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邱。


    千機殿中,軒轅律羽聽聞了沉池居變故,還有骷髏手杖和瀾離夜啟賦了第二元神之事。


    他思慮了片刻,道:“瀾離夜既已啟賦了第二元神,那他此前必定在潛心修煉,而假麵受了傷,也一定在潛心療傷,所以滄海近前才會無事。但是前些日子,西陵鳳凰城出現異動,城中晶燈被盜,更有傀器遊仙出走,我們查尋時發現與假麵有關。如此看來的話,假麵接下來應該是又要開始行動了。”


    “假麵如今招募了幫手,骷髏手杖又落迴了他手,那他就更難對付了。”紀寒天愁慮地表示。


    “假麵曾妄言覆滅千機,稱霸滄海,還妄想攻破混沌,攪亂神境,如此野心勃勃的邪惡之人,我們絕不能讓他勢力再起!”孟涼說道。


    “假麵極有可能是逆鱗洞的餘孽,應是藏身在暗川之中。我已與阿狸商議了小冬時去蠻荒一探,若是能再次尋得暗川尋到假麵與瀾離夜,那便即刻一戰,我希望千機穀與雷聖門也能一同前去,聯手抗敵。”軒轅律羽說道。


    紀寒天立即接應:“如此重事,千機穀與雷聖門自然也要參與,我會通知閃炎兄,到時我們一並前去!”


    “好!”軒轅律羽點頭。


    隨後,軒轅律羽向紀寒天與孟涼說了洛汐月離開千機穀後突患心痛症一事,詢問二人是否知曉原因。


    但是紀寒天與孟涼都是搖頭不知,軒轅律羽再次陷入了悵然之中。


    這時,殿外廊道上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三人齊齊望向殿門口,見阿狸拿著一個古老的木匣行色匆匆地走進了殿中。


    見到軒轅律羽,阿狸一愣,他顧不得寒暄,急急地開口:“紀穀主,你們從假麵手中得到的那個手杖現在何處?”


    “手杖現在怕是已經又迴到假麵手中了。”紀寒天遺憾地說。


    “又落迴假麵手中了?”阿狸神情驚異,似是發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逆徒席道易背叛師門投靠假麵,幾日前殺害了池雨與我的雪翼,竊走了手杖。”紀寒天悲怒地說。


    “該死!來晚了一步!”阿狸忍不住粗言憤聲。


    紀寒天猜測阿狸是知曉手杖之事,忙問:“阿狸公子,那骷髏手杖究竟是何物?”


    “這手杖名為巫骨手杖,是我們虞族的傳承之物。那巫骨中蘊含著無窮的幽暗之力,而我們虞氏族人更能以此杖操控神獸。”阿狸說著打開木匣放在了案幾,又將手杖之事與當年阿獼被殘害之事向殿中三人說了明白。


    “我聽聞過巫骨之說。”軒轅律羽開口,思憶道:“傳說上古神境中生活著一個遊神,名為巫骨。巫骨自神境開辟就開始存在,是神境萬物之首。但是洪荒淵遠,神境不滅,而巫骨的身體卻終究要消亡。為了不讓神境之物逃出神境擾亂滄海,巫骨將自己的心氣化為了一道封印,封鎖了神境對外的通道。之後,他便徹底湮滅了。”


    阿狸聽聞恍然大悟,感歎:“如此說來,巫骨手杖上的骷髏極有可能是巫骨的身軀所化!”


    “沒想到這手杖竟然是神器,是我們失職沒有看護好啊。”紀寒天後悔不已,又對阿狸道:“阿狸公子,千機穀會隨你與小龍首一同前往蠻荒探尋暗川,希望到時能為公子尋迴手杖。”


    “好,那我們便一起找假麵算一算前仇恩怨!”阿狸兩手一握,修長的骨手上青筋盡顯。


    四人肅然入座,即刻商討起了尋找暗川與討伐假麵的大計……


    *


    葵木與雨煙從賢明城采購返迴,剛至千機大門,便聽到鄭齊山正在與守門的兩個師弟說讓洛汐月勸誡杭不凡離開窪洞之事,才知軒轅律羽與洛汐月來了穀。


    葵木還在怨恨洛汐月,猶豫著要不要去南峰看看她,甚至是罵上兩句。


    而雨煙惦記了洛汐月許久,立即將手中的一疊布緞塞給了葵木,向著南峰直奔而去。


    雨煙離開後,葵木獨自走到了千機道場。


    她一手捧著布緞,一手捧著蜜餞,噘著嘴皺著眉頭,心煩意亂地念著:“洛汐月,你還迴來幹嘛!不知道我看見你會不開心嗎!哼,別說看見你了,聽到你的名字我都已經吃不下東西了!討厭!”


    葵木怨怨念叨著,腳卻走不動路了,她不知自己該迴去天苑,還是去南峰看看洛汐月,在道場上籌措不定。


    最後,她閉上眼轉了幾個圈,準備隨天而定。待到睜眼時,她麵向的是天苑之處。


    “既然天意如此,那就不見吧,省得我糟心。”葵木撇頭望了望南峰,又撇撇嘴落落地迴去了天苑。


    *


    南峰上,洛汐月與杭不凡正一起穿林而行,向著南峰腳下走去。


    杭不凡此時已經迴複了心神,才察覺墨洛汐月臉色有異,關切地問:“月兒,你臉色為何如此蒼白,是不是身體不適?”


    “沒有,隻是近來修煉有些累了。”洛汐月笑顏謊言。


    “不對!”杭不凡搖搖頭,語氣變得更加關切起來,“修煉再累,看起來也不會像你這般孱弱,你是不是哪裏受了傷?”


    洛汐月故作淡然,“我沒有受傷,隻是近日身體疲累還有些心痛,羽哥哥已經帶我去北際找過姨娘診治了。姨娘說我沒事,隻要休息些日子就會好的。”


    杭不凡雖然不放心,但是聽到已有青禾閣主診治過,也隻好放棄了煩言換成了叮囑:“那你可要多休息,不要累著自己。”


    “嗯。”洛汐月點點頭,隨著杭不凡繼續往峰下走去。


    兩人剛至峰腳,就見雨煙正向著他們走來。


    雨煙如今已孕有四季,孕肚凸顯,身姿雖還靈活,但是已經不如之前那般輕盈了。


    “雨煙師姐!”見到雨煙,洛汐月淚眼迷蒙,急步飛奔到了雨煙麵前。


    “月兒,你總算迴來了!”雨煙迴應著洛汐月,眼中也是淚氣叢生。


    兩人含著淚牽手相望,彼此心緒萬千。


    “月兒,你陪雨煙師姐說說話吧,我先迴去洗漱一下。”杭不凡知道雨煙與洛汐月許久未見一定有話要說,也知自己多日未有打理洗漱定是十分髒亂,於是先行離開迴去了水苑。


    雨煙望著洛汐月蒼白的臉頰,心疼道:“月兒,你是受傷了嗎?為何臉色這麽差?”


    洛汐月不想雨煙為自己擔心,於是擦去了淚水,裝作輕鬆模樣,“師姐放心,我沒事,隻是有些心痛罷了。”


    “心痛?”雨煙有些擔心,“那你可有找大夫診治過?”


    “已經找了姨娘診查過了,姨娘說我元神與身體都無恙,所以…不打緊的。”洛汐月迴她。


    雨煙依然不放心,忍不住叮囑,“但你這模樣,可不像不打緊的樣子,要不再找幾個大夫看一看吧。”


    洛汐月本以為雨煙可能會知曉自己為何心痛,但是聽了她的話後心中的希望已然破滅。


    她暗暗失落,但又不想雨煙懷著身孕還為自己擔心,於是抖擻起精神道:“師姐放心,我真的沒事,而且我現在元神已經修煉得很高了,都能與羽哥哥一起對付機關傀儡了呢。”


    “那就好。”雨煙安下心來,眉頭卻也跟著沉了下來,“月兒,阿夜他如今已經叛離師門,但你千萬不要仇視他。”


    “師姐放心,夜哥哥雖然已經叛離師門,但是事出有因。而且目前而言他也沒有為非作惡,所以我不會仇視他的。”洛汐月說道。


    “嗯。”雨煙欣慰點頭,“阿夜他定是一時心怒,才會陷入仇恨無法自拔,我們不能放棄他,我們得去救他。若能找到阿夜,月兒你一定要好好勸勸他,讓他放下仇恨,不要做出不可挽迴的錯事!”


    洛汐月聽聞悵然坦言,“師姐,我也想勸夜哥哥歸善,可是我…我不敢見他。他如今一定很恨我…我不想刺激到他…”


    “可是萬一他不恨你,萬一他還…他能聽得進你的勸呢?”雨煙黯然地懇求著。


    “若是如此,我一定盡我所能勸他。”洛汐月允諾。


    “好!”雨煙聽聞欣喜,心中也升起了一絲希望。


    就在兩人聊話間,柳樊音突然出現,她款步走來,滿臉笑容,眸色卻莫名有些深沉,“月師妹,你怎麽來千機穀了?”


    柳樊音方才從葵木的碎碎念中聽聞了洛汐月來了南峰勸說杭不凡之事,所以匆匆趕來了南峰,因為她不想即將到手的杭不凡因為洛汐月落了空。


    “美人師姐。”洛汐月迴應柳樊音,“我離穀許久,對穀中同門甚是想念,所以迴來看看。”


    “月師妹一迴穀便來了南峰,莫非是特地來見杭師兄的?”柳樊音笑意陰柔,且意味深長,“還望月師妹自重一些才好。”


    “自重?”洛汐月愣了,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美人師姐這話是何意,我怎麽聽不懂?”


    柳樊音輕撫著鬢發,似笑非笑道:“你本該與瀾離夜成親,卻在婚典上公然逃婚,隨軒轅小龍首一並離去,鬧得滄海大陸人盡皆知,這已是天大的出格之事。如今剛剛迴穀,卻急不可耐地撇下了軒轅小龍首,獨自一人跑去窪洞與杭師兄見麵。你說,這是不是不合適?是不是不自重?”


    “我隻是聽說了不凡師兄在此封閉思過才來勸慰的,可沒有其他意思,而且羽哥哥也是知道此事的。”洛汐月解釋。


    “嗬。”柳樊音冷著臉,神色卻很淩厲,“杭師兄在此多日無人可以勸其離開,連師父都愁著沒有辦法,師妹你憑什麽覺得自己可以?而且,我也沒說你有其他意思啊,我隻是提醒師妹女子應要自重,畢竟杭師兄與我已有肌膚之親,他往後會是我的夫君!”


    洛汐月更愣了,突然覺得麵前這個咄咄逼人的美人師姐無比陌生。


    雨煙此時往前一步擋在了洛汐月身前,不悅道:“樊音,你方才的話可實在有些過分了。月兒隻是好心勸誡不凡,與自重與否可扯不上關係。而且沉池居事發那夜你與不凡都失了心智,是不可能發生什麽的。”


    柳樊音聽聞故作委屈,氣怨地說:“我與杭師兄那夜都衣衫不整,而且那夜後我純稚之印消失,怎麽可能沒有發生什麽?師姐你如此說話,豈不是在害我?”


    那日,柳樊音殺害了池雨,待席道易帶著手杖逃離後,她便將剩下的有毒糕點藏去了千機道場旁的林間草叢。


    而後又迴到了沉池居,拉扯著中了迷毒而茫然失神的杭不凡來到了居後的樹林。


    這時,她突然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來不及多想,便解亂了自己與杭不凡的衣衫躺倒在了地上,故作親密姿勢,就是想讓來人以為自己與杭不凡之間發生了男女之事。


    “我隻是實話實說,你們那日神智不清,席道易定是推拉著你們前去林中的,極有可能是那會兒才把你們的衣衫弄亂了。而且席道易一直對你有心,他倒是極有可能。”雨煙直言正色,點到為止,隨後拉過洛汐月大步離去。


    柳樊音怨怨地看了兩人一眼,扭頭向著峰上走去。


    對於柳樊音突如其來的不友善,洛汐月十分悵然,迴頭張望時發現她正在往峰頂走去,忍不住提醒:“美人師姐,不凡師兄已經不在窪洞了,他已經迴去水苑了。”


    柳樊音假意地致謝:“原來月師妹比師父還得杭師兄之心,真是有勞月師妹勸慰了!”


    見柳樊音如此陰陽怪氣,洛汐月無語迴應,隨雨煙快步離開了。


    柳樊音定定地看著洛汐月離開,眉間漸漸沉下,惡狠狠地怨念:“洛汐月,我在木群峰被辱,全是因為為你采摘五角橙花,所以是你害了我!我如今隻有杭不凡這唯一的救命草繩,你若是敢蠱惑他,我一定饒不了你!”


    柳樊音的眼神越來越陰沉,心底的嫉恨飛速漫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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