放心,不會讓你為難。”


    ……


    薛渡生日的事情確定下來後,沈以南開始思考要送對方什麽生日禮物。


    說起生日,沈以南能想起來的迴憶,都不算太好。


    在上小學之前,沈以南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什麽時候,直到一次老師讓他們寫有關生日的作文,他才問了趙興徳自己的生日。


    那應該是一個飄雪的冬天。


    趙興徳一邊喝啤酒一邊看電視,不耐煩地找來戶口本,丟給沈以南讓他自己看。


    沈以南發現,自己的生日原來在前兩天就過了。


    趙家的孩子,除了他,每年生日都會有一個小蛋糕,是拿沈以南的資助買的。


    而他,生日那天因為衣服洗得太慢被揍了一頓。


    趙家老大從外邊迴來,看了眼沈以南的作文本,就哈哈笑起來:“不是吧,生日?你知道生日什麽意思嗎?你都沒過過!”


    小小的少年,並不知道如何反駁其他人的惡意,隻能抿著唇,拚盡全力抑製眼眶裏搖搖欲墜的眼淚。


    之前的記憶實在太差,迴了沈家之後,沈以南也不喜歡大張旗鼓過生日。


    通常是和沈華一起吃一頓長壽麵,就算完事。


    後來認識了池星瑤,會叫上她一起吃。


    池星瑤也想過買蛋糕來,但被他製止了。


    很久之前,他想過,但後來也不需要了。


    *


    沈忠誠說到做到,周一一到公司,原先的總監便來和沈以南交接工作,交接完後離職。


    原先組裏的人都很震驚,不知道沈以南一個實習生怎麽會升職這麽快。


    有人來八卦,說沈以南其實是沈忠誠的兒子。


    全組震驚。


    方潔身為沈以南的鄰座,被全組人推選去拷問真相。


    “所以……小沈,你真是咱們大總裁的兒子嗎?”方潔撐在沈以南新辦公室的桌子對麵,兩隻眼睛圓溜溜的。


    這消息方潔都知道,估計是沈忠誠刻意傳出來,想和他捆綁的。


    沈以南點了點頭。


    方潔的嘴巴立刻張成“o”形。


    好一會,才合上。


    沈以南低頭整理文件,過了會發現她還站在原地,便疑惑地看去。


    方潔幹巴巴地笑:“那個……小沈,以前我罵你爸的話,你就當沒聽過好不好?其實我還是很尊敬你爸的……”


    他們組可愛八卦了,沒事幹就喜歡討論沈忠誠的小四小五,研究他幾個私生子。


    沈以南每次都不參與討論,他們還覺得人太靦腆。


    誰能想到……他們背後蛐蛐的,竟然是同事老爸!


    他們沉默寡言、做事靠譜、經常幫忙修電腦的……竟然是老總兒子!


    沈以南被她愁眉苦臉的樣子逗笑了,唇瓣抿著勾起:“沒事,我就當沒聽見。”


    “說好了啊!”方潔嘿嘿一笑,“放心,我背後監控,誰說你壞話我立刻上報!”


    她說完,蹦躂著跑了。


    沈以南和沈忠誠是父子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公司。


    不少人假裝經過,實則往裏麵偷看。


    沈以南不太喜歡被人關注,他盡量想忽視。


    但辦公室的玻璃門隔音效果沒那麽好,時不時還能聽見有人小聲議論他。


    “小帥哥”,“好嫩啊”,“姐弟戀也挺好”……之類的。


    簡直是……如坐針氈。


    下班時間一到,沈以南就飛快離開了公司。


    沈忠誠下班了本來想領著他去飯局,隻看見空蕩蕩的辦公室。


    再打電話去,人已經在迴家路上堵著了。


    沈忠誠:“……”


    還挺不好拉攏的。


    ……


    好在,人的熱情總是有新鮮感的。


    半個月過去,也就沒什麽人關注沈以南了。


    倒是因為性格低調,工作盡職盡責,公司裏誇獎的聲音不少。


    甚至還有好幾個下屬對他表現出好感。


    但很可惜,沈總監在感情方麵格外遲鈍。


    女孩子吃飯時坐他對麵,他沉默地吃自己的,完全不和人交流;有人茶水間給他泡水,他說“謝謝,我自己來就好”;微信早安晚安,他也迴早安晚安,別的一句不多說,就像個禮貌的機器人……


    這麽幾天下來,公司裏對他感興趣的都沒了熱情。


    不過也有堅持的。


    就比如現在。


    下班後,沈以南收拾好東西,下了停車場,打算開車迴家。


    剛下樓,就見車邊上站著新來的實習生助理。


    “沈總監,我剛才用手機沒打到車,可以坐你的車迴家嗎?”女孩眨巴眨巴眼睛,嗲聲嗲氣地問。


    沈以南略有疑惑:“你用的是什麽打車軟件?”


    女孩:?


    沈以南很好心地提議:“我可以推薦一個給你,最近在做活動。”


    他說著,還要給人看自己手機界麵。


    女孩:……


    她笑容僵硬幾分,低下頭,表情變得有些難過:“嗯……不是,我……其實我最近沒錢打車了,可以坐你的嗎?”


    她也是豁出去了。


    在微信上找沈以南問工作,對方雖然一一作答,可是除了工作就不迴信息。


    平常見到了,也不愛說話。


    隻能拋棄矜持來蹲點。


    男人都喜歡楚楚可憐的女人,就不信拿不下!


    女孩正思索著,眼前突然出現一張紅色的票子。


    “給你。”沈以南語氣真誠,“我今晚有事,不能送你,你去打出租車吧,錢不用還了。”


    女孩:“……”


    她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接過錢,呆呆走開了。


    沈以南坐進車內,戴著的耳機那頭傳來驚天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池星瑤笑得像是一隻大鵝,“不用還了——哈哈哈哈哈什麽鋼鐵直男!”


    她笑了好久,長歎一口氣:“哎!早知道視頻了,錯過這麽精彩的劇情好遺憾!”


    “別笑了。”沈以南啟動車子上路,很認真地說,“誰都有難處的,實習工資本來就很低。”


    他還真以為人家是沒錢。


    池星瑤沉默幾秒,又是哈哈大笑。


    “算了算了,跟你說了也沒用……你快來吧,要上菜了。”


    她感慨:“也不知道你這樣子,是怎麽和薛渡談上的。”


    提起薛渡,沈以南身體繃直了一瞬。


    擔心池星瑤懷疑自己和薛渡戀愛關係的真實性,他含糊不清地說:“就……那樣啊。”


    “嗯嗯,我懂,都靠你老公!”


    老公……


    耳尖冒起熱氣,沈以南小聲反駁:“那個詞……別亂說。”


    “什麽詞?老公?”池星瑤納悶,“你們平常怎麽稱唿對方?都沒有愛稱的嗎?”


    沈以南可疑地沉默幾秒:“平常就是……叫名字啊……”


    “也是,他愛聽也得你願意叫啊。”


    什麽叫不叫的……


    沈以南望著眼前的車流,前麵的後車燈紅豔豔的,連帶著他臉也感覺到了幾分燙意。


    他幾乎無法想象,自己會用那種詞稱唿薛渡。


    太……過頭了。


    又不是那種關係。


    車子轉了個彎,駛向目的地。


    沈以南將車停好,根據池星瑤發來的定位往樓上走。


    對方早就把剛才的話題拋諸腦後,正嘰嘰喳喳指甲油的顏色。


    沈以南輕聲應著,可腦中卻浮現起,青年垂著眼哄他的場景。


    一聲聲親昵的稱唿,尾音上翹,輕而易舉就能將人的心偷走……


    “喂,在聽我講話嗎?”


    一隻手在眼前晃了晃。


    沈以南迴過神,才反應過來池星瑤在跟自己說話。


    “在聽。”


    但想到她剛才的話,沈以南有些不確定:“真的要我陪你相親嗎?”


    池星瑤可憐巴巴:“求你了,隻有你能幫我了!你忍心看一個花季少女被摧殘嗎?我甚至不知道那人長什麽樣子!”


    她搖著沈以南的手臂,那架勢,似乎沈以南不同意,就能給手臂搖散架。


    “弟,弟弟,弟弟弟,弟弟弟弟……”


    跟個機器一樣播報。


    沈以南本來就沒打算拒絕,被她這麽一鬧,無奈地抽走手。


    “說吧,幾點。”


    “下午五點半,地址待會發你。”


    池星瑤一本正經重複自己的計劃:“要是那男的長得很醜沒禮貌沒情商,我就給你發信息,你假裝我男朋友把我帶走。”


    沈以南:“……那要是帥而且有禮貌有情商呢?”


    池星瑤雙手合十:“那你就可以走了,我會帶著你的祝福幸福下去的。”


    沈以南:“……”


    好粗糙好電視劇的計劃。


    不過明天也沒什麽事情,陪著她去也好。


    畢竟池星瑤從小學武術,沈以南很擔心相親對象要是說了什麽不好的話,會被她按在地上揍。


    確定好明天的計劃,池星瑤很高興地拉著沈以南又吃又喝。


    迴去的時候,意外看見薛渡坐在沙發上,低頭逗弄著剛帶迴家的kk。


    kk好久沒見沈以南,汪嗚一聲湊上來圍著他打轉,小尾巴搖個不停。


    似乎是被小狗感染了,薛渡唇角也勾著幾分笑意,問:“明天有什麽計劃嗎?”


    沈以南低頭換鞋,他喝了點啤酒,腦袋微熱。


    想了幾秒,才說:“嗯……相親。”


    薛渡勾起來的笑立刻僵硬在唇角。


    ……相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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