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邱。


    穀前鬆林中,紀寒天與假麵正戰得激烈。


    紀寒天被假麵以手杖偷襲所傷,靈力變弱,體力也越來越不支。


    “紀寒天,今日之後,千機穀就不複存在了!哈哈!”假麵站於一棵鬆樹之頂狂妄大笑,鬼音寥寥。


    紀寒天望著千機穀處成片的血色身影心急如焚,憤怒地斥道:“假麵,你究竟是何人?你究竟要做什麽?


    “我不過一粒微塵,但我想要逆天違命!”假麵說著施出了無數的機械利刺,齊齊對向了紀寒天,狠笑著說:“紀寒天,準備好受死了嗎!”


    負傷又中毒的紀寒天幾近絕望,但他絕望的不是自己將死,而是千機將滅。


    此時,一抹紅影突現天際,朝著鬆林疾馳而來,帶著犀利烈焰直衝假麵。


    假麵立即飛身躲避,在他躍離樹頂的一刹那,紅影似火龍降至,從鬆頂一掠而過。


    強大的炙火靈氣讓假麵以為是尉遲煜扇來襲,但是待他落定在另一棵鬆頂時,才發現襲擊自己的竟是阿狸。


    阿狸一身炙火洶洶,使得林中的翠鬆都映染上了一層紅豔。


    “阿狸,你的元神竟然已經達到了超神境月界!”假麵怒吼著將機械利刺射向了阿狸,卻被烈焰之氣一一焚化,變為了火星四散。


    “為了誅你複仇,自然要勤勉修煉。”阿狸凜身站於一棵鬆樹之頂,與假麵相望而立。


    “阿狸,你等著,隻要鳳夜醒來,就是你的死期!他會成為滄海至尊,統治這滄海大陸,也會成為兩境之主,踏平神境與混沌!”假麵囂囂地大吼著。


    “癡心妄想!”阿狸操縱著骨扇飛襲向了他。


    “今日算千機穀走運,來日必定將你們一舉覆滅!”麵對靈力大漲氣勢騰騰的阿狸,已經十分疲累的假麵不敢戀戰,放出豪言後從鬆林上一落而下,快速竄入了林間。


    “假麵,你休想逃!”阿狸怒吼一聲,欲要飛身追趕。


    “阿狸公子,救救千機穀!”紀寒天大聲懇求。


    阿狸猶豫了片刻,點頭飛向了千機。


    他徑直來到了千機大門上空,收起骨扇從天而降,悄然落在了苗霜身後。


    他眼神一厲欲要舞扇擊向苗霜,卻被那個半臉血腥的逆鱗弟子以機關傀儡阻擋。


    “嗬。”阿狸嘴角一揚,立即改變攻向,骨扇在他掌心飛旋兩圈後向著遠處的幽冥馬晟直衝而去。


    隨著一陣火光飛舞,幽冥馬晟雙臂被熊熊烈火包圍,不知疼痛的他依然在布施雷霆霹靂,但是霹靂閃電已經越來越弱。


    “尉遲煜怎麽來了!”苗霜立即甩出黑綾纏上了馬晟的雙臂,將他即將化為灰燼的雙臂一扯而下,從而保住了身軀。


    “尉遲煜,你個老東西…”苗霜罵咧著迴頭,卻發現身後之人是阿狸,驚愕不已,“阿狸,你居然已修煉到超神境了!”


    “要不然怎麽替師父懲治你這心無敬意之人呢!”阿狸沉怒一聲,操縱骨扇施下了炙火火雨。


    火雨熊熊,向著苗霜、逆鱗軍團、幽暗修煉者以及機關傀儡覆落,引起了一片哀嚎。


    “可惡!”幽冥馬晟雙臂已失,已經無法施展靈力,苗霜隻能以幽冥陳士的結界先做抵擋。


    她知道自己不是阿狸的對手,隨即帶著兩隻幽冥逃離。


    殘存的逆鱗弟子與幽暗修煉者見狀紛紛尾隨同去。


    “苗霜,本公子今日要為狼瑪宗清理門戶,你休想逃!”阿狸緊追急趕在其後。


    幽冥馬晟離去,霹靂漸止,孟涼幾人也撤去了結界。


    此時,空中再現人影,杭不凡踏著寒劍向著此處疾馳飛來,身後緊隨著鍾離慕與三位玄影弟子。


    救援已來,孟涼士氣大振,心中的憤恨也愈加濃烈,轉身對眾人道:“不可放過逆鱗洞,亦不可放過幽暗修煉者,傷者留下,無傷者隨我前去追擊!”


    “是!”悲怒的眾人齊齊唿應,立即跟著孟涼追擊逆鱗軍團而去。


    杭不凡落身下地,望著那些傾躺在地已經死去了的同門悲痛萬分,淚眼憤恨道:“該死的逆鱗洞,殺我同門,不可饒恕!”


    他揮起寒劍,也隨著孟涼一起追擊誅殺起了正在撤離的逆鱗弟子與幽暗修煉者。


    鍾離慕站於樹笛之上望著慘烈的戰場心痛不已,立即帶著三個弟子布施夢幻清心咒解除了中毒者體內的暗毒,而後飛梭在人群中施展治愈之力醫治著那些受傷的千機弟子。


    因為負傷而姍姍來遲的紀寒天也在此時抵達,望著滿地的狼藉和觸目驚心的鮮血淚水縱橫,“惡賊假麵,殘害我千機弟子,可恨,可恨啊!”


    鍾離慕落身下地,收起了樹笛,走近悲切的紀寒天安慰:“千機逝者今日是為抵抗滄海之惡而亡,便是為大義而亡,是為滄海仙俠,寒天師兄節哀。”


    “逆鱗洞如此塗炭生靈,邪惡至極,當誅當除,不可姑息!”紀寒天憤恨地愁泣著。


    “逆鱗洞是滄海共敵,絕對要除,不可饒恕。”鍾離慕悲怒附和,又道:“寒天師兄你受傷了,我先為你療傷吧。”


    “我的傷不打緊。”紀寒天緩下憤恨,神色急切道:“慕師妹,假麵能借由巫骨手杖施出幽暗之力,又有幽暗修煉者相助於他,你快去鬆林看看,不要讓大家中了他的埋伏!”


    “好!”鍾離慕聽聞瞬急,立即禦笛飛去了鬆林。


    林中,阿狸正追擊著苗霜與兩隻傀儡,黑袍星閃,紅光炎炎,帶著騰騰火熱之氣緊追不舍。


    孟涼亦是帶著一眾千機弟子追擊著逆鱗軍團與幽暗修煉者來到了其中。


    整片鬆林已然戰氣彌漫,鬧騰激烈。


    “玄影閣竟然也來了人,真是該死!”假麵不想好不容易集結而成的逆鱗軍團與幽暗者被殲滅,返身而來,舉著手杖躍上了一棵鬆頂,集結了全部靈力施出了幽暗魂咒。


    魂咒陰戾無比,詭異的符文隨著黑暗的氣息向著眾人滾滾襲來。


    “是幽暗魂咒,大家小心!”阿狸大聲提醒眾人。


    鬆林中樹木密布,隻有虛空元神的結界才可以穿越阻礙成形,阿狸隻能施出炙火護盾應急阻擋,又朝著孟涼大喊:“魂咒侵蝕之力極強,我的護盾隻能勉強抵擋,孟涼,你們快離開這裏!”


    “所有人立即撤出鬆林!”孟涼雖然不甘,卻不想千機穀再有人受傷,立即命令所有人返迴。


    眾人聞聲停止了追擊,卻並未逃離,而是站在了阿狸身後並肩而立,然後一起施展出玄冰之力。


    無數的冰刃瞬現,密密層層而又寒光閃閃,向著揮著手杖的假麵與逃竄的逆鱗弟子以及黑暗修煉者飛射而去。


    苗霜為心腹傀儡,感應到主人遇險立即前來相助。


    她操控著幽冥陳士施出了虛空結界阻擋冰刃,但是仍有無數的冰刃在結界成形之前快速通過,直直射向了假麵。


    假麵被兩道冰刃穿腹而過,劇痛難忍,大喊道:“霜兒,快走!”


    “阿狸,你終究還是沒能殺了我,哼!”苗霜朝著阿狸冷哼一聲,甩起黑綾扶著受傷的假麵快速逃離。


    “縱惡者早晚必亡,何必得意。”阿狸苦撐著護盾沉聲迴應,怒視著苗霜與假麵消失在了自己麵前。


    假麵遠去,但他施下的幽暗魂咒依在。好在鍾離慕趕到,即刻布施夢幻之力,這才解除了危機。


    孟涼憤恨不已,氣道:“該死,讓他們跑了!”


    鍾離慕氣息急喘的說:“跑了就跑了,不要追了。巫骨手杖不是凡物,施出的幽暗之力強大至極,我隻能勉強對付。也幸虧阿狸公子以護盾阻擋,否則你們定會被魂咒侵蝕失去心智,後果不堪設想。”


    阿狸隨即接應道:“當前最重要的是千機穀,還是快去穀中看看吧。”


    “好,我們走!”孟涼確實擔心著穀中同門,立即帶著眾人返迴。


    戰已過,千機大門處留下了無數的機械破甲,還有滿地的猩紅與狼藉。


    阿狸望著血氣彌漫的戰後之場傷感無語,也暗暗慶幸收到了暗探之訊得知了此時及時趕來,否則此處定然更加慘烈。


    紀寒天與千機弟子們更是悲痛欲絕,此時四濺四散的鮮血就如他們心中的傷痛一般,濃烈而又肆虐。


    孟涼忍著淚帶著眾人清理著戰場,或扶助著受傷的同門,或處理著逝去同門的屍身。


    鍾離慕則帶著三位玄影弟子不停忙碌救治著傷者。


    葵木不想小安寧沾染血腥之氣,所以依舊待在結界之內,淚流滿麵,痛徹心扉。


    “雅尼!雅尼!”巴沃火急火燎地尋找著雅尼。


    “師姐沒去鬆林嗎?這裏不曾有她呢!”靈樂道。


    巴沃搖頭,急切不已,“我能確認她沒隨我們去鬆林,她一定在這裏。靈樂,你快幫我找找。”


    “好。”靈樂應聲點頭,立即四處找尋起來。


    二人急急找了一圈,到處都不見雅尼的身影。


    巴沃有些慌了,忐忑地走去了一堆屍身處查看。


    這一戰有不少逆鱗弟子與幽暗修煉者死亡,亦有不少的千機弟子戰亡。


    此時,他們的屍身分別被安放在大門東西兩側的空地上。


    巴沃草草查視了一圈東側的敵方屍堆,又快步來到了西側,沿著同門的屍身緩步查看,渾身顫抖。


    看著往日生龍活虎的同門如今死寂血腥地靜躺在地,巴沃心裏悲痛萬分,同時又懼怕會在其中看到雅尼,所以走的每一步都沉重不已。


    所有的屍身檢查完畢,其中並無雅尼,可巴沃的臉上已滿是淚痕。


    他朝著同門的屍身深深一拜,飛快轉身,顫抖著身體重重舒出一口氣,“萬幸。”


    靈樂在傷者中找尋了一圈,也沒有看到雅尼的身影,心中不禁疑惑,“奇怪,雅尼師姐怎麽會突然消失呢?”


    他思索了片刻,心中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隨即向著雅尼差點遇襲的那堆破甲處飛跑。


    此處偏僻,但是四周無人,靈樂輕舒一口氣,剛想轉身離開,卻又一下提起了心,因為破甲堆中隱隱露出了一雙女子的繡鞋。


    他忍著狂跳的心,慢慢靠近,卻一腳踩進了一灘血水中。


    “巴…巴師兄!”靈樂顫抖大喊。


    “在哪?”巴沃聞聲四下張望。


    “這…這裏…”靈樂的聲音愈加顫抖,還帶著哭腔。


    他從破甲堆前站起身,神情悲切地望向了巴沃。


    看著靈樂的模樣,巴沃的唿吸瞬間急促起來。


    他遲疑了片刻,不顧一切地朝著靈樂的方向奔來。


    “巴師兄,雅尼師姐她…她…”靈樂攔下了巴沃,聲音不停地顫抖著。


    巴沃似乎猜到了什麽,用力地推開了靈樂向前走了幾步,終於在破甲堆中見到了雅尼。


    雅尼靜靜地躺在一片殘骸中,一身冰衫已是全紅,寂然無光的眼睛直直望著天際,已經神消而逝。


    “雅尼!”巴沃痛苦大喊,失魂地半跪在了雅尼身旁。


    他伸手撫著她的臉,可是她已無任何反應,眼角凝結的殘淚在此刻落下,似是她心中的遺憾與不舍。


    “雅尼…”巴沃的眼淚傾盆而下,雅尼胸口的那道機械利刺就如紮在他的心頭一般。


    他痛極了,隨即抱起雅尼的屍身發瘋般衝到了紀寒天與鍾離慕麵前,跪地哭求起來:“師父,慕長老,你們救救雅尼,幫我救救她!”


    孟涼、杭不凡與鄭齊山震驚了,忙著照顧傷者的雨煙也驚愕不已。


    她心痛得捂住了嘴,埋首在了孟涼胸口痛哭起來。


    “巴沃,雅尼已經逝了,救不迴了。”紀寒天痛憤卻無奈地說。


    “對不起,我也救不了她。”鍾離慕含著淚,同樣是一臉無奈。


    “不!她沒有死,不可能死的!”巴沃唿喊得撕心裂肺,隨即抱著雅尼衝進了守護結界,向著沉池居飛身而去。


    雅尼身上的血與巴沃眼中的淚一並落在了地麵,漫延出一道看似有望實則無望的血淚之痕。


    “雅尼師姐!”葵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立即跟著跑向了水苑。


    巴沃將雅尼放在了寒潭前,取下了她胸膛上的那根利刺後急急召喚出了沉池。


    沉池悲鳴一聲,立即生出了沉池淚。雖然它已感應到雅尼逝去,但依然想盡力拯救。


    巴沃將沉池淚送入了雅尼口中,可雅尼依然死寂著沒有迴應。


    “雅尼,醒醒!你還沒有嫁我呢,你不能就這樣離開的!”巴沃抱著雅尼痛哭著,哭得聲嘶力竭。


    葵木抱著小安寧遠遠地站在沉池居門口,怔怔地望著痛苦無助的巴沃與死寂無聲的雅尼,也哭得雙眼通紅,“夜師兄,你真得這麽恨千機穀,真得這麽恨我們嗎?你真得想要將我們誅殺殆盡,真得想要我們受盡生離死別之痛嗎…”


    沉池仰頭長鳴,雙目淚水盈盈,落下的雖不是救人的沉池淚,卻是憐憫生命逝去的悲痛沉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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